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蓓蓓+王雪梅+楊梅
摘要:白族醫藥是白族人民世代防病治病的經驗積累和總結,其診療非常具有特色:一是神藥兩解,二是醫學成分多元化,三是有很多地方特色的診療方法,四是內外兼治,五是善用單驗方。
關鍵詞:白族醫藥;診療;神藥兩解;多元化;單驗方
中圖分類號:R2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349(2017)09-0088-02
白族醫藥是白族人民世代防病治病的經驗積累和總結,自成體系,形成了帶有濃郁神秘氣息的獨特醫學體系。白族醫藥的診療也是非常具有特色的,現介紹如下。
1“神藥兩解”
在白族民間,有“神藥兩解”的觀念。治病與求神,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文化。從南詔以來,白族民間即有藥神崇拜。白族本主廟中,有專司醫藥之神。痘兒哥哥專治小兒痘疹,送子娘娘為保育孩童的生育與健康之神。劍川石窟有主生育兼治不育之癥的“阿央白”雕像并形成了一套信仰民俗。
這種“神藥兩解”的觀念,究其來源,與白族地區的本主崇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本主崇拜的產生,距今至少已一千二百年,在南詔時期封了五岳四濱,十七圣賢,五十七山神之后,本主崇拜更加興盛起來。在那個時期,白族先民不認識和理解自然界的侵襲造成的災禍,將這一切歸因于天地鬼神降禍或賜福于人,從而產生了對大自然的崇拜,用祭祀祈禱消災降福,亦從最初的崇拜天鬼,到進而崇拜太陽神、雨神、龍神、山神等來獲得風調雨順,畜牧興旺,無災無病。當進入階級社會后,尤其是封建社會后,本主便成為以村社為單位的全村共同崇拜的社神,本主便成為這一方村社的最高主宰。后來在長期的生活中又遭到干旱、洪水等災患,人們便將這一切歸為邪神惡龍所為,并演化出一些好龍與惡龍的斗爭故事(如小黃龍把制造洪水的大黑龍趕走等)。同時,在民間也涌現出了諸多舍身除害的英雄義士(如杜朝選、段赤城、獨腳義士等),人們就把這些為民除害的英雄義士、好龍奉為海神和本主。本主廟就成了村社祭祀的中心。解放前大理三百六十村就有七十二個本主(數村一個或一村一個),直到最后也并未形成一種統一的民族神抵,所以白族的本主崇拜具有多神崇拜的特點。本主崇拜的這些神靈大都來源于英雄及其他為民眾做了貢獻的人物,本主崇拜的神系是松散的,人們信仰本主的目的是追求現實生活中的幸福與安康。
本主之所以能夠得到人們與日俱增的信仰和本主崇拜之所以能得到長期不衰的發展,在神與人之間的媒介——巫師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時,巫師也為白族醫藥的發展做出了一定貢獻,為“神藥兩解”觀念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中國自古“巫醫同源”。宗教領袖為巫師,巫師在漢代稱耆老;在唐代和南詔時期稱為鬼主,本主崇拜產生后,巫師就成為本主神的弟子和祭師。巫除了祭祀神以外,亦兼通醫藥知識。大理白族的巫師雖通曉醫藥,但仍需借助于神靈,原因是過去科學和醫藥不發達,人生病均認為是冒犯鬼神引起的。一切有生無生的東西,如山、水、樹木、石頭、飛禽走獸等都被認為是有神靈的。冒犯了哪里的神靈,就要到哪里去贖罪。所以巫師與本主神靈是互相依靠的,巫師靠本主神靈生存,本主神靈的崇拜也因有了巫師就得到進一步發展。長此以往,人們逐漸形成了祭祀本主,既可以祈求平安,又可以治療疾病的觀念,慢慢演化成了“神藥兩解”。
巫術曾是一切原始民族中普遍盛行的文化現象。英國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在《文化論》中指出:原始人知識、力量的不足產生生存的恐懼和困擾,因此巫術作為替代行為可以令緊張的情感發泄,巫術體現人類思維早期情感因素往往壓倒理智因素。占卜的方式很多,銅錢卦、木棍卦、水卦、蛋卦、雞卦、蜘蛛卦等五花八門,蛋卜是將煮熟的雞蛋在人身上滾動,最后切開雞蛋去除蛋黃,看蛋白上是否有黑色陰影,以判斷病人是否被鬼祟纏住,后來發展成民間療法中的“蛋滾療法”。
遠古時代醫學與宗教的界限不像現代這樣分明,即便是現代醫學也無法完全解釋宗教在治療方面的作用。從白族本主信仰的角度來看,一方面由于宗教的信仰以及由此產生的心理信靠力量使得人們在面對疾病時有較強的自信心;祭祀本主的宗教活動向人們提供了聚會休閑的場所,增加人與人的聯系和互動,有利于疾病知識的普及和疾病預防;一些與本主有關的傳說故事本身含有醫學知識的內容,在百姓口耳相傳的過程中,人們防病抗病的知識也增加了。
2醫學成分多元化
白族醫藥是白族人民世代防病治病的經驗積累和總結,自成體系。在南詔、大理、元代及其以前的漫長時期,白族地區的醫藥是以白族傳統醫藥為主,但在隨后的歷史進程中,白族醫藥不斷受漢族中醫學、印度醫學、古代波斯醫學、藏醫等相鄰民族的醫藥影響,形成了醫學成分非常多元化的帶有濃郁神秘氣息的獨特醫學體系。
白族醫藥與中醫學關系密切。自古以來,白族就與內地漢族文化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就醫學而言,由于白族具有較高的漢族文化,白族醫學也就自然地融合于漢族醫學之中。宋代大理國建立之初,內地處于五代十國割據紛爭的局面。公元960年,宋朝建立統一政權,大理與內地的傳統聯系才通過朝廷加封、進貢及貿易往來等形式不斷加強起來。大理國曾多次以麝香、牛黃等名貴藥材作為貢品,并向內地輸出多種地產藥材(包括白族藥)。宋崇寧二年(公元1103年),大理國遣使高泰運入朝,取回藥書62部;乾道癸巳(公元1173年)冬,大理國人李觀音得、董六斤黑等一行二十三人,至橫山寨議市馬,按需購回大批漢文書籍,其中有《都大本草廣注》、《五藏論》等醫藥書和一些藥物。這些史實,足見白族人民對醫藥知識和臨床用藥的需求情況,同時也可看到經濟文化交流與漢醫學傳播之間的關系。
阿叱力教是淵源于印度,形成于白族地區的一個密宗新宗派。白族作為曾經一度全民信仰阿叱力教的民族,其醫藥學受到佛教密宗的深刻影響。一九五六年發現的大地鳳儀北湯天古本經卷中,屬大理國時期的經卷內有一幅生理解剖圖,朱霞《南詔大理國醫藥學述略》一文發表了此圖。諸多學者認為它來自于古代印度密宗的生理解剖學。大理崇圣寺千尋塔清理出土的兩張絹符咒,其中一張繪有“曼茶(陀)羅圖像”,圖像上書佛、菩薩梵文種字,并標有“吉牛八多”、“大止病疫”、“大止病煞”、“力去田鼠”等咒語。可知曼茶羅圖像的功用,也包涵阿叱力教醫學成分。endprint
溫泉熱浴是從古至今,白族人民都非常喜愛的一種保健及治療疾病的方法。陳寅恪在《元白詩箋證稿》中認為,以溫泉療疾之法來自古代印度。
絕大多數白族醫學著作與佛經、道書、儒典相混雜。明代以后,白族醫師在治療疾病的同時,總結自己的醫療經驗,撰寫了一些醫療著作,使自己的醫藥知識理論化。如明代陳洞天的《洞天秘典注》、李星煒的《奇驗方書》、清代奚毓松的《訓蒙醫略》和《傷寒逆癥賦》、趙子羅的《本草別解》等書。從這些著作可以看出,白族醫藥是與中醫理論的融合中得到發展的,它們在醫學理論、醫療技術、??普撟C、醫藥配方等方面,具有鮮明的民族和地方特色。
3具有地方特色的診療方法
白族醫療技術在繼承本民族傳統醫術的同時,吸取了漢、彝、藏等民族的醫療理論和方法,形成白族的特色。白族醫師診斷疾病很講究“號脈”(切脈)和“看舌苔”(觀吞象)。脈分輕、承、緩、急。舌苔分紅、黃、綠、白。輕脈紅苔為風寒證,重脈黃苔為實熱證,緩脈綠苔為中毒證,急脈白苔為虛脫證。風寒證用散藥,實熱證用泄法和攻法,中毒證以清熱解毒為主,佐以行氣散淤,虛脫證用補法,有夾陰回陽之妙。用藥治大體分12類:補益、表、祛風鎮痛、滲濕利水、通氣鎮驚、活血舒經、止咳化痰、祛寒、清熱、涌吐、瀉下、麻醉。可見白族人民常因受風、寒、濕、暑感染得病。白族醫藥以治療呼吸道、消化道、泌尿道的內科疾病見長,這與白族主要居住在洱海周圍的平壩地區有關,具有濃厚的民族和地方特色。
4內外兼治
內服方法主要有煎(熬)水服法、泡茶內服法、藥粉(散劑)沖服法等。外治法有針刺、推拿療法、熱敷療法、溫泉熱浴、滾蛋療法、蒸汽療法、鼻塞療法、火功療法、敷臍療法、刮痧療法、理筋整骨療法等10余種。
如:由于大理地區溫泉非常多,白族人民都非常善于利用溫泉這一地理優勢,從而進行保健及治療疾病,通過溫泉熱浴不僅可使肌肉、關節松弛,消除疲勞,還可加速人體新陳代謝,溫通經脈。
用艾葉、黃芩、干姜、五味、硫磺沖粉裝入布袋,制成暖臍袋,把暖臍袋貼敷在神闕穴處。通過外敷神闕穴,達到溫中健脾,散寒止痛之功,對腸道功能異常及婦科多種疾患均有一定療效。
5善用單驗方
由一味中草藥就可以構成的方子叫做單驗方。復方則是由多味藥物構成。單驗方是我國勞動人民在日常生活中積累的一種自我生存的經驗總結。為了在自然界中生存下去,人們向大自然尋求賴以生存的條件。除了食物外,人們還試探把植物用來防治疾病。大理地區藥材資源豐富,白族對藥材的發掘和使用有悠久的傳統和豐富的經驗,直到今天,白族的人們還在用單味植物就地取材用來防治一些常見病,驗方的流傳也很廣,可謂家家都懂幾個方,戶戶都識幾種藥。
今人編印的《大理州白族藥及單驗方》中,記載的白族藥材有80種,單驗方335首?!栋鬃逅幹尽?、《白族醫藥》,這些都是以收集民族藥物為主的藥學書籍,在藥物后都附有一些單驗方。2009年出版的《云南白族醫藥》收載了113種白族藥及其相關的單驗方。丁一先2014年主編的《白族醫藥叢書》,對白族古代醫藥文獻、白族醫藥名家經驗和白族民族民間單方驗方進行輯注編撰。
如:治療接骨跌打的“烏生祿”白族藥,是具有獨特療效的草藥。為民間外科醫師所不可缺少,就是白族民間白族老醫生范秉鈞,在傷科上應用已四十年之久,病例達數萬人,效果滿意?!叭A福容”,瘡科圣藥,未成即消,已成即潰?!鞍私菞鳌庇徐铒L除濕、舒筋活絡、散瘀止痛的功效,可治風濕性關節痛、跌打損傷、精神分裂癥。用瓊花(曇花)水煎服,治療高血壓,還可用于肺熱所致的咳嗽,痰少難咯之癥。用雞小腸,洗凈后瓦焙成炭存性,白開水送服,治療嬰幼兒腹瀉,如不愈,再服一劑必效。此外還有祛風除濕止痛的“蒼山雪烏”,止瀉止痢的“烏板初”,降低高血壓的“依報初”,治療腎炎的“撤凡初”,這些藥物都是長期同疾病作斗爭的經驗總結和智慧結晶。它為白族人民的繁衍昌盛起了很大作用,至今仍是白族人民的防治疾病的珍貴藥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