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哲學教學中優秀傳統文化意識的確立

阮春暉

摘 要：哲學教學涉及一些基本意識的確立，其中優秀傳統文化意識是一種“底色意識”。在哲學教學中確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具體表現在確立立足點意識、思想寶庫意識、原典意識和會通意識等方面。文章作者強調在哲學教學中確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與其他優秀文化思想意識并不產生矛盾沖突，它們是相互融合、相互促進的。

關鍵詞：哲學教學；優秀傳統文化意識；確立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A

一、“何以必要”的問題

我們這里所說的“哲學教學”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而言，哲學教學是指由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哲學、西方哲學、生活哲學等科目組成的教學任務；或由不同時段教學內容構成的教學系列，如中國哲學中的古代哲學、現代哲學等。狹義來說，則是指某一門具體哲學科目的教學，如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哲學等。本文采用廣義之說，即凡是與哲學相關的教學，都可歸入哲學教學的范圍之中。

何以要在哲學教學中確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意識，主要有兩方面的因素：哲學教學的基本特色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基本特質。哲學的本意是智慧，其基本特色是通過思辨的方式體悟人類與自然、社會、自身相溝通的經驗與智慧，并將之運用于現有與將有的各種生活實踐之中，以指導人類前進的方向。因此，哲學教學的過程實際上表現為一個接近智慧并逐漸擁有智慧的過程。但哲學教學中的接近智慧或擁有智慧，很多時候不是通過對具體事物的接觸而實現，這對于在校學生而言更是如此，畢竟他們的生活場地主要還是在學校，因而哲學教學中思辨訓練、驚奇感的產生便顯得非常重要。事實上，這本身便是哲學教學中獲得經驗與智慧的主要方式。亞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學》中指出：哲學起源與人的驚異有關，也就是對那些熟稔之物產生驚奇之感，并進而反思其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和根據，這些最終的理由和根據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智慧。由此看出，哲學追求智慧的唯一方式就是建構在驚異基礎上的、對日常之物所進行的反思，因此重視思辨而不是現成知識的灌輸，重視思維能力系統培養而不是點塊式的教學，便成為哲學教學的基本特色。

另一方面，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在歷史上形成的關于正確看待和處理自然、社會、人類自身的智慧結晶，蘊含著豐富的人生經驗，是人類智慧的重要構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2000多年前，中國就出現了百家爭鳴的盛況，老子、孔子、墨子等思想家上究天文、下窮地理，廣泛探討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關系的真諦，提出了博大精深的思想體系。這些思想體系既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又具有強烈的思辨性，體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1]的基本特質。這一基本特質，與哲學教學“求智慧、重思辨、需反思”的基本特色有內在的一致性，可以做到相互融合，這也為在哲學教學中確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意識提供了哲理上的依據。

二、“何以體現”的問題

在哲學教學中確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其實這種“意識”的體現是多方面的。從大的范圍講，與政府、社會、公眾等各級主體因素有關，如政府主體中的優秀傳統文化意識、公眾主體中的優秀傳統文化意識等，也和各級學校的人才培養方案、保障機制、評價機制等客體因素有關，下文主要從優秀傳統文化意識所體現的具體方面作一說明。

（1）立足點意識。教學都有一個立足點，大至整個類別教學，小至每堂課的每個環節教學，都是如此。哲學教學也有立足點，這個立足點就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體而言則體現為教學中的本土意識、學派意識。本土意識在這里是指教學中所采取的民族文化意識，即哲學教學要著眼于本民族的文化原則、觀點和方法。學派意識是指文化中的特色意識、區別意識，也就是教學不是概念式、平面式的，各內容之間是“特色的綜合”，而非簡單的、不加區別的湊合。以講授王陽明“致良知”思想為例，我們既要把握王陽明思想在整個儒學中的地位和影響，又要看到王陽明思想與朱熹及其他思想家之間的同異，“同異”尤其是“異”，是課堂教學的重點，是王陽明思想區別于其他學派、人物思想的主要部分。不過，這部分內容的講解又要整體地融入宋明儒學乃至中國儒學的脈絡之中，以此理解中國文化的特點與實質。因此，哲學教學中的立足點意識其實就是整體意識與特色意識的有機合成，二者不能分離。

（2）思想寶庫意識。中華民族在歷史發展中，為處理人己關系、家國關系、天人關系，積累了許多有價值的智慧與經驗。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民族是一個兼容并蓄、海納百川的民族，在漫長歷史進程中，不斷學習他人的好東西，化成我們自己的東西，這才形成我們的民族特色[2]。正因為如此，中華民族才創造了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為人類文明進步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對于這種文化與貢獻，我們要有自信，自信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能夠為我國的國家建設提供豐富的思想資源。在哲學教學中，我們也要堅信優秀傳統文化對教學所具有的思想寶庫作用，積極探尋優秀傳統文化中蘊藏的教育教學智慧。如《論語》中的君子人格塑造方式，自由靈活的教育圖式的設定，以及“言、行、忠、信”內容的安排，都可以給當代的哲學教學帶來有益啟迪。當然，這些思想寶庫資源的運用，需結合當代哲學教學的實際特點，既做到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內容有所繼承與創新，又顧及受教對象的實際特點，思想寶庫的作用才會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3）原典意識。教學需要教材，對于哲學教學而言，這一點顯得尤為突出，這是因為從目前情況來看，哲學教學使用的教材要不顯得單一，要不顯得老舊，新的教材體系尚在探索之中。然而，不管教材如何變化，哲學教學必須是基于原典的教學，這是因為：第一，原典是我們理解思想家思想的直接依據，其間無其他人“思維的轉折”，可以使教學更接近思想家本人；第二，教材不是原典，它只是教學運用的一種手段、工具，而不是目的，它不能代替原著的學習。因此，在哲學教學中，我們要樹立原典意識，盡可能采用原典教學。以朱熹所提“存天理、滅人欲”之說為例。我們常以為，朱熹這種說法是對人性摧殘的大逆之論，于古于今都是行不通的。其實，在朱熹那里，“天理”是指社會的普遍道德法則，“人欲”并不是泛指一切感性欲望，而是指與道德法則相沖突的感性欲望，“去人欲”也不是指去除人的一切心理欲望，如是這樣的話，那提倡這種說法的理學家都不結婚生子了，事實顯然不是這樣。可見，原典意識、原典教學是我們理解一種哲學思想的有效方式，是我們避免斷章取義的有效途徑，這對于哲學教學而言，是十分必要且迫切的。

三、“何以確立”的問題

客觀地說，當代中國人對優秀傳統文化的認同度還是比較高的。調查發現，當代中國人對“仁義禮智信”的概念認知度一般，但內涵認同度非常高；當代中國人對傳統行為方式的概念認知度一般，但內涵認同度較高，對“家庭和睦”的概念認知度和內涵認同度均高，而對人與自然的概念認知度相對最低，但是內涵認同度不低[3]。也就是說，在某些概念的具體解讀方面，可能存在一定的認知困難，但對優秀傳統文化表現出來的思想內涵，認可度還是相當的高。相對而言，哲學教學中的師生主體對優秀傳統文化的認可度則更高，這為哲學教學中優秀傳統文化意識“何以確立”的問題提供了一個有力的佐證。具體來說，這種確立方式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在哲學教學中不斷接觸、理解優秀傳統文化。要樹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接觸是前提，只有在接觸的過程中，才會知道事物的原委和真相。在哲學教學中，“接觸”表現為教師對教學內容的介紹與帶引，如對于王陽明的“致良知”思想，“接觸”的含義是指教師對這種思想的來龍去脈有個總體介紹，有意識地帶引學生進入“致良知”的思想語境中，讓學生對這種思想有個大體了解，并激起學生對這種思想的某種求知欲望。接觸是為理解做準備，接觸之后的表象堆積、分類與評判，為我們理解優秀傳統文化奠定了基礎。“理解”指向思想的實質，是對優秀傳統文化的整體定位，這在教學中有一定難度，但它是一個必經的階段，“理解”之后的內容才會構成我們思想意識中的定型成分，這對于在哲學教學中樹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而言，顯得尤為重要，因為在很多時候，我們對于優秀傳統文化的認識與評價，往往是基于一種印象，或是受到現實欲望的沖擊，從而曲解了優秀傳統文化的真實面貌。哲學教學對此需有所改變，要樹立一種真正的優秀傳統文化意識，并在實踐中不斷豐富與發展。

第二，在哲學教學的“比較環境”中樹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哲學教學其實也是“比較教學”，這種比較主要表現在古今中西哲學所包含的內容上。古今比較涉及優秀傳統文化與當代社會主義文化的關系，中西比較涉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西方文明之間的關系，其間的內容與形式顯得繁多而復雜。當然，在哲學教學中，我們無力也沒有必要對之作系統的解釋，但我們可以對某些具有普遍意義的思想問題進行比較分析，設置一個教學上的“比較環境”，在這個環境中進一步確立屬于優秀傳統文化意識的觀念形態與思維定勢。如公私之辨、義利之辨、天人關系等辯題，在哲學教學中就具有典型意義，我們可以從生發環境、內容闡析、現實差異、實現程度、學者看法、民眾意見等方面設定一個比較環境，以此凸顯優秀傳統文化與其他文化的異同，并在異同的相互比對中進一步樹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

第三，在哲學教學的“多向交流”中樹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這種“多向交流”包括師生交流、師師交流、生生交流、校際交流、校地交流等，交流的范圍不僅指向國內，還可以擴展到國外。我國歷史上有一種有趣的文化現象，即凡是有影響的哲學思想，幾乎都是在交流式的論辯中完成的。哲學教學所要樹立的優秀傳統文化意識，就是要在繼承優秀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對之有所發展，這其中就包括古代那些行之有效的學術交流方式。當然，時代不同，多向交流的內容和形式也不同，但其借鑒意義卻是非常明顯的。

在哲學教學中確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其根本目的在于確保哲學教學中要有民族性的文化內容，這是哲學教學的“底色問題”。事實上，哲學教學中的優秀傳統文化意識，與其他優秀文化思想意識并不會產生矛盾沖突，而是相互融合、相互促進的，哲學教學要把握其間的環節與方式，在確立優秀傳統文化意識的過程中推動與其他文化思想的交融。

參考文獻：

[1][2]習近平論中國傳統文化——十八大以來重要論述選編[EB/OL].人民網，http：//theory.people.com.cn/n/2014/0303/c40531-24507951.html，2014-03-03.

[3]潘玥斐. 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重在實踐[EB/OL].中國社會科學網，http：//ex.cssn.cn/sf/bwsf_lllwz/201706/t20170607_3542002.shtml，2017-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