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
中美洲原住民常將自己稱“玉米人”,他們是世界上最早的玉米培育者,至今仍以玉米為主糧。他們認為,玉米的生命已融入自己的血脈中。
很少有美國人自稱“玉米人”,他們多以小麥為主食,不少美國人在文化上歧視玉米,他們諷刺說:“吃什么像什么。”挖苦中美洲人像長腳的玉米片,冥頑不靈。
現在,在美國人的餐桌上,玉米已成主角。
玉米以兩種方式擠上餐桌:一是肉牛、奶牛、肉雞多靠玉米喂養;二是糖漿、淀粉、食物色素、食物添加劑等來自玉米。
表面上看,美國人充分利用了玉米,但反過來看,玉米也成功掌控美國人。在美國人幫助下,玉米占據最多的良田,將一切競爭物種壓倒。
玉米能贏,因產量大、生產周期短、適應能力強。一般來說,某種農產品產量過高,必致價格下跌,農民棄種,是為市場理性。然而,在資本干預下,美國政府以防止饑荒為由,不斷為玉米提供補貼,從而刺激農民生產。玉米價格持續下滑,可由政府保底,農民們不愿冒險轉產,結果落入奇怪的循環中:價格越低,農民生產得越多,農民的生活也變得更窮。
大量廉價玉米破壞了環境,今天,美國很難找到充滿生物多樣性的莊園,農民們不再自給自足,并成為巨大生產鏈上的一環,誰也不知邊界在哪、危機何時爆發。
另一方面,大量廉價玉米也破壞人類自己。牛本來是吃草的,如今只能吃玉米,如此產出的牛肉成為不健康食品,易引發心血管疾病。在從玉米到牛肉的流水線上,牛被聚集到“牛的城市”中,為防止疾病,它們體內被注射進各種抗生素,這些抗生素又以牛排的形式進入美國人的體內。
資本助力下,美國人成了不折不扣的“玉米人”,這很像《黑客帝國》中的場景:在工業化偽裝下,人們已看不到誰在主宰自己。
在“資本+玉米”聯盟中,還有一個問題,即人胃口有限,發展只能靠每年1%的人口自然增長,而這怎么可能讓華爾街滿意呢?于是,資本鼓勵人們暴飲暴食,快餐店推出各種大份餐,肥胖成為美國的流行病。于是,資本又開始關注吃了不胖的“新食材”如抗性淀粉(即無法消化的淀粉),飲食從吃飽變成滿足食欲的游戲,靠越來越多的加工、越來越多的“創新”,食品市場保持著“繁榮”。
揭穿這玉米騙局不難,但我們很難找到替代方案,以對抗“資本+玉米”的系統力量。從“有機食物”的淪陷可見,改變要么胎死腹中,要么被異化,成為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