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鳥人》主人公在商品社會中的畸形人格

徐芳

內容摘要：2015奧斯卡最佳影片《鳥人》講述了一位落魄的電影明星瑞根·湯姆森試圖通過自導自演舞臺劇來重新獲得觀眾認可的故事。本文運用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結構理論，從本我、自我、超我三個方面分析了瑞根的人物形象，探討了其尋求自我價值實現的過程，揭示了電影《鳥人》所反映的主題：人格的畸形發展即是對商品社會唯利是圖的價值觀的批判。

關鍵詞： 《鳥人》 瑞根·湯姆 森人格結構理論 主題 價值觀

1、引言

2015奧斯卡金獎最佳影片《鳥人》（Birdman）是墨西哥導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里圖執導的一部喜劇片，講述了一位昔日走紅、新近落魄的電影明星試圖通過自導自演舞臺劇來重新獲得觀眾認可的故事。昔日風靡一時的超級英雄“鳥人”的扮演者瑞根·托馬斯人到暮年，家庭破碎，事業也跌至低谷。于是他孤注一擲投資了一部百老匯的舞臺劇，企圖擺脫只因超級英雄而被大眾凝記的花瓶形象。無奈接二連三的挫敗讓這部舞臺劇的上演一波三折，而他愈是想逃離鳥人角色的陰影，鳥人的聲音卻愈是像一個幽靈一樣揮之不去。在舞臺上最后一次用夸張的舉動使這部劇聲名大噪之后，瑞根選擇了用自殺的方式，逃離了這個熱鬧嘈雜荒誕的世界。無疑，電影描繪了主人公的人格分裂，而這種分裂是商品社會的終極價值觀所導致的“必然規律”。

2.瑞根的自我：服從現實的理性

弗洛伊德認為，“自我處在本我和外部世界之間，代表的是理性和判斷，它既要滿足本我的要求，又要使之符合社會現實，調節二者之間的沖突”。面對理想和現實之間的沖突，瑞根通過破壞物品來發泄心中的憤怒從而使本我得到滿足。

然而面對前來關心自己的朋友，狂怒中的瑞根并沒有遷怒于他人，而是十分平靜地回應著朋友的關心。作為演員的瑞根，其行為始終受制于其身份的限制，代表理性的自我始終根據社會現實控制著瑞根的行為，調和著本我與現實之間的沖突。在演出間隙，瑞根因看到女兒和他厭惡的邁克勾搭而生氣，但是為了確保演出的順利進行，他并沒有爆發，而是選擇在劇院門外吸煙來排解心中的憤懣。不料門突然關閉，把下一幕馬上要出場的他關在門外。瑞根不顧自己的形象，脫下袍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在眾人的注視下難堪地橫穿時代廣場，焦急地趕回劇場，以極其丑陋尷尬的形象出現在全體觀眾面前。在觀眾的嘲笑聲中，裸著身子、只穿著內褲的瑞根伸出手掌做出持槍的動作，以無比滑稽的形象嚴肅而緊張地完成了表演。

3.瑞根的超我：追求完美藝術的理想

“超我處于人格結構的最上層，又被稱為‘自我典范，以良心和自我理想為核心，遵循‘道德原則，是人格結構中代表理想的部分，追求完美?！比鸶某冶憩F在其對理想化狀態的追求中。為了追求完美的舞臺表現，作為導演的瑞根不惜制造意外來趕走他認為不適合的演員，他也可以變賣家當、傾家蕩產只為簽下一位出色的演員。雖然他曾經扮演過“鳥人”這一超級英雄的角色，但是瑞根對《鋼鐵俠》等只依靠喧鬧的場面、夸張的動作以及電腦特效來吸引觀眾的超級英雄電影不屑一顧，內心中的聲音告訴他“那個小丑（指鋼鐵俠的扮演者）的才華還不如你的一半，竟然穿個鐵皮衣就能掙錢了”。在瑞根眼中，這些所謂的大片毫無藝術內涵，導演的拍攝完全處于賺取票房的經濟目的。他追求的是真正的藝術，因此他在《鳥人》系列電影大獲成功的巔峰時期卻選擇了拒拍《鳥人4》，這也正是他人格中的超我對完美的追求。在本片中，瑞根賦予了自己超能力，他能夠用意念控制物品，并能在空中自由飛行，這些都是他內心的理想化狀態，是他對超我的想象。他多次反思自己對女兒的忽視，責備自己不是一位稱職的父親，并試圖改善與女兒的關系，這也是其對“完美父親”這一理想化狀態的追求。

電影中，“鳥人”便是瑞根追求名譽、渴望獲得他人肯定的本我的象征。每當舞臺劇遭遇重大危機的時候，“鳥人”就會出現在瑞根的腦海中——時而質疑瑞根如何淪落至此，時而取笑當今毫無才華的超級英雄演員，時而懷念當初的榮耀。它總在勸說瑞根放棄他那空洞的理想，放棄這場舉步維艱無人問津的舞臺戲，勸瑞根回到好萊塢，回到娛樂工業的產業鏈上去接受商品經濟的加工和包裝，謀求再一次大紅大紫，再一次煥發青春。而熱愛藝術的瑞根在追求完美的超我的指導下，不惜傾家蕩產也要完成舞臺劇的創作，只為了重新找回自己做演員的初衷，想找回當初不惜辭演《鳥人4》時對待藝術的那份真心。弗洛伊德指出，“本我和超我經常處于不可調和的矛盾之中，自我總是試圖調和這對相互沖突的力量。當這三者失去平衡發生沖突時，即導致精神病癥和人格異常?！比鸶释@得名譽的本我和追求理想狀態的超我始終處于矛盾之中，而其代表理性的自我一直努力調和二者之間的矛盾。每當“鳥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瑞根總是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反復暗示自己“無視這種心理現象”，并告訴“鳥人”：“你已經死了。我才不是你，我是瑞根·湯姆森”（臺詞）。

在商品社會，物質成為了衡量成功的唯一標準。瑞根主演的毫無藝術價值的商業電影《鳥人》曾獲得10億票房。這一成功遮蔽了所有人的雙眼，讓每一個人都不能理解瑞根對藝術的追求，認為他只是企圖憑借舞臺劇的廣告效果，回到好萊塢的名利場。劇評人狄金森對瑞根偏執的否定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面對世人對他的偏見和誤解，瑞根的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間的平衡被打破，最終導致了其人格的分裂。他試圖在舞臺上自殺，用最完美的表演實現自己對藝術的追求。然而他對戲劇的真愛永遠被社會的功利心所蒙蔽，不被人所認識。制片人杰克毫不關心瑞根內心的痛苦以及他試圖自殺的原因，相反，他關心的只是瑞根的表演所帶來的轟動效果，他興奮地向瑞根描述著這部劇在成功后的場景：在倫敦和巴黎的演出，片場的邀約電話以及一系列出書計劃……正是商品社會中人們對商業利益及知名度的盲目追逐，導致了藝術作品的文化價值被忽略。一心追逐真正的藝術價值的瑞根最終選擇了跳樓自殺來逃離這個浮華喧囂的世界。

綜上所述，通過運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從本我、自我、超我三方面對瑞根的形象進行分析，我們不難得出結論：商品社會唯利是圖的價值觀會導致人格的畸形發展，電影《鳥人》的主題正是對這種錯誤的價值觀的否定和批判，悲劇的根源依然是畸形人所處的社會環境。

參考文獻：

1.杜玉鳳：《醫學心理學》，南京：江蘇科學技術出版社，2013年版。

2.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文集（6）：自我與本我》，楊韶剛譯，長春：長春出版社，200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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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朱立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

5.鄭素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視域下的弗蘭納里·奧康納小說研究》，天津：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學位論文，2014年。

（作者單位：湖北美術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