大雨中奔跑的人（外一首）

陳東升

把晚報頂在頭上

被大風驅趕

被驟雨和悶雷驅趕

他追趕 錯過的

回工地的末班車

他想起

中午在宿舍外曬的衣服

工友們應該正圍在一起飲酒聊天

話匣子打開

內容跟潘多拉打開的魔盒一樣

結局就不提了 這中間要談論女人

女人 各類女人

女人像遠方的莊稼

是他們常用的下酒菜

一輛摩托車在路口摔倒

一輛出租車用喇叭

向他招呼 他拒絕了

最后跑進美容院

離開美容院時

一個牽狗散步的女人

用鄙夷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疾步走開

看棋的老人

五月的槐花香似百年佳釀

小麥瘋長，蒜薹瘋長

像野草一樣瘋長

看棋的老人把羊群趕到河灘

走到排灌站旁的梧桐樹下

蹲著看棋，老人是棋盲

他不懂流行布局，中局搏殺

不懂雙馬飲泉，三子歸邊和鐵門栓

最簡單的單兵擒王……

看別人為一步棋爭得面紅耳赤吐沫橫飛

老人像小孩一樣笑著，他說真熱鬧

像從前聽戲一樣

像從前生產隊開會一樣，熱鬧

看棋的老人有些累，他聽到

樹上傳來的歌聲

老人緩緩站起身向后摔倒

人們圍住他高聲呼喊

老人已不能說話，他張大嘴不停地吐氣

有人掏出手機給他家人打電話

有人推來手推車喊著他的名送他回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