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建
《水調歌頭》《大江東去》這兩首藝術歌曲均取北宋詩人蘇軾的著名詩篇為歌詞。《水調歌頭》取宋代詩人蘇軾的著名詩篇為歌詞。“宋詩”發展到蘇軾,才以光怪陸離,自出已意的風格改變了唐風,自立門戶,擴大了“宋詩”的領域,喚來“宋詩”自己的靈魂。蘇軾本人說:“作文如行云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于所當行,止于所不可不止。”在他的作品中常于不齊之中見其和諧,在均衡與錯落之間顯出強烈的藝術效果。除了詩,他的詞、散文、書法都是自成一派。還懂音律,精于鑒賞,是藝術上的全才。本詞是通篇“詠月”,月是詞的中心形象,處處關合人事。上篇是借“明月”自喻清高;下篇運用“圓月”襯托了離別。尤其在下篇中融寫“實”為寫“意”,化景物為情思,“一韻一意”、“一意一轉”,淋漓揮灑,無往不適。人之離合,月之圓缺實在是自古而然。因此,親人間的歡聚既然不能強求,在此中秋月圓之際,則惟有“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足以“慰情”了。此“秋詞”是蘇軾的代表作之一。在詞意中滲入了濃厚的哲學意味,是自然與社會高度契合的成功之作,思想蘊涵頗深。
《水調歌頭》由林聲翕(1914-1991)譜曲,畢業于上海國立音樂專科學校,師從蕭友梅、黃自教授等前輩學習音樂理論和作曲,是黃自先生的五大弟子之一。歌曲結構是“A—(1)—B—C—A(2)”:
“A(1)”段,從開頭到第7小節。音樂采用6/4拍,以這種節拍演唱時,可體會到古代詩詞的“吟詠”中時常使用的節奏處理手法,極具中國民族特色。歌唱旋律平穩、柔美。刻畫在中秋月下“獨酌”時的孤單心情。
“B段”,從第8小節到第17小節。酒后奇想的第一步。人乘風而去,又恐“高處不勝寒”。歌唱的旋律恰似奇想的開始,向上飄去,樂句有了小小的起伏,但中間出現了片刻的猶豫,并未中斷,歌聲繼續向上飄去。這一遐想的動作感借助于鋼琴伴奏的流動織體得到一些襯托。
“C段”從第18小節到第26小節。酒后奇想的第二步。音樂從“B段”的4/4拍轉換成12/8拍,實際是以三個八分音符組成一大拍,呈現出四大拍的舞蹈的動感,以加強月宮起舞的形象。刻畫出月照不睡之人和月照“愁人”不能入睡的雙重含意,凡事追求完美是永遠難全的。由于難題不得解決,這段歌唱旋律停在“導音”上:問自己,問蒼天,問月亮……。這段的最后一句內心情感起伏很大,舞蹈節奏變成有力的和聲逐漸拉寬,把音樂推向高潮。
“A(2)段”,從第27小節到曲終。音樂又以6/4拍出現,心態逐漸平靜下來,道出了一個人生的大道理:既然“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不如做到“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以“博愛”之心善待一切。歌唱的節奏與旋律在最后兩句中做出了大手筆,刻畫出“釋然”后開懷的美好心情,含意頗深。
演繹中分清層次。“A(1)”段是月下獨酌,詩意盎然。而“A(2)”段是道出真理,情感升華。這種變化來自“B段”和“C段”的思考和鋪墊。在轉換的過程中要自然,不去突出它們的不同。保持歌曲的整體性,追求樂句的完美,在詩意上多下功夫。
《大江東去》由我國著名作曲家、革命家青主譜曲,1927年大革命失敗以后,青主先生被迫改名廖尚果,并在外逃亡,在逃亡期間創作了《大江東去》和《我住長江頭》等藝術歌曲。
《大江東去》作于大革命失敗,無數革命先烈蒙難的歷史時期。
蘇軾創作《念奴嬌》是元豐五年被謫居黃州期間,他被誣告作詩誹謗朝廷而入獄,后被貶抵湖北黃州以罪人身份度過四年之久。這首詞懷念赤壁之戰中建功的英雄,抒發了自己對政治上失意的感慨。
題詞《赤壁懷古》,作者登臨江山勝跡,從赤壁想到當年赤壁之戰勝者周瑜。這個少年得志的吳軍統帥,一戰就打敗了心驕氣盛的一代梟雄曹操。周瑜的才氣與功名,千載之下使得也以功業自許的蘇軾深深感佩與向往。相比之下自己蹉跎歲月,年紀已經老,政治處境如此不利,使他不勝傷感。為壯麗江山和英雄人物所激起的豪邁奮發的感情不覺冷了下來,因而自嘆“人生如夢”,年華已過,只能舉杯同江上的清風、山間的明月一醉消愁了。
這首詞歷來作為蘇軾豪放詞的代表作。篇末的傷感掩蓋不了全詞的豪邁氣概,展示壯闊博大的藝術境界。開篇從滾滾東流的長江首筆,隨即用“浪淘盡”,布置了一個極為廣闊而悠久的空間時間背景。它體現了作者江岸憑吊勝地所誘發的起伏激蕩的心潮,氣魄極大,筆力非凡。接著“故壘”兩句,點出這里是傳說中的古代赤壁戰場。以下“亂石”一句集中描寫赤壁雄奇壯闊的景物使人心胸為之開闊,精神為之振奮。作者對英雄的歌頌和贊嘆表露無遺。而嘲笑自己“多情,早生白發”。自嘆“人生如夢”,還是放眼大江,舉杯賞月吧!
全曲依據原詞上下兩闋的格式分為兩大部分:第一小節到第22小節為上半部分;第23小節到第42小節為下半部分;另加11小節作結尾處理。
上半部分運用朗誦性的宣敘調形式,在G大調,e小調上變化。旋律開闊之中充滿了雄健,結合了古詩詞吟詠的特點,基本一字一音。演唱中把握英雄的豪邁胸懷,大氣飽滿。用最好的氣息支持打開最大的共鳴腔體;吐字有力但不咬文嚼字,使整體語言中的共鳴感通過“元音”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盡量用音樂的大線條,不要因句中的小休止符而斷氣失去內在的聯系。
下半部分基本穩定在E大調上。出現了詠嘆調式的旋律,富于歌唱性。帶有幻想的色彩,刻畫出英雄與美人的幸福,表達出蘇東坡以夷懷念古代的英雄人物的暢想。
抒情的段落最后落在了e小調上,音樂斷斷續續并有較長的休止,打斷了句子的連貫性。“人生如夢”--一種沉溺于追尋思念的迷惘氣氛正在擴散開來。突然,有極強音(ff)唱出“一樽還酹江月”。“酹”字是將酒灑在地下表示祭奠。戲劇性地將情緒拉回現實之中,又恢復了豪情勃發的本色,干凈有力地結束全曲。
作為一名歌者,必須認真地解讀藝術作品的深刻內涵,才能準確地、有創造性地進行二度創作,將藝術作品的深層思想與情感準確地傳達于受眾。解讀歌曲是一個歌者必不可少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