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莫扎特效應”

丁晶

癲癇是一種古老的疾病，早在4000多年前的漢謨拉比法典中就有癲癇相關的文字記載。目前，癲癇的治療方法主要為抗癲癇藥物治療，部分患者可選擇手術治療、迷走神經電刺激等措施。然而在現有的治療方法下，仍有部分患者可能反復發作或合并情緒、精神行為、記憶等異常。越來越多的研究試圖尋找各種癲癇的輔助治療方法，音樂治療便是其中一種無創、非藥物的治療選擇。

什么是音樂治療

音樂治療興起于20世紀40年代的美國。根據美國音樂治療協會（AMTA）的定義，音樂治療是經過臨床和循證醫學研究驗證的一種治療方法，是在獲認證的專業人員的參與下，與患者形成治療關系，通過音樂干預來進行個體化的治療。經過漫長的發展，音樂治療在多個精神心理領域取得了一定效果，自20世紀70年代起，逐漸有應用于癲癇治療的報道。“聽曲也能治病”，或許不是夢想。

什么是“莫扎特效應”

莫扎特是家喻戶曉的奧地利古典主義作曲家，自幼被譽為“神童”，創作了多部舉世聞名的鋼琴奏鳴曲、協奏曲、歌劇等。他的大多數音樂作品都是歡快、靈動、精致而美好的。

“莫扎特效應”在加利福尼亞大學1993年發表的研究中被首次提及。研究者發現，大學生在聽了莫扎特A大調鋼琴協奏曲 （編號K448）后，空間推理能力顯著提高，智商也提高了8～9分。此后，莫扎特的音樂被用于認知障礙、多動癥、疼痛和癲癇等多項研究中，引發了“莫扎特效應”研究的熱潮。

“莫扎特效應”能否減少癲癇發作

癲癇發作是大腦神經元高度同步化異常放電所引起的反復發作性、短暫性的腦功能失調。發作時可檢測到棘波、尖波、棘慢復合波、尖慢復合波等異常腦電圖表現，稱為癇樣放電。早在20世紀70年代，科學家就發現莫扎特的音樂可能減少癲癇患者的腦電圖癇樣放電，減少癲癇發作頻率和發作持續時間。1998年，Hugh等人首次報道了癲癇患者在聆聽莫扎特A大調鋼琴協奏曲 后，腦電圖癇樣放電顯著減少。隨后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莫扎特的音樂能使伴中央顳區棘波的良性癲癇、癡笑發作等慢性癲癇患者的病情有所緩解。在急性難治性非驚厥持續狀態的癲癇患者中，音樂治療也能使癇樣放電顯著減少甚至消失。近幾年，莫扎特A大調鋼琴協奏曲 更是在美國、意大利、中國臺灣等多項兒童癲癇患者的研究中被證實有顯著療效。因而有學者提出，可以利用“莫扎特效應”作為癲癇的輔助治療方法。

音樂如何影響大腦

莫扎特的音樂真有如此奇效？臺灣學者在動物研究中發現，自發失神癲癇發作的大鼠在聽莫扎特A大調鋼琴協奏曲 后，癲癇發作次數和癇樣放電次數均有超過50%的下降。

有學者認為，鏡像神經元連接了聽覺和大腦運動皮層，從而使聽覺刺激能調控大腦神經元的放電。此外，多巴胺通路也是音樂治療機制的研究熱點，音樂刺激能增加多巴胺的釋放，上調并激活多巴胺D2受體，后者具有神經保護作用，能減少癲癇發作。還有研究假設，音樂能激活副交感神經系統，可反饋減少神經元的興奮性，改善癲癇病情。音樂帶來的多種效應，或許解釋了它在臨床的神奇效果。

哪些癲癇患者不適合音樂治療

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癲癇患者都能從音樂中獲益。在癲癇“大家族”中，有一種少見的音樂性癲癇。它是反射性癲癇的一種，其癲癇的發作是由音樂誘發的。其發病機制可能在于不同類型多巴胺受體的激活。多巴胺D2受體的激活具有抗癲癇作用，而多巴胺D1受體激活則會降低致癇閾值，從而誘發癲癇。因此，癲癇患者在采用音樂治療之前，應由專業醫生明確癲癇類型，排除音樂性癲癇，并在專業醫生指導下進行治療。

其他音樂可能減少癲癇發作嗎

目前研究最多的是莫扎特A大調鋼琴協奏曲 。有學者發現，莫扎特C大調鋼琴奏鳴曲（編號K545）也能改善癲癇患者的預后。通過計算機分析，科學家們還發現，海頓、李斯特的音樂與莫扎特的音樂結構最相近，可能也有類似的效應，但目前尚未有臨床研究予以驗證。一項有趣的研究發現，將莫扎特A大調鋼琴協奏曲 反向演奏，會加重癲癇患者的病情。研究者們因此猜測，和諧、規整、令人放松的音樂可能對癲癇患者有益，過于激烈、嘈雜的音樂則不適合癲癇患者。

當然，“莫扎特效應”衍生出的音樂治療在癲癇輔助治療中的有效性還需更多臨床數據驗證。不過，癲癇患者在接受正規抗癲癇治療的同時，抽出一點時間聽一聽莫扎特純凈的音樂，不失為一件樂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