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博弈視角的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動機、手段與防范研究

裘麗婭，劉若晨

基于博弈視角的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動機、手段與防范研究

裘麗婭，劉若晨

（安徽財經大學會計學院，安徽蚌埠，233030）

近年來，金亞科技、皖江物流等財務造假事件層出不窮，財務舞弊手段繁多且較隱蔽，嚴重影響國民經濟健康發展。本文試圖通過博弈模型的簡單構建與初步分析上市公司財務造假動機與手段，提出了有針對性的相關防范措施。

財務舞弊；博弈；動機；防范

一、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現狀及危害性

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是指上市公司為達到一定目的的前提下錯報漏報會計信息，違反會計制度、會計準則及相關法律法規的會計造假行為。近年來，財務舞弊現象不僅在我國顯得較為嚴重，在全世界范圍內都是一個困擾投資者、監管機構的重要難題，嚴重影響著各國經濟的健康發展。從20世紀90年代的深圳原野等財務造假事件，到21世紀初期科龍電器財務舞弊案件，再到近年來的皖江物流財務造假事件、金亞科技財務造假事件、云南綠大地財務造假事件，我國證券市場的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案件頻發，幾乎在各行各業都有發生，舞弊手段層出不窮，地域分布較為分散，影響較為惡劣。

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不僅會損害廣大投資者的經濟利益、削弱廣大投資者的投資信心，更會嚴重破壞證券市場的運行秩序，給我國經濟的健康發展帶來極大的阻力。目前，我國正處于經濟新常態時期，經濟正處于轉型和調整的關鍵時期，經濟下行壓力大，經濟形勢較為復雜，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事件在此時更是處于頻發的狀態，如果政府監管機構及行業自律組織不能有效控制這類現象的發生，那么勢必會對我國目前所進行的經濟轉型、產業結構調整等一系列改革措施產生巨大沖擊與負面影響。

二、上市公司與審計機構的博弈分析

（一）提出假設

假設一：上市公司具有財務舞弊的動機和機會。假設二：上市公司只有兩種選擇：進行財務舞弊或不進行財務舞弊。假設三：審計機構存在三種情況：發現舞弊現象后與上市公司合謀、發現舞弊后拒絕與上市公司合謀、未能發現舞弊。假設四：上市公司與審計機構都有追求高利潤的傾向。

（二）構建模型及初步分析

注：D為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所能帶來的收益。J為在發現舞弊的情況下，審計機構與上市公司合謀的收益。F為在發現與未發現情況下審計機構對上市公司財務報告進行審計的成本。G為上市公司被發現財務舞弊且被審計機構拒絕合謀后受到的處罰。H為審計機構發現舞弊在拒絕合謀并真實揭露后所得到的獎勵。存在財務舞弊的概率為a，不存在財務舞弊的概率為1-a，合謀的概率為c，不合謀的概率為1-c，發現舞弊的概率為b，未發現舞弊的概率為1-b。上述變量都大于零。

審計機構的期望收益：

初步分析：在b、a既定的情況下，如果J〉H，那么E為c的增函數，也就是說審計機構與上市公司合謀的概率c越高，期望收益E越高，反之越低；如果J〈H，那么E為c的減函數，也就是說審計機構與上市公司合謀的概率c越高，期望收益越低，反之越高。

上市公司期望收益：E=bacD-Gba（1-c）+（1-b）aD，對a求導：e=b（c-1）（G+D）+D

初步分析：假設此時上市公司被發現財務舞弊且被審計機構拒絕合謀后受到的處罰G與進行財務舞弊所能帶來的收益D相等。則e=D（1+2b（c-1）），因此c越大，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概率a越大時，越能得到收益。假設審計機構能發現舞弊得概率b為1，與上市公司合謀的概率為0.5，e=0.5（D-G），如果此時D〉G，那么e〉0，因此，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概率a增大時，其期望收益也會增大。

三、基于博弈視角的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動機分析

（一）上市公司有追求高利潤的傾向

對于上市公司而言，很多時候財務舞弊的所能帶來的收益遠遠大于成本。目前，我國股市的市盈率較同時期其他國家的股市較高，而股價=每股收益*市盈率。因此在市盈率較高的情況下，上市公司往往通過財務舞弊的方式故意增加每股收益，從而以較高的倍數抬高股價，吸引投資者。

通過上述模型分析可以看出：首先，當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而被審計機構發現的概率為1的情況下，如果進行財務舞弊的收益大于可能遭受到的處罰成本，那么上市公司進行舞弊的概率越大，其期望利潤越高。在今天的證券市場上，不論是哪家公司都面臨著很強的競爭壓力，因此任何一家上市公司都有追求高利潤的傾向。從中國證監會的以往處罰案例中可以看出，上市公司因財務舞弊而受到的處罰相較于其實際獲得的利潤來說非常少，因此上市公司往往會進行財務舞弊，以追求較高的利潤。其次，對于上市公司來說，如果其可能受到的處罰與可能得到的利潤相等，在審計機構合謀的概率越大的情況下，上市公司越可能進行舞弊。由于目前我國內部審計機構及外部審計機構的獨立性都不是很高，相關法律法規體系也不完善，部分上市公司可能會以提供一定好處為條件與審計機構合謀。

（二）審計機構獨立性存在欠缺

對于審計機構來說，在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與己方發現舞弊的概率既定的條件下，如果進行合謀所能得到的收益大于舉報所能得到的獎勵，那么合謀的概率越高，期望收益越大。目前，對上市公司進行審計業務的機構主要有內部審計機構和外部審計機構，內部審計機構由于受上市公司領導層的管轄，獨立性較低，能起到的監督作用很小。而外部審計機構大多數都是有一定盈利目的的公司，因此在違規成本同樣較低、舉報后獎勵很少甚至沒有獎勵的情況下，審計機構可能會與上市公司合謀以獲取超額利潤。

（三）財務人員職業道德不高

上市公司、監管部門及行業自律組織對財務人員的后續教育和職業道德培養不夠重視是導致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現象較為嚴重的重要因素之一。目前我國對財務人員的后續教育力度較低，對后續教育的成果考核更是較低。在財務人員職業道德不高、法律意識淡薄的情況下，其很可能為了迎合公司高層的意見，協助公司高層進行財務舞弊以獲取非法利益。

（四）相關法律法規不完善，監管力度不高

目前，我國對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現象有規范力度的相關法律法規體系大多數都仍然是停留在法規層面，地位較低導致執行力和被重視程度不高，并存在一定的漏洞。此外我國監管部門對上市公司的監管力度仍有欠缺，通過證監會的行政處罰公告可以看出，很多針對于上市公司的行政處罰都存在一定的時滯性，這樣也會給上市公司造成一種“先違規以滿足現階段需求，暫時不去考慮以后被處罰”的思想，無疑增加了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的動機。

四、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主要手段的分析

（一）利用關聯方交易舞弊

關聯方交易舞弊是近年來常見的一種舞弊方式，是指上市公司利用關聯方交易虛增收入、虛減虧損，并且未按規定在財務報表中做出披露的一種財務舞弊手段。以2014年中國證監會第95號處罰公告中對廣西北生藥業股份有限公司的處罰為例：2007年9月6日起，北生華陽新康占用北生藥業資金700萬元；2006年10月31日起，北生藥業關聯方中遠經貿占用北生藥業資金1，950萬元，經調整后，仍占用15，722，674.45元；2006年11月17日后，北生藥業關聯方東孚經貿占用北生藥業資金1，500萬元，后經調整，仍占用13，888，932.76元，而北生藥業并未披露。透過證監會的處罰案例可以看出，這種舞弊手段所涉及到的金額往往較大，對公司的影響也較大，上市公司故意隱瞞的行為會嚴重誤導投資者，影響我國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

（二）利用會計政策、會計估計變更舞弊

利用會計政策、會計估計變更來達到虛增收入、虛增利潤是上市公司進行財務舞弊的主要手段之一。由于對同一經濟業務可以采取多種會計處理方法，上市公司便可以利用會計準則及相關法律法規體系的漏洞，通過會計政策與會計估計變更來進行財務舞弊。主要包括：

1.違規選擇借款費用的核算方法

根據企業會計準則規定，對于在籌建期間發生的與所籌建固定資產有關的借款費用所產生的利息費用在固定資產達到預定可使用狀態之前應當予以資本化，計入在建工程科目。而在固定資產達到預定可使用狀態之后便應直接計入當期損益。通過以往的案例可以看出，部分上市公司會故意延長固定資產達到預定可使用狀態日期或是將與固定資產籌建無關的利息支出在固定資產籌建期間予以資本化，從而達到減少當期費用，虛增當期利潤的目的。

2.選擇不當的折舊方法

目前，我國上市公司可以根據本公司所擁有的固定資產具體使用情況自行規定固定資產的折舊年限與方法。從以往的案例中可以看出，上市公司為了達到虛增利潤的目的，常常會在某一期間故意改變折舊方法，將加速折舊法改為直線法，或是故意延長折舊年限。

3.違規選擇股權投資核算方法

根據企業會計準則規定，投資企業對被投資企業形成控制的長期股權投資，應采用成本法核算；投資企業對被投資企業形成共同控制或施加重大影響的長期股權投資，應采用權益法核算。由于在公司盈利時，權益法核算下的長期股權投資相較于成本法核算下的長期股權投資更有利于公司增加利潤，因此部分上市公司會在所投資公司盈利時將不應該變更的成本法變更為權益法，在所投資子公司虧損時將不應該變更的權益法變更為成本法。

（三）利用虛假經濟業務舞弊

虛構經濟業務舞弊也是上市公司常用的財務舞弊手段之一。上市公司通過與客戶之間達成協議來虛構經濟業務或是對經濟業務中的部分會計數據進行造假進行財務舞弊。部分上市公司在采用虛構經濟業務進行造假時，往往會與合謀公司在事前進行大量準備，以至于籌劃的非常詳細，從而使該種舞弊較難被發現。

五、基于博弈視角的上市公司財務舞弊防范措施分析

（一）完善上市公司內部治理結構

目前我國很多上市公司都存在著國有股占比重過高的情況，致使公司內部控制較為混亂。對此，我國必須要降低上市公司中國有股持股比例至充分合理的水平，以解決股權高度集中的問題。一方面，要進一步推進國有股減持政策，避免國有股所占比重過大；另一方面，要提高中小股東的地位與權益，促使更多中小股東參與到公司的治理與決策中，防止上市公司因權力過于集中而導致的股東或經理層一味追求利潤而強制財務人員進行財務舞弊。

此外，要完善上市公司內部治理結構，還要明確上市公司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以及經理層等各個職能機構之間的權利和責任，確保在各職能機構間能形成相互督促、相互監督、相互合作的關系。

（二）提高審計機構的獨立性

從處罰案例中上市公司常用的財務舞弊手段來看，這些手段雖然較為常見，但是在不同的環境下，可以有多種演變且較為復雜。如上市公司利用會計估計、會計政策變更進行舞弊時，如果其捏造了一個較為合適的變更背景及條件便選擇恰當的具體業務和具體會計處理方法，那么如果審計機構便很難發現，對于監管部門而言，如果外部審計機構與上市公司合謀其更是難以發現。

假定在這里僅考慮外部審計機構，在其他條件一定時，審計機構進行舞弊的概率的期望收益函數的增減性與審計機構舉報后的受到的獎勵H和合謀的收益J有很大的關系。當J〉H時，審計機構進行合謀而追求利潤的可能性就會增大。因此，要想提高外部審計機構的獨立性，監管部門要加強對外審機構的監管，并加大對審計機構的舉報獎勵力度與合謀懲處力度，杜絕其拋棄獨立性追求非法收益的思想。而對于內部審計機構，要進一步提高內審機構的獨立性，使內部審計機構與財務部門分離，加大內部審計機構的監督權力，并使內部審計機構可以繞開經理層直接向董事會或股東大會報告監督情況。

（三）強化財務人員的職業道德教育

監管部門及行業自律組織要不斷加強對財務人員以及企業管理者甚至基層員工的入職后道德教育，樹立其誠信理念，使其能自覺遵守會計準則及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主動抵制財務舞弊。此外，還可以加大社會公眾及輿論的監督權力，建立舉報獎勵制度，廣泛接收對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現象進行舉報的信息，對被舉報且在查明后被證實確實進行財務舞弊的上市公司及其主要謀劃者進行曝光，并對舉報的公眾與媒體進行獎勵。

（四）加大監管及處罰力度，完善相關法律法規

監管部門的監管力度及處罰力度的高低是決定上市公司與外部審計機構追求非法利益傾向高低的決定性因素。從上述模型中可以看出，不論是對于上市公司而言，還是對于審計機構而言，在處罰力度及監管力度加大的時候，其進行財務舞弊或是合謀所能帶來的期望收益都會大幅減小。因此，證監會及其他監管部門要對進行財務舞弊的上市公司及與其合謀的審計機構加大懲處力度。監管部門還要對上市公司實施不定期檢查，聘用具有較高的專業勝任能力及職業道德的審計人員或其他專業人員對上市公司的財務報表進行審查，減少發現舞弊的時滯性，加強對上市公司的震懾力度。此外，要不斷完善相關法律法規，針對上市公司出現的新的舞弊手段、舞弊動機，完善現有的會計準則及相關法律法規或是制定新的法規，從根本上減少并防范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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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231.6

A

安徽財經大學大學生科研創新基金項目“供給側改革視角下鋼鐵企業財務管理典型問題探析”（XSKY1740）；安徽省省級質量工程教學研究重點項目“基于管理型卓越會計人才培養的會計實驗新體系研究”（2015jyxm140）

裘麗婭（1963-），女，教授，研究方向為會計理論與實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