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資本流動和穩定匯率之間取得平衡

郁慕湛

今年元旦假期剛過，國家外匯管理局宣布了個人購匯六大禁令。個人向銀行提出購匯申請，需要填寫一大堆文書，境內個人辦理購匯業務時，不得用于境外買房、證券投資、購買人壽保險和投資性返還分紅類保險等尚未開放的資本項目，等等。

雖然外匯管理局聲稱，“與過去相比，外匯局的個人購匯監管政策沒發生變化，這次只是重申了有關規定”，但結合之前中國監管部門對企業資金流出境外的嚴格管理，市場莫不以為中國在收緊資本境內外流動性。

今年年初央行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2016年12月底外匯儲備余額為3.011萬億美元，較上月減少410.8億美元，為連續第六個月減少，基本符合預期，不過降幅較上月縮小，總算守住了3萬億美元大關。從2014年年中的最高3.99萬億美元峰值算起，隨著近兩年人民幣貶值，中國的外匯儲備已下降了近1萬億美元，其中，2016年全年下降3198.44億美元，降幅9.6%。

2016年年初中國外貿出口負增長，全年合計總算有小幅增長。今年外貿出口形勢恐怕比去年更加嚴峻，外匯儲備額增長可能性基本沒有。

中國整體經濟轉型緩慢，不可能在一二年內完成。國際環境則更加艱難，隨著美國新總統特朗普上臺及歐洲右轉嚴重，自國際金融危機以來的貿易保護主義傾向在歐美將越來越明顯，美元強勢也是大概率的事，這些均對中國資本外流造成極大的壓力，也對人民幣貶值造成極大的壓力。

有人說，人民幣一直謀求國際化、市場化，我們不如干脆放開匯率，任由市場決定匯率，走出人民幣國際化、市場化的最后一步。

人民幣匯率完全放開，能夠將特朗普揚言要打響的中美貿易戰消弭于無形之中，同時也使得困擾中國的所謂WTO“市場經濟地位”的天平，更加顯著地朝中國這一方傾斜。雖然在當前完成人民幣自由兌換，會引起人民幣幅度不小的貶值，但是它或許也能給不景氣的外貿出口帶來益處。

當然人民幣一味貶值帶來的負面影響也不能等閑視之。首先，人民幣長時間大幅度的貶值，使人民幣及人民幣資產的持有者財富大幅縮水。國內普通民眾的財富大幅縮水可能造成的社會影響無須贅言，它還使國際資本市場對人民幣信心減弱，從而加劇資本向境外流動，造成我外匯儲備大幅下降。

根據經濟學上三元悖論的原理，在開放經濟條件下，本國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固定匯率、資本的自由進出不能同時實現，最多只能同時滿足兩個目標，必須放棄另外一個目標以實現調控的目的。

一年來中國嚴格管理企業的資本流出，最近更重申個人購匯的六項禁令，事實上是按住資本自由進出這一頭來實現人民幣匯率的相對穩定。

但是，這種管制資本流動的做法，雖然對穩定匯率是有效的，其弊端也是明顯的，它甚至影響了國內外對我國改革開放的信心，影響了中國經濟進一步良性循環發展。

人民幣管理當局其實陷入兩難困境，既要穩定匯率，又要為中國經濟的長遠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開辟美好的前景。

好在經濟學上的三元悖論只是一個理論假設，在現實世界中，從來不可能將三元中任何一元做到極端，因此，人民幣管理當局有足夠的空間，在堅持獨立的貨幣政策的前提下，在穩定匯率和適當管理而非管制資本流動之間取得平衡。

中國經濟短期內不可能完成升級轉型，國際貿易環境短期內也不可能寬松，中國經濟困難的局面將會持續一段時期，人民幣匯率從長遠來看也是下行的，但是只要我們的經濟政策不失衡，人民幣匯率是有可能穩定的，中國經濟也是不會失速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