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基督教贊美詩的音樂文學性

季德方

內容摘要：基督教文學中的贊美詩是一種典型的音樂文學，在基督教文學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贊美詩在全世界廣泛傳播，都是信徒對上帝和耶穌贊頌、奉獻和感恩的歌曲。它很早就傳入中國，并且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翻譯而成的，一類是本土創作的。這些贊美詩不僅為世界贊美詩文學作出了一定貢獻，也為中國新詩的發展提供了一定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基督教 贊美詩 音樂文學 新詩

基督教是一個崇尚音樂的宗教，特別注重借音樂來傳播其教義和思想。而它為了將抽象、深奧的教義和宗教思想更生動有效地傳播給民眾，就必須用通俗易懂的文字加以配樂，這樣便形成了贊美詩。贊美詩是基督教音樂和文學相結合的產物，是一種音樂文學。所謂音樂文學，“乃是指這樣一種藝術：它以語言為工具，通過形象、具體地反映社會生活，表達作者的思想感情。同時，它又具有與音樂結合為聲樂作品的可能，最終以歌唱的方式訴諸人們的聽覺。”

贊美詩又被稱為“圣歌”、“圣詩”，是對上帝和耶穌基督的崇拜、贊頌、奉獻和感恩的歌曲。贊美詩于公元2世紀初產生于埃及亞歷山大的教禮問答學校，其內容和風格融會了古希臘和基督教的文化與文明。贊美詩興盛于公元4世紀，普瓦蒂埃的主教希拉里將敘利亞的贊美詩帶到了西方并翻譯成了拉丁文，也創作了一些贊美詩。米蘭主教圣安布羅斯創作了藝術性更高的贊美詩。此后的贊美詩創作者，還有諾拉的主教保羅、詩人普魯登蒂烏斯等人。

早期的贊美詩包含很多世俗的曲調，甚至接近民歌。這種帶有明顯世俗色彩的贊美詩在公元3世紀中葉曾被教會所禁止。后來，教會這種冷酷態度發生了改變，圣經內容之外的贊美詩又在中世紀興盛起來。因此它的風格多種多樣，內容豐富多彩。但贊美詩都是以感謝、贊頌上帝為主調，圣奧古斯丁稱贊美詩為“贊美上帝用的詩歌”。正如楊周懷教授在《基督教音樂》中開宗明義地提出來：“贊美詩的內容是宣揚基督教的信仰和靈性經驗”，“所有贊美詩都是根據圣經創作的”，“其神學根據是《使徒信經》和《尼西亞信經》”，“詞曲配合一致，是贊美詩的主要原則”。這些不僅是對歌詞的創作、也是對樂曲創作的要求。

流行于中國的贊美詩總體上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翻譯的，一類是創作的。現在中國各教會的贊美詩根據內容又可以分為《頌贊歌》，即歌頌神的歌曲；《經文》歌曲，以《圣經》中的章節為歌詞，譜曲傳唱；《感恩歌曲》即感謝耶穌的救恩和述說神的恩典的歌曲；《傳福音》歌曲，即以傳講耶穌救贖大恩為內容的歌曲；《禮儀》歌曲，即在婚喪儀式上所唱的歌曲；《圣誕》歌曲，即歡慶圣誕節所唱的歌曲。由此可見，贊美詩的內容十分廣泛，從對三位一體上帝圣父、圣子、圣靈的崇敬，到對耶穌基督降生、傳道、受難、復活、升天和再臨的贊頌；從對教會團契、禮拜、唱詩、洗禮、圣餐等宗教儀式的歌唱，到對信徒榮神益人、愛國護民的情感，乃至對信徒各種靈修活動——如談經祈禱、悔改重生、念主恩愛、虔誠奉獻、天國永生等的詠誦，舉凡教會和信徒靈修生活的方方面面，無所不及。“在文學與音樂風格方面，贊美詩也不求一律，而允許存在多樣化特色，既有莊重的圣詩曲調、活潑的福音詩歌曲調，也有在教會發展史上富有歷史意義的吟頌調。”

1936年《普天頌贊》由聯合圣歌編輯委員會共同編輯而成，共有贊美詩512首，其中62首系國人自作，其余均為譯作。雖然這本贊美詩集還有若干缺點，但它無疑為中國教會在贊美詩編纂上開了一個新紀元，出版后成為我國最負盛名、銷路最廣的一本贊美詩集。

朱維之在《漫談四十年來基督教文學在中國》一文中稱：“若有人問我：中國基督教文學最偉大的成就是什么？我毫不猶疑地說：‘五四以前，《國語和合本圣經》是最偉大的成就；‘五四以后，《普天頌贊》是最偉大的成就。”《普天頌贊》的出版，標志著“中文圣歌底美質提高到水平線上”，也連同《官話和合本圣經》一起，為中國基督教文學的形成作了切實的基礎。正如朱維之所說：“二者雖不能說是十全十美的本子，但至少可以說已經打定了基督教文學底根基，而且作為中國新文學底先驅，這是值得大書特書的。”

《清晨歌》是趙紫宸所寫的流傳最廣的一首贊美詩，也是被美國衛理公會選錄的第一首中國人創作的贊美詩。此詩歌語出《圣經》經文“太陽如同新郎出洞房，又如勇士歡然奔路”：

清晨歌

（1）清早起來看，紅日出東方，雄壯像勇士，美好像新郎；天高飛鳥過，地闊野花香；促我勤工作，天父有恩光。

（2）懇求圣天父，將我妥保存，行為能良善，顏色會和溫；虛心教小輩，克己敬年尊，常常勤服務，表明天父恩。

（3）今天好，時刻靠耶穌，頭上青天在，心中惡念無，樂得布衣暖，不嫌麥飯粗，千千萬萬事，樣樣主幫扶。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后，中國基督教會也重新開放，信徒急需圣經與贊美詩，這時出了不少贊美詩集，都是國人自己編輯、創作、印刷的。其中，《贊美詩歌》增訂本由溫州市基督教協會《贊美詩歌》增訂本編輯委員會編輯，并于1998年出版，如以下兩首贊美詩：

1.全新的你

你說陰天代表你的心情，雨天更是你對生命的反應；

你說每天生活一樣平靜，對于未來沒有一點信心；

親愛的朋友，你是否曾經，曾經觀看滿天的星星？

期待有人能夠了解你的心，能夠愛你賜你力量更新；

耶穌能夠叫一切都更新，耶穌能夠體會你的心情；

耶穌能夠改變你的曾經！……

2.何為人生

人生在世窄如手掌，好像一聲嘆息成空，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勞苦愁煩短暫一生，

但我們要喜樂，因有主不虛空，他給我們永遠生命，

與主同心，與主同行，像小鹿迅速羚羊警醒，

人生在世與主同行，你才知道所謂人生。

這些贊美詩都歌頌了不平凡的人生，贊美了只有上帝、耶穌保佑才能擁有完美的人生。贊美詩很押韻，適合朗誦；善于用排比、比喻等修辭手法，詩句生動優美，富有哲理，扣人心弦、感人肺腑，能夠安慰人心、激勵大眾；它們表明只有至高無上的救主才能左右人們的一切，改變眾人的命運。只有贊美神，才能使人們的勞苦愁煩一掃而空而充滿喜樂，只有主的存在，人生才不虛空。這是贊美詩的典型代表，大多數都是循循善誘、諄諄教導，充當普通民眾皈依教門的引路人角色，使其在全心全意的頂禮膜拜中，心甘情愿、心悅誠服地信仰、歸順主的救贖、教導和護佑。

正如朱維之所說：“圣歌是基督教文學中的主要部門之一，是基督教徒繼續《圣經》之后的偉大文學貢獻。”“《圣經》是世界文學史中有地位的寶庫，這是盡人皆知的；除《圣經》以外其次重要的基督教作品，便要算是圣歌了。圣歌文字一方面要淺顯明白，老嫗能解；一方面又要不失詩意，不致成為庸俗化的打油詩。丁尼生認為最不容易成功的一種詩體，就是圣歌。成功的圣歌名作，確是世界的瑰寶……”

贊美詩的美，不但在于文字，同樣在于音樂，而在中國的新詩發展中，是否結合音樂一直是一個有待解決的問題，以致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中國新詩的根基與合理性。中國早期的新詩也有少數被譜曲歌唱的，如劉半農的《叫我如何不想她》、劉大白的《賣布謠》以及胡適的《蘭花草》等，而大多數仍未有意識地與音樂成功地“嫁接”，并開花結果。鑒于此，朱維之在《基督教與文學》中，曾對中國贊美詩之于新詩的借鑒意義有精到的見解，并斷言中國的贊美詩將成為新詩的基礎，猶如漢譯《圣經》成為中國新文學的先驅一樣。

以上表明了贊美詩作為一種典型的音樂文學，在中國的意義不僅僅在于為基督教布道傳教，更重要的意義是可以拯救根基不牢、先天不足的新詩。中國的新詩只有像贊美詩那樣插上音樂的翅膀，才能“扶搖直上九萬里”、“長風破浪會有時”，才能“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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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瀘州職業技術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