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5日,“人與自然關系的彈性互動”研討會在清華大學丙所會議室順利召開。本次研討會由清華大學外文系比較文學與文化研究學科群主辦,北京大學世界生態文化組織協辦。會議由清華大學外文系生安峰教授、宋麗麗副教授以及北京大學趙白生教授合作主持。參加本次會議的演講嘉賓包括:來自美國猶他州的著名環境文學作家特麗·坦皮斯特·威廉斯(Terry Tempest Williams)和布魯克·威廉斯(Brooke Williams)夫婦,以及美國著名生態批評家、愛達荷大學英語系斯科特·斯洛維克(Scott Slovic)教授;中國著名蒙古族環境文學作家郭雪波,西南民族大學彝族學院院長、彝族作家羅慶春教授,以及來自NGO組織綠家園的環境保護活動家汪永晨和趙連石等。參會人員有六十人左右,分別來自清華大學、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北京語言大學、北京工業大學、中國石油大學、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西南民族大學、北京師范大學等高校,以及《中國綠色時報》《文藝報》和NGO組織綠家園等。此次研討會匯集環境文學作家、生態批評家以及環境保護活動家于一堂,共同分享和展示從不同的視角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書寫、閱讀、理解、闡釋與體驗。
研討會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由嘉賓分別闡述各自的生態文化觀點。特麗、布魯克與斯科特共同講述理查德·杰弗里斯(Richard Jefferies)所著《我心靈的故事》(The Story of My Heart)中的文化觀念。特麗著重講述用心去感受荒野自然世界的美的文化意義。她認為,文化是人與自然關系的產物,人與自然的關系需要建立一種聯結。她說:“我們需要像理查德那樣爬上高山,去體驗大自然的寧靜、發現無處不在的美?!辈剪斂苏f,理查德的《我心靈的故事》向我們提出這樣的問題:“同為大自然中的生靈,我們是否已經忘記人類精神中的野性,我們是否已經忘記自然荒野賦予我們內心深處的‘寧靜?”斯科特則從閱讀的角度指出,理查德的《我心靈的故事》是個很好的文學范例,它鼓勵我們全身心地介入到自然世界中去,我們需要這樣親身介入自然,以便能夠注意到世界出問題了,世界正在燃燒;如果我們忘記在自然中的生命,我們就不會關心我們這個物種給大于人類的自然世界所造成的破壞。
理查德·杰弗里斯是英國自然作家,他的作品包括散文、博物史以及小說,其中尤以對英國鄉村生活的描述聞名遐邇。他特別重視并培養在體驗世界中感受到的情感強度,并在《我心靈的故事》中詳細描述了這種培養過程。這部著作內省式地描述了他關于這個世界的思考與感受,因此,他在當時被冠以“自然神秘主義者”的稱號,但是他卻成功地向人們傳達了自己對自然以及生活于自然之中的人的意識,引發了人們對眼前正在發生的神奇事物視而不見現象的反思。
與美國生態批評家與作家們著重挖掘個體對自然世界的感受與認知不同,中國作家更注重群體文化意識中對自然的認識與感受。蒙古族作家郭雪波著重講述東北亞游牧民族“薩滿文化”中人與自然關系的理念。薩滿文化尊奉萬物有靈,尊重生命,崇尚自然;人們尊長生天為父、長生地為母,數千年逐水草而居,與自然建立了和諧共生的生存關系。他說:“人類永遠無法擺脫與生俱有的大自然的神秘密碼,即人類先天的帶有地域特征的自然屬性,這也就是薩滿教所說的‘附在你身上的魂,這也就是留在我們身上永遠無法消除的自然之烙印?!?/p>
彝族作家羅慶春介紹了彝族傳統文化中的生態智慧。古老的彝族傳統文化蘊含著豐富的生態智慧,集中體現在彝語的《創世》《教育》《起源》三部史詩中。其中,《創世》提出了生命生態的概念,描述了生命與生俱來的生態屬性;《教育》闡述了生命與生態環境應該建立什么樣的關系;《起源》講述了文化源于自然萬物的過程。他說:“生命只有通過溯源,才能在源頭上獲得教養與敬畏,才能有所收斂地善待自然。彝族詩學的傳統具有生態思想的智慧,呈現了早期人類與生俱來的生命大智慧?!?/p>
文本中的人與自然關系引人深思,參與自然保護活動的體驗敘事則更直接地把我們帶到人與自然關系的空間里。環境保護活動家汪永晨從個人親歷實踐的角度,講述了人類活動給河流所造成的污染與變遷。趙連石則從田野考察的視角,闡釋了生物多樣性如何造就文化多樣性。他指出,中國是一個生態類型豐富的國家,從森林、平原、冰川、凍土、凍原、沙漠、草原到濕地,幾乎涵蓋了地球上所有的生態環境類型,而生物多樣性的背后是文化多樣性,每一種生態類型孕育出不同的文化類型。我國是生物多樣性及地理環境最為豐富的國家,同時也是民族多樣性、文化多樣性豐富的國家。每一種地理、地貌、生態類型都會孕育不同的文化文明,表現出不同生境的生存智慧。
會議第二部分與第三部分分別是學者與作家,作家與作家之間的對話,對話的焦點主要體現在環境文學與生態批評在當下的作為問題。郭雪波認為,目前在生態危機的語境下,環境文學應該從原罪批判轉向文化建構,應該在對多樣性的文化資源的探索挖掘中尋找出路,共同面對未來。羅慶春也同樣認為,今天全球面臨的生態危機需要大智慧去化解;面對人類自身造成的災難,中國五十六個民族應該從根源上把各個民族的生態智慧梳理出來并貢獻給世界。特麗也非常贊同從批評層面向尋找出路方向轉變,她說:“我真的認為人類正處于歷史的十字路口,我們需要尋找不同的敘事?!?/p>
對話激發我們思考:我們現在面臨的最迫切的問題是什么?那就是如何界定人類在地球上的生活。我們該如何生活?這無疑是個文化命題。工業化、城鎮化發展模式對生存環境與自然資源造成的污染與消耗,已經越來越明顯地威脅到人類在地球上的可持續生存,我們需要思考轉變,思考如何轉變?,F代文明的核心理念是發展進步,但是我們不能不反問:發展進步的目標是什么,為了什么發展進步?如果是為了讓每個人過上好日子,那么什么才是好日子,好日子該如何界定?擁有大房子、大汽車、無數的鈔票,但是卻呼吸骯臟的空氣、喝污染的水,這是不是好日子?飛速旋轉的汽車、工廠大規模的溫室氣體排加重全球氣候異常變化,造成水災、旱災、風災頻繁發生,不斷威脅到生存的安全,這是不是好日子?
此次對話交流,進一步擴大了大家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理解的視野和對于文化多樣性共生理解的視野。對話表明,尋求文化多樣性的彈性與恢復自然多樣性的彈性一樣,對人類可持續生存與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的意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