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與孫悟空關系小議

張晶

內容摘要：《西游記》作為四大古典小說之一，對后世小說創作有深遠影響。通過對文本的仔細閱讀，發現唐僧、孫悟空的師徒二人在取經途中，悟空更像師父，唐僧卻像一個不懂佛理的徒弟，本文將從妙言妙言要道傳真經、術業專攻修心經兩個方面進行探討。

關鍵詞：唐僧 孫悟空 《西游記》

《西游記》一書自問世以來，以其生動的形象、奇幻的世界、詼諧的筆調怡神悅目，達到啟迪心智的效果。明袁于令說：“文不幻不文，幻不極不幻”。謝肇淛曾評價為：“《西游》曼衍虛誕，而其縱橫變化，以猿為心之神，以豬為意之馳，其始之放縱，上天入地，莫能禁制，而歸于緊箍一咒，能使心猿馴伏，至死靡他，蓋亦求放心之喻，非浪作也”。魯迅則評價《西游記》為：“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不得不說一部《西游記》，寫盡世間生活百態。

一、妙言要道傳真經

正如前面所述，唐僧為孫悟空的師父，而明代民間宗教普遍認為不經師父“點化妙決”就不能得悟，所以往往有許多名目繁雜的傳授法及“點化”群生的秘密儀式。所謂“蘆伯點杖透三玄，點透昆侖天外天”。可是在世本《西游記》中，唐僧除了對孫悟空打殺妖怪的苛責和通過緊箍咒以示懲戒之外，很少對徒弟進行點悟。相反，孫悟空雖為頑劣之徒，可是常常會說出一些富有哲理的話來給唐僧以啟發。

在《西游記》中孫悟空是個“不伏麒麟轄，不伏鳳凰管，又不伏人間王位所拘束”的神猴，在取經路上嫉惡如仇，盡顯大圣之風采。可是通過細讀文本不難發現，孫悟空十年間的云游海角，遠涉天涯，訪師求道，并非只學到了長生不老之術和神通廣大的七十二變，其在菩提祖師的教誨下，參禪悟道已經融化在他的血液中。

在第二十四回《萬壽山大仙留故友 五莊觀行者竊人參》中，這樣寫道：

三藏在馬上歡喜道：“徒弟，我一向西來，經歷許多山水，都是那嵯峨險峻之處，更不似此山好景，果然的幽趣非常。若是相近雷音不遠路，我們好整肅端嚴見世尊。”行者笑道：“早哩！早哩！正好不得到哩！”……唐僧道：“悟空，你說得幾時方可到？”行者道：“你自小時走到老，老了再小，老小千番也還難。只要你見性志誠，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

唐僧提出的“離雷音寺還有多遠？”這一問題在《西游記》中不下十處，僅第二十四回中就出現兩次。對于師父的反復詢問，身為徒弟的悟空，一句“只要你見性志誠，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就將道理娓娓道來。又如第三十六回《心猿正處諸緣伏 劈破旁門見月明》中的一段：

行者聞言，近前答曰：“師父啊，你只知月色光華，心懷故里，更不知月中之意，乃先天法象之規繩也。月至三十日，陽魂之金散盡，陰魄之水盈輪，故純黑而無光，乃曰‘晦……那長老聽說，一時解悟，明徹真言。滿心歡喜，稱謝了悟空。”

而唐僧自幼在金山寺出家，專心研修佛家經典，并且悟性極高，千經萬典，無所不通，佛號仙音，無般不會。可是這些簡單的道理卻是從徒弟嘴里說出，給師父以點悟，令人費解。

孫悟空雖然是徒弟，整日聽唐僧教誨，但是在文本中更多的是悟空給師父唐僧講參禪悟道之理，傳授心經之術。正是印證了韓愈《師說》中的“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二、術業專攻修心經

孫悟空曾跋山涉水，歷經十余年到西牛賀州，跟著菩提老祖求仙學道，菩提祖師所住之處為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心本虛靈不昧，故約靈臺，靈臺方寸即心也”。“斜月三星洞”中“斜月”像一勾，“三星”像三點也，是心。言學仙不必在遠，只在此心。所以說菩提祖師即為心也，孫悟空即是心的弟子。《楞嚴經》上說心有七十二相，悟空也就有七十二變，世人的心非常善變，瞬息間七十二變。金箍棒一萬三千五百斤，《皇帝八十一難經》上說：“人晝夜呼吸一萬三千五百息”，所以金箍棒是氣。煉心能使人的心眼明亮，灼亮心眼，八卦爐燒不死反而能讓孫悟空煉成火眼金睛正是這個原因。可見孫悟空是專門修煉心經，可謂達到爐火純青之地步。

在唐僧離開唐朝之前，在法門寺中，眾僧們暢所欲言，在燈下議論佛門定旨，上西天取經的原由，原文中寫道：

有的說水遠山長，有的說路多虎豹，有的說峻嶺陡崖難度，有的說毒魔惡怪難降。三藏箝口不言，但以手指自心，點頭幾度。眾僧們莫解其意，合掌請問道：“法師指心點頭者，何也？”三藏答曰：“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我弟子曾在化生寺對佛說下洪誓大愿，不由我不盡此心。這一去，定要到西天，見佛求經，使我們法輪回轉，愿圣主皇圖永固。”

好一個“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唐僧在取經路唐僧已經忘記了他曾說過的話。在《西游記》第二十回、第二十四回、第三十六回，都有這樣一段敘述：

三藏在馬上心驚道：“悟空，風起了！”行者道：“風卻怕他怎的！此乃天家四時之氣，有何懼哉？”三藏道：“此風其惡，比那天風不同。”

三藏勒馬停鞭道：“徒弟，前面一山，必須仔細，恐有妖魔作耗，侵害吾黨。”

三藏在那馬上高叫：“徒弟啊，你看那里山勢崔巍，須是要仔細提防，恐又有魔障侵身也”。

在百回《西游記》中，這樣了例子比比皆是。孫大圣這雙“火眼金睛”，擁有使妖怪難逃其形的本事，為何每次都是唐僧能夠先覺察環境的細微變化，而悟空不能？明陳元之在《西游記序》中提出：“魔，以為口耳鼻舌身意恐怖顛倒幻想之障。故魔以心生，亦以心攝。是故攝心以攝魔，攝魔以還理。還理以歸之太初，即心無可攝。”對于擁有火眼金睛的大徒弟悟空，面對這風卻看不出任何破綻，而肉眼凡胎的唐僧卻能發現其不同。清人尤侗《西游真詮序》認為：“《西游記》者，殆《華嚴》之外篇也……蓋天下無治妖之法，唯有治心之法，心治則妖治。記西游者，傳《華嚴》之心法也。”悟空正因為能夠治其心，以達到治妖之效果，而唐僧心不能自治，妖自生也。

第八十四回《難滅伽持圓大覺 法王成正體天然》中：

柳陰中走出一個老母，右手下攙著一個小孩兒，對唐僧高叫道：“和尚，不要走了，快早兒撥馬東回，進西去都是死路。”唬得個三藏跳下馬來，打個問訊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