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劉大先"/>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一個堂堂正正的文藝青年
——論劉大先

2017-11-13 10:56:27叢治辰
文藝論壇 2017年22期

○ 叢治辰

至今還有人將劉大先視為一名專事少數民族文學研究的學者,或至少首先是從事少數民族文學研究的學者,這種認識是有偏頗的。

誠然,劉大先供職于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少數民族文學研究是他的工作;他擔任《民族文學研究》副主編,是公認的少數民族文學研究領域最有成就的專家之一——如果不是太過年輕,或許可以把“之一”去掉。他的《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是這一領域至今為止最豐富、宏大,也最具理論性和前瞻性的作品——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將在相當長時間里引領少數民族文學研究的方向。他的研究甚至溢出文學領域,延伸至對其它文化產品的探討。在他的電影論文集《時光的木乃伊:影像筆記》中,他對少數民族相關的影視作品有相當系統的闡述,其中第二輯“情感的文獻”對國內外少數民族題材紀錄片和劇情片的介紹和討論,極為完備,堪稱該領域影視作品的資料庫。盡管由于發表時的篇幅限制,文章大多精練短小,但往往能一針見血,頗富見地,令人感佩其學術功力與才華。但即便如此,我以為與其說劉大先在研究少數民族文學/電影,毋寧說恰恰由于他的參與,使他的那些研究對象不再是“少數民族文學/電影”,而成為“中國文學/電影”,甚或就是“文學”“電影”和“中國”本身。

《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的書名就明確將“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并舉。但即便不知道該書乃是“中國少數民族語言與文化研究書系”之一種,即便不了解劉大先的供職情況,恐怕多數讀者在看到書名之后,也會依照某種慣例自然而然地認為,該書討論的重點是“少數民族文學”,而“現代中國”不過提示其論述的背景而已——如今有幾個人敢對“現代中國”這樣宏大的命題進行探討呢?但稍作細讀我們便會驚訝地發現,對于劉大先的學術勇氣和抱負,大家還是太過低估了。

在《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中,真正關乎少數民族文學的討論恐怕還未及全書篇幅的二分之一,而“現代中國”則不僅著墨更多,篇幅更大,且始終是論述的出發點與落腳點。盡管在緒論中,劉大先駁斥了那種認為無需將“少數民族文學”單列為獨立學科的論調,但那與其說是在維護“少數民族文學”學科的合法性,毋寧說是讓所有學科的邊界都變得曖昧和模糊了。如果一切學科都并不具備本質的起源,不過是某種權宜之計的話語建構,那么“少數民族文學”研究和“中國文學”研究又有何不同?而果然,在其后的論述中,劉大先也并不試圖證明“少數民族文學”學科確有其內在的、本質的合法支撐,而是追溯其作為現代性的產物,作為現代國家學術機制之一環,從晚清至民國再到社會主義共和國,不斷被建構塑形的過程。“少數民族文學”與現代意義的“中國文學”天然伴生,在同一歷史時期,依同樣的歷史邏輯,為同樣的歷史目標被建構起來。“少數民族文學”所攜帶的差異性并不使其外在于“中國文學”,而恰恰為理解“中國文學”,乃至于理解“現代中國”,提供更具生產性的視角。劉大先非常明確地承認:“本書的寫作是基于這樣的認識:少數民族文學的差異性視點可以從主流文化的內外對中國生活予以全新的展示,其所特有的敘述方式以及他們看世界的獨特視角,恰恰是許多‘只緣身在此山中’的主流文學所無意慮及或無法企及的。研究少數民族文學是建構中國整體文化的一種行為,少數民族文學產生于一個系統化的語境中,它自身就是文化間相互發生作用下的產品,是關乎文學歷史、政治策略的文學創作、傳布與接受。基于社會的自我適應能力,少數民族文學的發現與開掘可以使主流文化不斷地進行自我調整,修正一些內在的結構性文化矛盾。少數民族文學研究并不僅是針對某個群體的創作,也是面對一種文化建構和創造過程,研究在文學角度下差異文化的交流、融合、適應和調整。”這恐怕不僅僅是劉大先撰寫這部著作時的研究思路,也是他進行所有少數民族相關研究的宗旨。

即以全書第一章“歷史與書寫——少數民族文學的歷史敘事”為例。這章節的命名很容易讓人錯以為,劉大先要談論的是少數民族文學作品如何敘述歷史,但事實卻全非如此。劉大先從二十世紀的前夜談起:梁啟超在1899年冬的《夏威夷游記》中,正式啟用西歷紀年。至少從那時候起,國人的時間觀念已然開始發生變化,而時間觀念變更,最本質地昭示了現代性的降臨。因此劉大先從一開始想要講述的就是關于現代中國的故事,少數民族文學不過是這龐大裝置的一部分。現代中國在相當程度上是被敘述出來的:現代中國呼喚著現代文學,現代文學需要現代的文學史來重新梳理和想象,對文學的歷史化同時也提供了現代中國的文化形象。在這一章中,劉大先描述的是整個中國文學學科的建立,尤其是文學史敘述的建構過程——他關心的非但不是少數民族文學講述的歷史,甚至不是講述少數民族文學的歷史,而是講述中國文學與現代中國的歷史。對現代以來中國文學學科發生的研究當然夥矣,而劉大先的不同之處在于,他總是不時將少數民族問題拉入到中國文學史敘述的建構過程中來。他要追問關于中國的想象,關于中國想象史的科學整理,是如何策略性地包容、辨析、遮蔽、闡發了所謂少數民族。劉大先當然也探討了少數民族文學史的確立,以及與之密切相關的少數民族文學學科與相關研究機制的建立;但他顯然并不認為建制完善了,文學史出版了,少數民族文學研究就實現了其意義。劉大先希望說明的是,此前一切工作固然重要,此前一切成就固然可喜,但恐怕少數民族文學的價值,時至今日才剛剛開始,或甚至還未開始。劉大先以為,自近代以來,為建構現代民族國家共同體而展開的文學史敘述與相關國族敘述,如今無論在審美趣味的啟發上,還是在認知世界的范式上,都陷入某種單一性。在這樣對歷史線條的簡陋構圖中,或許少數民族文學的敘事反而能夠提供一點動力,搖撼此前堅固的敘述框架,為今天整體性的文學事業,提供不可多得的活力:“現代中國的文學史書寫經歷了史觀的數次轉化,少數民族文學從建立到書寫其歷史,一直籠罩在黑格爾式的歷史哲學觀念之中,這種觀念經歷后現代主義、后結構主義諸多思想流派的洗禮,已經變得搖搖欲墜。……任何歷史都是當代史,所有書寫都是想象,作為文學史能動的書寫主體同樣會加入到書寫現實歷史的行列中來,多民族文學史觀提供了一種重繪現代中國圖像的可能性,同樣是重述中國歷史的一條途徑,它在重寫過去中也會改寫未來。”所以劉大先所關注的真的是少數民族文學嗎?他關注的是“重繪現代中國圖像的可能性”,是“重述中國歷史的一條途徑”。——所以劉大先對少數民族文學與文化的諸多探討,真的是在進行少數民族文學研究嗎?

在此后章節中,劉大先從主體認同、語言轉譯、空間認知、信仰觀念等諸多層面展開討論,而大致思路與此仿佛。從時間到空間,從認知到表述,從內在到外在,劉大先具有一種相當強大的抽象與概括能力,因而能夠高屋建瓴,包羅萬象,幾乎全方位地探討了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之關系。他并非不承認少數民族文學的差異性——甚至某種意義與某種程度的邊緣性——但他恰恰要說,那個漸趨同質化的、居于中心地位的有關中國之想象,自近代以來,尤其在當今全球化的格局下,正要依賴于少數民族文學的視角,來使之活躍和飽滿。在后來一篇討論西部文學的論文中,劉大先借助理論的資源與比較的方法,將他關于少數民族文學與文化的看法表述得更為形象和明晰,更加具有辨識度。劉大先指出,在少數民族這一論題下,他要談的甚至不是“文化多元主義”:“值得特別指出的是,西部文學因為跟少數民族文學之間交錯復雜的關系,難免會引入文化多元論的討論。但是,我們在運用這種‘多元文化主義’之類流行術語時必須謹慎。文化多元一詞首次出現于加拿大政府某部門1965年的一份工作報告上。面對加拿大英法雙語并用、英語文化和法語文化共存的局面,有人建議以文化多元為國策,并用‘加拿大馬賽克’來象征該國異質文化的和平共處。‘馬賽克’這一比喻的妙處就在于它和美國文化的別稱‘大熔爐’形成了有趣的對照。……‘大熔爐’實質上是美國化過程中的主體,而顏色錯雜的異文化是它熔而化之的對象。‘馬賽克’則不然:它是一種鑲嵌圖案,組成整體的各個部分有權拒絕同化,保有其本來或純或不純的色澤和質地。”而劉大先顯然兩者都不贊同,他既不認為應該由某種單一文化抹掉文化的多樣性;也不認為那些所謂異質文化應該以一種原教旨主義的倔強,拒不參與到整體性的事業當中——那不但會破壞掉整體性的文化,而且也必然使異質文化始終居于一種邊緣的位置。他以為:“中國的情形顯然同加拿大或者美國都不太相同,一方面中國有著55個少數民族,它們各自有著文化傳統;另一方面,由于幾千年來的‘大一統’政治與文化遺產,這些小傳統往往有被納入大傳統的現象。這種情形下,文化多元論或者文化整體論的解釋途徑可能都有些力不從心。威爾·金里卡(Will Kymlicka)所謂在民族/國家內部來考慮諸如少數的權力和意義,也許應該成為我們思考的立足點。”

借由金里卡的表述,我以為能夠幫助我們理解劉大先論述的獨特,甚或是吊詭之處。劉大先研究的對象的確是少數民族文學,但研究的鵠的卻絕不僅僅在于少數民族文學,而是將之安置在更為廣闊的學術版圖上。劉大先所討論的或許是邊緣、細小之物,但他卻絕不是在邊緣的場域發聲,而以其磅礴的氣魄使邊緣和細小的聲音向宏大敞開。他以為邊緣與細小并不外在于宏大,甚至不是用以補充宏大,而是本身成為宏大。

劉大先喜歡宏大的事物。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對數學家弗里曼·戴森關于飛鳥和青蛙的比喻都津津樂道。盡管戴森表示,對數學而言——對文學當然亦復如是——飛鳥和青蛙都是需要的,但劉大先顯然更愿意做一只飛鳥:“我并不想使自己成為某個具體領域的‘專家’。我覺得‘專家’是一種符號矮化和思想惰性的體現,它將一個復雜、充實、具有多重可能性和寬廣度的人平面化了,是一種知識生產產業化之后的異化和窄化。我更喜歡一個已經快要被污名化的稱呼:學者。我理解的‘學者’是融合了知識、經驗與思想的實踐者,是茍日新、日日新,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戰的,永遠在不斷進行自我啟蒙與自我反思的主體。他是一個弗里曼·戴森意義上的‘飛鳥’,有著宏闊視野和高瞻遠矚的卓見,而不是‘青蛙’,只注目于自己周邊的學科進深。”

或許正是因為對宏大如此迷戀,劉大先幾乎在面對任何具體文本時,都必須首先建立一個宏大的脈絡譜系,才能夠開始論述。有時那簡直顯得有些強迫癥。在他的第二本電影論集《無情世界的感情:電影記憶》中,第一篇文章是關于臺灣小清新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討論這樣一部“顯然幼稚、空洞”的電影,劉大先居然也追溯至人類的古典時代和啟蒙時代:那正是人類的青春期。而近現代以來,有關青春的敘事與社會政治相聯接,被賦予某種“神話”色彩,在中國就表現為五四時代對青春的崇拜。而后,劉大先在談及《青春之歌》時筆鋒一蕩,轉而描述了整個1960年代世界范圍內的青春荷爾蒙爆發。1970年代,劉大先的視線終于回到《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產地臺灣,沿著從港臺吹向大陸的靡靡之音——席慕蓉、李宗盛、瓊瑤——講述大陸流行文化的興起——那當中都回蕩著對于青春的吟唱。當文章寫到這里,《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當然已不再重要,實際上它在劉大先后半程的論述里完全走丟,像變了心的女朋友一樣回不來了。于是我們才明白,劉大先大概本來也無意討論電影本身,他要抒發的情感依然是宏大的:“青春之歌已然唱完,我們不適應時光,僅此便令人傷感。這大約是所有漸進成年、趨于保守的普通青年心頭的暗傷。如今的情形是,愛情可以用多巴胺和費洛蒙的分泌來解釋,醫療科技、器官移植、克隆與人工智能讓‘非人’登上了歷史舞臺,性別模糊、酷兒成了激進革命的代名詞,傳統的倫理和道德在自由、民主與科學的擠壓下搖搖欲墜。心理結構的沉淀跟不上生理更新和肉體的放縱,集體記憶在新意識形態下重新洗牌,傳統分裂為碎片被沖刷和重組。可以批判但是沒有行動力,允許沖動卻禁止付諸實施,欲望普遍流動,真誠遭到摒棄,革命在語言中完成,清新在心靈內升起。說到底,小清新不過是在為最簡單純粹的真善美建造一個鏡花水月的紀念碑。”又一次,劉大先從細小,甚至可以說卑瑣,走向了宏大;從一部他甚至可能隱隱感到蔑視的流行電影,走向了廣闊的世界。他關注的當然不是這部電影,而是“小清新”這一文化癥候,以及這純真永垂而欲望不朽的時代。這樣奢侈的論述方式在劉大先的文章中比比皆是:為了徐浩峰的《倭寇的蹤跡》,他幾乎考證了整個中國俠文化史,當然也包括武俠小說和電影史;為了討論吳巖,他追溯了自《莊子·雜篇·則陽》以來的中國科幻(幻想)小說脈絡;而在討論劉慈欣時,他又對世界科幻小說史進行了扼要回顧。和《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略有不同的是,對于這些人和這些作品,劉大先大概一丁點蔑視都沒有,他是真的喜歡他們的,他不是要借他們來說另外一個宏大的話題。但是,他還是必須把他們放在宏大當中,才能開始說話。

大概也正是因為對宏大如此迷戀,讓劉大先格外熱衷于理論。作為文學批評的從業者,劉大先不是那種汲汲于文本細讀的人——這正符合他對于飛鳥的向往,和對于青蛙的抵觸。劉大先當然有對具體文本的分析,譬如對《孽海花》的分析。《流言時代——〈孽海花〉與晚清三十年》在劉大先的文章中已算是較多文本細讀的了,但與文中劉大先對這部小說,對小說所涉及的人物及時代之考證相比,其比重仍嫌太小了。其實劉大先在標題里即已表明,他所關注的依舊是“時代”,是“晚清三十年”。因而文中的文本分析已然那么儉省,還幾乎每一筆都立刻被納入到他有關晚清三十年的理論概括之中——理論從一開始就壓倒性地籠罩著整篇文章,《孽海花》不過是劉大先用他的流言理論理解晚清人心巨變的通道而已。在此意義上,劉大先非但不是一位少數民族文學研究者,而且也不是一位文學批評家,而是理論家。劉大先的文學批評文章,并不以文本為中心,而是以理論為歸宿。當然,他的論述總是和文本有關的,但總有一個宏大的理論框架籠罩著文本。他從理論命題的追問出發,沿著理性的邏輯道路,最終抵達的是理論之解決與完成。

在當前活躍的青年批評家中,劉大先無疑是理論素養最好的之一。且不必說他行文中所表現出的強大理論穿透力和出色的邏輯思辨水平,單是在《未眠書》中,他對薩義德、阿多諾、詹姆遜、鮑德里亞、巴赫金和鮑曼等人舉重若輕的學術速寫,就非一般從事批評的同儕能夠完成。——鑲金牙般在文本分析時引用一兩句理論家的名言是容易的;不加辨析地對既有理論簡單挪用,將文本變成理論的注腳,則更等而下之;而像劉大先那樣,對理論家思辨的起點、糾結的要害,乃至于其人生歷程、品格脾性,及這諸多要素之間的關系,理解得那么深入,寫得又那么生動,才是至為困難的。那意味著他非但不以理論為苦,甚至不以理論為外在的工具,而是真正將這些理論家讀進了自己的血脈里去,成為思考世界與自我反思的內在資源。在他對于薩義德“流亡者”“學者”和“斗士”三重身份的形象勾勒中,所流露的已經不僅僅是高山流水的感觸,而甚至有一種自我比附的情緒。有趣的是,劉大先所選擇談論的這幾位理論家,幾乎都對資本、對消費社會、對后工業時代之于人性的壓抑,保持著相當警惕,這當然也透露出劉大先本人的關注之所在。盡管像劉大先這樣追求無遠弗屆之宏大的人,一定不會喜歡被貼上某種標簽,盡管今天幾乎所有的命名都無一例外被不同程度地污名化了,但我仍然認為劉大先是一個無可置疑的“左派”。劉大先之“左派”,不是要服膺于哪個團伙,或表現出怎樣的情懷,甚或是攫取何種可能的利益,而是因為他對于資本幾乎天然的堅持不懈的警惕。而這似乎又再一次印證了劉大先的學術興趣和特色:一個左派,幾乎一定是熱衷于整體性,熱衷于向宏大之物敞開的。

那么,熱愛宏大,熱愛理論,熱愛整體性的劉大先,是否因此而與文學不那么親近?他選擇文學研究與文學批評為職業,是否是一個錯誤?畢竟文學往往是弱小的、瑣碎的和感性的,似乎與劉大先所熱愛之物格格不入。但是不要忘記,左派往往又具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澎湃激情。正是在真正的左派那里,激情與理性、卑下與高蹈、邊緣與宏大,能夠被最完美地擰合在一起,并且彼此生發。

在《看得見與看不見的城市——北京的意象與現實》中,劉大先寫下了這樣的開頭:

風清日朗的時候,北京的夕陽是值得觀看的景象。碰到這樣的機會,我會坐在臥室的飄窗上眺望西北天際的火燒云,北部視野平闊,隱隱綽綽的軍都山遙遙在望,近一點正西是沖天而起的新國貿大樓和它旁邊讓人聯想到歐幾里得幾何的央視總部大樓,再近一點則是亮馬橋藍色港灣國際商務區和大望路新光天地明凈亮麗的樓群,它們在黃昏的余暉中染上了柔和溫馨的色彩。其實如果白日經過這些地方,它們會在強烈的陽光下顯得黯然無光,就好像三里屯酒吧暗夜中濃妝艷抹的女郎,白天的面孔會顯示出縱欲過度的頹敗容顏。這是一幅詭異的景象,帶著全然的虛擬色彩,潛藏著北京和北京認知隱秘的分裂。

這段文字和任何有關當代北京的文學描寫相比都毫不遜色:精心挑選出最富代表性的地理坐標,將北京的褶皺、北京的復雜性揭示出來,字里行間流溢著一種頹敗而繁華的后現代詩意。寫下這段文字的劉大先哪里會是一個理論家,分明是文藝青年才對。

當然,在這篇試圖對文學中的北京做整體性勾勒的論文中,劉大先建構的仍然是有關北京書寫脈絡的宏大敘述,但文藝青年式的詩意總會不時涌現。而且,純然理性的、百科全書式的宏大建構是可能的嗎?顯然劉大先對于北京文學的梳理有其選擇,因而也有其傾向。北京的常與變,繁華與沒落,在他的論述中總是表現出一種詭異的鄉愁。最終,劉大先確認,“漂泊”正是有關這座城市書寫的重要主題——或至少,是劉大先在這篇文章中所要探討的核心命題:“漂泊于是定義了北京這座城市如今的面目,當然這也許只不過是對于年深日久的原型的重新書寫:這個城池曾是燕趙土著的故土,蒙古人來了,滿洲人駐扎下來,四面八方的意大利人、波斯人、維吾爾人、朝鮮人、俄羅斯人、高加索白人也來了,現在甚至可以在任何一個普通的小區都可以聽到操著英語、法語、日語或者韓語的膚色各異的人們。”但是,那些書寫北京的文學作品真的只有這樣一種面目嗎?又或者說,寫南京的、寫上海的、寫廣州的文學作品,就沒有漂泊的氣息嗎?理論的建構過程當然是理性和邏輯的,而選擇何種理論立場,卻往往是感性和抒情的。

所以我們等到了劉大先的自我表白:“直到這幾年,我常常因為工作的關系,不停地從這里飛到那里。每次在異鄉的機場落地,或者在華燈遍地的夜晚回到北京,地勤音樂響起經典的薩克斯《Going Home》,心中升起無端的落寞,我才體會到一種北京的荒涼。這種荒涼本身帶有誘惑性的憂傷與甜蜜,就像驀然升起的愛情。難道是這種隱秘的情感左右著北漂們的行為?”于是我們知道,劉大先寫作這樣一篇文章的初衷,并非是為著要建構某種整體性論述的學術沖動,而很可能只是因為,他也是漂泊在這城市中的蕓蕓眾生之一。他對于這座城市的追溯,對于這座城市文學脈絡的梳理,實際上是對自己心中無端升起的落寞之追問。他那些宏大的理論建構,何嘗不同時也是一種情感的宣泄或疏導?

劉大先深情流露的時刻非此一端。甚至有很多次,我們看到那個努力搭建理性大廈的劉大先,在文藝青年劉大先面前頹然敗下陣來。正在搭建之中的宏大論述,乃至于劉大先本人堅固的審美理性的大廈,都隨之轟然坍塌,難以為繼。其中最動人的一次坍塌,大概是在討論畢飛宇《平原》的時候。以劉大先對長篇小說整體性的文學信念,《平原》當然不能令他滿意:“畢飛宇的優點也正是他缺陷的所在,這在長篇小說《平原》中暴露得很明顯。從任何一個細節來說,其實都是無懈可擊的,但是關鍵在于作家的想象資源和精神向度限制了小說進一步超越和攀升的可能。”“這種零敲碎打的反諷和無處不在的智慧碎片,因為缺乏提升而在整體上并不能形成某種一以貫之的觀念。”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劉大先并沒有將他的批判堅持到底:“上面是我看完小說幾天后,頭腦已經冷靜下來的時候做的比較客觀的評價。老實說,我在讀小說的過程中依然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何以如此?劉大先說,“我想如果我要是沒有考上大學估計也應該就是端方那樣的人。蘇北平原上的王家莊和皖西的劉家廟盡管沒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人性其實是差不多的。鄉野大地上總有一類人是像《紅與黑》里的于連或者《人生》里的高加林那樣,因為有超越于原先狀態的欲望,難免會遭遇種種痛苦。”

高中畢業后的端方在干熱夏日里的愁緒,讓劉大先回想起自己高二時那個暑假。那時他和三弟“每天中午都要割五百斤整整兩平板車的蘇丹草”,而生長在草里密密麻麻的藌蟲“隨著鐮刀的舞動飄落在我們身上,奇癢無比,疲倦和酷熱造成的汗水腌漬的眼睛生疼”,這讓“1995年的夏天在我的記憶中炎熱無比,我背部的皮膚被曬脫了兩次,新長出來的黝黑發亮,刻寫下勞動的痕跡。”唯一的休息,是午休時可以躺在松樹下睡覺,但那并沒有給他帶來快樂,相反卻是痛苦:

吃完午飯的時候,可以躺在松樹下睡覺,這時候一些隱痛就會浮現出來。我很小的時候就是敏感且充滿幻想的人,這也許就是今天我沒有像我的那些同村的伙伴們一樣在東莞或者上海郊區某個工地或者小工廠的流水線上的原因。

我和三弟在躺著的時候,一般會默默不語,漫無目的地望著松樹縫隙間透出來的天空。我們心里都清楚,我們不可能永遠滯留在這個仄隘的鄉村,正是這種自覺,讓我們憤憤不平而又生機勃勃。未來是什么樣子,也是一片茫然,但是總是要出去的。鄉村里狹隘的空間與氛圍同樣壓抑了我們年輕的心。

這大概是劉大先所有文字中最為恣意放肆的自我抒情,因而也極為動人。我以為在這當中,或許恰恰隱藏著劉大先之所以成為今日之劉大先的秘密。

關于早年的生活經歷,劉大先在研究文章或批評文字中當然鮮有提及,但在前言與后記里,卻多所記述。那就像是他終于從宏偉的建設工作中松弛了下來,因而不吝表現出柔軟的一面。《未眠書》的后記里,劉大先就回顧了自己最初的閱讀。劉大先說,在他的家鄉,乃至于他的家中,依然保留著對于知識、書本以及文字最樸素和最悠久的尊重。他多次談及一個細節:“2013年春節,我把自己的書帶給已經臥病的父親。他在后記中看到了他自己和我母親的名字,非常高興,有親戚來看望的時候,就會翻給別人看,說古人講的‘在書’就是指這個——名字列在書中,意味著速朽的人生在無盡的時間中有了落腳之處”盡管如此,劉大先依然認為自己少年時代的文化氛圍并不算好:書籍在20世紀80年代的安徽六安新安“小鎮”是一種奢侈,《朝花》《兒童文學》《童話大王》《少年文藝》《雨花》,這些在今天的劉大先看來大概未必都很高明的期刊是他最初的啟蒙讀物;除此之外,便是中學門外租書攤上的金庸、古龍、溫瑞安和三毛了:“談不上‘家學’云云,讀書的環境也非常差。高中時候,暑假回家一般會從學校圖書館或者同學那里借幾本書帶回去看,因為沒有電視也沒有其他的娛樂,它們是枯寂的鄉村生活中的慰藉,并不占有多大的比重,卻是那個年紀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鮮明記憶。至今我還記得在烈日的松蔭底下讀雨果和狄更斯的情形,午后的疲乏會不期而至,等醒來的時候,皮膚被罡風吹得干燥麻木,頭腦也像脫水似的。那時候,沒有想到將來某一天會以讀書治學作為職業。”講老實話,作為文學啟蒙,雨果和狄更斯實在不能算差。1980年代相對匱乏的文化供給,或許反而在無意間進行了某種篩選工作,讓劉大先讀到最為經典的作品——劉大先相對古典的美學追求,大概與此也不無關系。不過更值得關注的,是劉大先回憶時候的心態:劉大先無意間流露的對早年自我形象的認同,總是那個和三弟一起躺在松樹下的農村少年,茫然、憤憤不平又生機勃勃地想象著遠方和未來。在《文學的共和》后記中,劉大先這樣描述自己初到北京的心情:“十年之前,我剛剛從江南小城來到北地京城,心事淼茫,茫然無知”;在《時光的木乃伊:影像筆記》后記中,劉大先這樣回顧自己電影生涯的起始:“以前在南方小城讀大學時候,苦悶緊張生活中唯一的娛樂大約就是每周末去學校大禮堂看盜版片”。劉大先總是喜歡用“鄉村”“小鎮”“小城”來描述自己的來處,盡管我實在不覺得安徽第二大城市、長江第五大港口的蕪湖算是什么“小城”——何況以劉大先如今知名青年學者的身份,在京城有房有車的身家,這樣自苦簡直讓人生氣。

無論在精神層面還是在物質層面,劉大先都早已不是那個躺在故鄉的松樹下,身受農務勞動的重負,倍感世事不公的少年。但這樣一個少年卻似乎始終住在他的心里,時不時就要從他堅毅的表情和堂皇的論述中溜出來,靦腆地一笑。這就格外值得玩味:追求宏大、堅固、完整性的劉大先,為什么對那個身處邊緣,似乎一出生就遭到壓抑的自己那么念念不忘?這當然不會是因為自卑,像劉大先這樣極富尊嚴感的人,如果真對一件事感到自卑,絕不會用這樣反復提及的方式來給自己以撫慰。也不是因為依然還憤憤不平:劉大先曾為《天涯》雜志撰文回憶自己在新安小鎮上的殘酷青春,那里面完全沒有任何怨懟,毋寧說他回憶得饒有興味,甚至為自己能夠從那樣的生活里脫穎而出頗為自得:“關于決定一個人日后成就的因素有兩種廣為流傳的說法,一種認為基因最為重要,另一種則傾向于后天環境和教育的影響。各有看上去確鑿無疑的論證,卻終究是個無法證偽的命題。因為具體到個體,先天的個性與稟賦與后來因緣際會的偶然性太過千差萬別,無法一言以蔽之。我從情感上傾向于基因論,因為對于大多數活著本身就已經筋疲力盡的人來說,他兩手空空,無所依傍,只有赤條條的自己,如果能夠獲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那一定靠的是天賦的敏感與堅忍。”如此一來,我以為劉大先之所以如此念念不忘的原因,最有可能的是:那身處邊緣、備受壓抑的過往,依然生機勃勃,為他提供著源源不絕的動力。正如他在回憶殘酷青春時所說:“窮山惡水的卑賤中出來的孩子,同樣孕育著鐘靈毓秀的種子,這大約是中國大地上數不盡的小鎮的困窘與激情的隱喻。……卑賤讓他們帶上傷痕與陰影,卻也以其靠近生命源頭的野蠻與宏闊,不至于墮入犬儒般的柔弱與猥瑣。……卑賤的街頭一直欣欣向榮,自然而然,包含著自由人性的力量。”

在討論《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那篇文章里,劉大先同樣表現出了面對《平原》時那種糾結和坍塌。“看完片子,我感覺它像其他類似的青春片,無論從內容到形式都談不上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它甚至都不反思或者營造某種成長敘事式的話語,只是靠群體性的想象記憶博得觀影者的情感投射而獲得成功。”然而,“從個人體驗來說,我居然有些瞬間的感動。這種體驗促使我反省自己的內心,是什么讓一個理性成熟的男人被顯然幼稚、空洞的幻影所打動。秘密難道是在于,制作這個文化產品的人本身和我是同齡人,而這部作品是處于后青春期男人的青春懷舊?”正是為了解答這一疑問,劉大先展開了他的學術奧德賽之旅,追溯出一個宏大的譜系。——這樣的思考軌跡,或許不僅僅存在于這一篇文章當中,而是貫穿于劉大先的一切學術研究。正是因為對那樣一個被壓抑,被不公正對待,身處邊緣與底層的少年始終念念不忘,劉大先才必須不斷去超越他;正是因為深知自己“敏感且充滿幻想”的文藝青年本質,劉大先才致力于訓練自己的理性能力;正是因為邊緣與細小根本就內在于自己的生命體驗之中,劉大先才那么執著地向宏大的事物敞開。對于劉大先而言,恰恰是那個文藝青年的自己,觸發和推動著學者和理論家的自己:學術本身即是文藝的另外一種表達方式;而他的理論批判與建構,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抒情?

一般文藝青年很容易自怨自艾,沉湎在自己敏感的小情緒之中;或是將這樣的氣質美化,擺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造作姿態。但是文藝青年劉大先的表現與這些都不相同。在近期發表的宏文《猥瑣》中,劉大先對“猥瑣”一詞進行了純然理論性的闡述,現代性語境下人性的表里不一是猥瑣的,沉溺于瑣碎的現實而缺乏哲學與歷史的整體性觀照是猥瑣的,孱弱、渺小、卑怯、人云亦云與無原則的自我嘲弄,統統都是猥瑣的。如此厭棄猥瑣的劉大先,當然不會選擇哭哭啼啼或色厲內荏來抒發他的文藝氣質。他所選擇的道路,是最為堂堂正正的一種。

其實早在《未眠書》里,劉大先已然表明自己的心志。《錢鍾書與學院大廈》一文中,劉大先對錢鍾書的學者風范至為推崇。他當然非常清楚所謂學院也并非不食人間煙火,也同樣充斥著碾壓與不堪:“事實上,在錢鍾書之前的大學就已經不再是象牙塔、庇護場或避難所,它從一開始就卷入劇烈變動的小社會和瞬息萬變的大社會之中,在錢鍾書寫作的時代更是因為家國內外的種種峻急形勢而成為一個不堪一擊、流離失所的所在。”時至今日,學院生活更是淪為戴維·洛奇所說的那種中世紀朝圣般的會議生活,而人文學科的處境則尤其凄慘:“經濟學家全面勝利,擠壓了人文學教授的位置,而大學‘這片過去的飛地和凈土,現在早就變成了追名逐利的花花世界了,教授們也早就不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謙謙君子,而是和大學圍墻外面的世界絲絲入扣地聯系著,學生也很難安心讀書,就業的壓力讓他們一進大學,就要為前途而擔憂。越來越體制化的教育結構,將僵化和板結的東西移植到了大學校園里。’”在這樣的表述中,我們又一次看到文藝青年劉大先的面目——牢騷滿腹同樣也是文藝青年敏感脆弱心靈的一種表現,而對于那些世俗教授們的控訴里,又分明可見那個鄉村少年憤憤不平的表情。但劉大先選擇追隨的,卻是錢鍾書那種富有尊嚴的學術方式和生活方式:“正是在20世紀90年代,錢鍾書的學術史/文學史地位被經典化,在這種科層化、技術化、功利化日益濃重的學院氛圍中,錢鍾書的學院書寫顯現出跨越時代的價值,那是儒者恥一事不知的中國博物志傳統,是歐洲尤其是英國的雋永機智的essay風范與格調,是理念人的精神遺產,是小世界的游戲態度。”“錢鐘書閱世極深,看透了荒謬,卻依然靈動自如,心懷悲憫,從容輾轉,這就是智者。”而如果說對錢鍾書懇切深沉的論說,可以視為劉大先對文士的推崇,則書中前一篇文章《劍與刀——俠與武士映花照影》,就表現出了劉大先對中國之武士——俠之精神的向往。在劉大先看來,中國俠客與日本武士最大的不同之處,就體現在他們身為個體,與宏大體制之間的關系上。日本的武士幾乎便是權力者的鷹犬,而中國俠精神的要義卻在于能夠“以武犯禁”,憑借個人的強大力量游離在總體性的力量之外,與之伴生,不相妥協,卻又能夠彼此補充。——這樣一種關系,是否讓我們感到熟悉?

因此作為文藝青年的劉大先,當然有足夠的敏感去了解這世界的殘酷與殘缺,但絕不以悲戚、孱弱和憤慨等種種猥瑣的態度來與之面對。他選擇的方式近乎中國傳統的“士”,以向宏大之物敞開的追索,去抗拒身為孤獨個體的有限性。他堂堂正正地承認自己的敏感、脆弱、邊緣、弱小,但并不以為邊緣與細小的個人便外在于宏大的世界。相反,他投入宏大的建構,從而使自己也成為宏大。——就此而言,劉大先的學術志趣本身,正與其進行少數民族文學研究的思路完全一致。劉大先之從事少數民族文學研究,或許就并不是因為他偶然地選擇了他的職業,而是因為對邊緣、細小、被壓抑與被遮蔽之物,有一種天然的認同感。因而,或許我們也可以說:劉大先的一切學術研究,都是少數民族文學研究。

注釋:

①“常見的論調是,‘文學’就是‘文學’,何必要單獨分立一個‘少數民族文學’?筆者認為,這是在特定知識框架、審美教育的慣性思維中形成的偏見,并且任何學科都需要反思自身的起源與性質。因為,如果用那樣的質疑的同樣邏輯,我們也可以說,‘中國文學’‘英國文學’‘法國文學’等國別文學也沒有區分的必要了。因此,從學術合理性上來說,‘少數民族文學’與主流的經典學科并無價值上的軒輊,都只是一種不具有真理性的話語。”劉大先:《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1頁。

②③④劉大先:《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2頁、第32頁、第93-94頁。

⑤劉大先:《“西部文學”的發現與敞亮》,《文學的共和》,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173-174頁。

⑥“有些數學家是飛鳥,有些是青蛙,飛鳥在高空翱翔,俯瞰數學的廣大領域,直至遙遠的地平線,他們喜歡這樣的概念,這些概念能統一我們的思想,并且融合來自數學中不同領域的各種各樣的問題。青蛙生活在泥沼中,只能看到生長在附近的花朵。他們喜歡特定目標的細節,熱衷于一次解決一個問題。我碰巧是只青蛙,但我最好的朋友中的許多人是飛鳥。今晚我報告的主題就是這個。數學既需要飛鳥也需要青蛙。數學是豐富的和美麗的,因為飛鳥給它開闊的視野,并且青蛙給它錯綜復雜的細節。數學既是偉大的藝術,又是重要的科學,因為它把概念的普遍性和結構的深度結合起來。宣稱飛鳥優于青蛙,因為飛鳥看得更遠些;或者宣稱青蛙優于飛鳥,因為青蛙看得更深些,這都是不智的。數學世界既廣大又艱深,我們需要飛鳥和青蛙為探索它一起工作。”Freeman Dyson著,趙振江譯,陸柱家校:《飛鳥與青蛙》,《數學譯林》2010年第一卷。

⑦劉大先:《貞下起元——我的批評之路》,《長江文藝評論》2017年第3期。

⑧劉大先:《絕望的純真永垂不朽》,《無情世界的感情:電影記憶》,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20-21頁。

⑨劉大先:《俠與武的死亡與復活》,《無情世界的感情:電影記憶》,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

⑩劉大先:《民族文學的想象空間——吳巖論》,《文學的共和》,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

?劉大先:《和世界互相猜測——關于科幻與劉慈欣》,《未眠書》,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

?劉大先:《流言時代——〈孽海花〉與晚清三十年》,《未眠書》,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

???劉大先:《看得見與看不見的城市——北京的意象與現實》,《未眠書》,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7頁、第13頁、第21-22頁。

????劉大先:《大地上的愛與欲》,《未眠書》,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284-285頁、第285頁、第285頁、第286頁。

?在劉大先最重要的五本著作《現代中國與少數民族文學》《時光的木乃伊:影像筆記》《文學的共和》《未眠書》《無情世界的感情:電影記憶》當中,我以為若要了解劉大先這個人,《未眠書》最值得一讀。它既不過分嚴謹,又不流于浮泛,看上去是本偶然得之的文集,卻保留了最多未受規范、未經選擇的文字,最可見藏在劉大先學者面具之下的本來面目。

??劉大先:《后記》,《未眠書》,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296頁、第298頁。

?劉大先:《后記》,《文學的共和》,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333頁。

?劉大先:《后記》,《時光的木乃伊:影像筆記》,安徽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第524頁。

?劉大先:《同學少年多貧賤》,《天涯》2017年第3期。

?劉大先:《絕望的純真永垂不朽》,《無情世界的感情:電影記憶》,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9頁。

?劉大先:《猥瑣》,《十月》2017年第2期。

?劉大先:《錢鍾書與學院大廈》,《未眠書》,安徽教育出版社2014年版,第160-161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91啦中文字幕| 国产精品自在线拍国产电影| 另类欧美日韩| 毛片基地美国正在播放亚洲| 99久久国产综合精品2020| 日本人又色又爽的视频| 久久精品这里只有精99品| 国产精品一线天| 在线欧美日韩| 91系列在线观看| 亚洲成人福利网站| 午夜福利网址| 秘书高跟黑色丝袜国产91在线| 国产制服丝袜无码视频| 欧美福利在线| 欧美国产日韩一区二区三区精品影视 | 久久男人资源站| 制服丝袜一区二区三区在线| 日韩精品无码一级毛片免费| 国产精品熟女亚洲AV麻豆| 国产97视频在线观看| 97久久精品人人做人人爽| 国产69精品久久| 久久精品人人做人人爽97| 午夜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无码软件 | 免费国产黄线在线观看| 欧美日韩在线第一页| 日韩中文字幕免费在线观看 | 欧美一级黄片一区2区| 亚洲香蕉久久| 欧美人人干|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视频 | 欧美一级特黄aaaaaa在线看片| 无码免费视频| 在线观看国产精美视频| 夜夜高潮夜夜爽国产伦精品| 色婷婷在线播放| 欧美一区国产| 一区二区三区成人| 亚洲一道AV无码午夜福利| a级毛片毛片免费观看久潮| 亚洲Av综合日韩精品久久久| 亚洲精品成人福利在线电影| 日本午夜在线视频| 伊人久久婷婷| 国产JIZzJIzz视频全部免费| 久久精品国产精品一区二区| 国产视频自拍一区| 欧美成人综合在线| 99久久国产综合精品女同| 日本精品视频一区二区| 欧美亚洲综合免费精品高清在线观看| 亚洲黄网视频| 国产99视频精品免费观看9e| 亚洲免费福利视频| 日韩精品免费一线在线观看| 国产欧美在线观看一区| 国产日韩av在线播放| 免费视频在线2021入口| 亚洲黄色成人| 国产午夜人做人免费视频中文 | 乱人伦视频中文字幕在线| 91在线一9|永久视频在线| 欧美精品1区2区| 无码AV日韩一二三区| 成人日韩欧美| 无码AV日韩一二三区| 99在线视频免费观看| 一区二区日韩国产精久久| 欧美在线导航| 欧美精品伊人久久| 亚洲第一成年免费网站| 中文字幕在线观| 99视频在线看| 欧美专区日韩专区| 呦女精品网站| 日韩最新中文字幕| 亚洲精品中文字幕无乱码| 四虎在线高清无码| 伊人久久大线影院首页| 四虎亚洲国产成人久久精品| 欧美精品亚洲二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