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銀行”，城市新幫手

張曉茵

自巴黎氣候協議之后，“綠色銀行”起到了一個橋梁作用，將公共領域的基建想法同私人領域的基建投資連接起來

2017年6月，在美國撤出“巴黎氣象協議”決議出臺之后，首都華盛頓特區市長鮑澤宣布：以城市的名義繼續堅守“巴黎條約”。她努力從市政府基金中撥出幾百萬美元，貸款給有志于降低碳排放的開發商和其他投資者，將這筆資金用于改善建筑節能效率，或投資可再生能源等等一系列領域。

鮑澤此舉是在試圖成立一個由城市層面主導的“綠色銀行”，這在美國國內尚屬首創。而“綠色銀行”本身在世界其他國家已經有所發展。取得成效的城市包括阿姆斯特丹、倫敦、墨爾本、多倫多等。

“綠色銀行”到底是什么？“綠色銀行”戰略如何幫助城市管理者推動可持續發展的各項舉措？ 我們采訪了紐約自然資源保護協會總監道格拉斯·斯姆。

將財政引入綠色領域

問：什么是“綠色銀行”？它和普通銀行在本質上有什么區別？

道格拉斯·斯姆：首先我們必須搞清楚，“綠色銀行”不是一個銀行。銀行只是一個說法，用來提示我們需要將財政引入綠色領域。綠色領域是指可再生能源和能源效率，但也包括其他一些衍生的基建投資，如雨后地表水的基建設備、電動汽車的充電基建、先進的水利技術、廢水和污水處理技術——這些基建要么能促進低碳化，要么能提高能源效率。

引入財政資金方式有很多，比如在能源領域，我們提供補貼給各個組織，來鼓勵使用清潔能源。然而，也有不少質疑的聲音。在某些情況下，價格不是壁壘——阻礙來自對風險的認知。而且，即使補貼確實有效，補貼的成本也高，納稅人不是很想一直付下去。

其實，“綠色銀行”的想法是拿一些公共財政來降低私人參與者的風險。私人參與者也可以是房屋業主、企業業主或者其他一些投資者——讓他們試著投資、購買或者租賃一些清潔能源和綠色基建，讓他們有機會了解到這筆投資確實回報客觀，這筆投資還能提高生活質量。

通過一部分先期的公共財政，產生后續所謂的投資“涌入”，在這個領域就得到了更多的資金，然后就能更快速地實現節能減排的一系列目標。

問：有沒有一些成功案例可以分享？全球范圍的趨勢又如何呢？

道格拉斯·斯姆：最主要的成功案例來自于英國和美國。英國在2010或2011年左右，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家“綠色銀行”，叫做“英國綠色投資銀行”。在美國，早期的成功案例來自康涅狄格州“綠色銀行”，他們緊跟上了英國步伐。作為能源財政撥款的一部分，康涅狄格州將一個已經存在的組織轉化成了康涅狄格州“綠色銀行”，這一轉型使該組織更為強大，在太陽能和能源效率方面發揮了作用，而且能真正幫助到規模偏小的項目。

小規模項目，如利用太陽能、翻新房屋，因為規模小會產生諸多障礙：這些項目會產生很高的交易成本。有些項目可能不為房貸辦理者或其他投資者所熟悉，有些項目涉及到一些很前沿的技術，因此對當地銀行來說太新奇。但是，這些項目都需要較高的前期成本。在康涅狄格州“綠色銀行”運營的頭幾年，它資助的太陽能項目成本得以降低。

目前，“綠色銀行”正呈現出全球擴展的趨勢。日本、馬來西亞、澳大利亞都有綠色銀行，中國也有些關于綠色基金的討論和舉措。

自巴黎氣候協議之后，人們自發地想要將降低碳排放等概念轉化為切實的項目和投資。“綠色銀行”起到了一個橋梁作用，將公共領域的基建想法同私人領域的基建投資連接起來。

幫助城市基建可持續發展

問：對于一座城市，“綠色銀行”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在實施過程中，城市有沒有遇到什么具體的障礙？

道格拉斯·斯姆：我認為，“綠色銀行”在城市的范圍里開展，有利有弊——城市之間的情況不一樣。“綠色銀行”的首要職責，是為該城市制定同當地情況相適應的解決方案。

在美國，城市化程度高的那些城市，人口非常密集。對于能源效率和能源分配來說，這既是機會也帶來挑戰：這意味著前期成本很高，對技術的理解不夠，缺乏對部分技術的追蹤，沒有該領域的專業投資者持續關注。比如房屋業主能做很多事讓自己的樓房更有價值：也許是建個新的大堂；也許是加一些其他設施。最后也許才會想到節能的問題。

這就對“綠色銀行”的財政狀況提出挑戰。首先，錢從哪里來？在州立層面，在聯邦層面，總體而言現在有更多的錢可以去爭取，可以放到“綠色銀行”。最重要的是，“綠色銀行”里的錢要有“耐心”，不需要立馬還上。此外，這筆資金還必須是低成本的，讓終端借款者不需要付很多利息。

“綠色銀行”在州立層面上利用到的資金，主要來自于如能源維修收費和州立財政撥款等。每個城市可用到的資金來源并不一致。也可以試試其他資源，如慈善贊助或者一次性資產售賣。所以，找到合適的且耐心的資本是首要挑戰。

第二個挑戰來自找到合適的人，他們要有專業基礎，能夠將該機構打理得井井有條，既符合市場規律，又能響應其公共服務的宗旨。

問：你認為，這些綠色銀行的機制是否能扮演一個特別的角色，在未來幫助到可持續城市發展？

道格拉斯·斯姆：當然，我認為能，而且也應該扮演這樣的角色。談到巴黎協議和可持續發展目標和其他城市發展規劃的交叉——這些都是新的領域可供投資者考慮，而且這些目標通常都是作為一個整體在被討論，在城市的范疇里討論。

世界上的能源投資，在新能源和能源效率領域，發展得挺不錯了。當下發生的是，將一些環保領域學到的經驗應用到社會領域。你也許聽說過社會影響債券或者類似的東西，“綠色銀行”現在開始同社會投資領域的領導者合作，試圖將潛在的綠色問題同其他社會問題結合起來，如增加工作崗位，提高醫療條件，提升能源效率，開放更多獲取招工信息的接口。

同時，“綠色銀行”還產生大量的數據——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維度。這些數據將告訴市場，綠色投資可以帶來商業機會，這塊投資是有利潤的。而且，這些數據不只是在追蹤溫室氣體排放、杠桿比率、用了幾度電、造了幾棟樓，這些數據也在追蹤工作崗位。“綠色銀行”將開始同前沿的社會進步指標掛鉤，用來衡量可持續發展目標和其他一系列同類舉措的實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