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性別及會計專業背景對公司業績影響的實證研究

李睿儀

摘 要 董事會是公司權力的核心，董事會成員的性別、專業背景及學歷均對董事會決策產生影響，進而影響公司業績。本文根據已有文獻，運用多元回歸分析對2014年滬深兩市上市公司董事會中女性及會計專業董事的財務影響進行了分析，發現女性及會計專業董事參與決策可以提升公司業績，多元化的董事會結構為公司提供了更多的資源及更全面的思路，提升了公司價值。基于以上結論，本文認為，我國應加快制度完善，使會計專業人士深入決策制定并參與公司經營，促進業績提升；完善女性福利保障制度，并引導女性改變傳統職業觀念，提升工作參與度。

關鍵詞 女性董事 會計專業董事 公司業績

一、引言

歐盟在2012年宣布將推出女性董事配額制度，希望以性別多元化促進上市公司發展。根據2014年歐盟、《紐約時報》、Catalyst及Davies年度報告的數據顯示，挪威在2004年確定女性董事配額制度后，經過13年的努力，該國的女性董事比例達到了35.5%；法國則擁有29.7%的女性董事；英國女性董事達到了20.7%；澳大利亞及美國上市公司中擁有19.2%的女性董事；德國政府在2014年底出臺“女性配額”法案，以立法方式強制規定聯邦政府部門和大型企業管理層中的女性比例，目前規模已達18.5%。而在中國，女性董事占比不足10%。①雖然目前中國擁有如董明珠、柳青等具有管理才能及社會影響力的優秀女企業家，但大部分公司仍缺少占據主導地位并發揮明顯作用的女性董事或高管。

在董事專業背景方面，2001年，證監會頒布《關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獨立董事制度的指導意見》②，要求境內上市公司推行獨立董事制度，并要求獨立董事具備上市公司運作的基本知識，熟悉相關法律、行政法規、規章及規則并具有五年以上法律、經濟或者其他履行獨立董事職責所必需的工作經驗，希望利用獨立董事的專業性加強上市公司的治理。2002年1月，中國證監會和原國家經貿委發布的《上市公司治理準則》中規定，上市公司董事會可以按照股東大會決議設立戰略、審計、提名、薪酬與考核等委員會，其中審計委員會、提名委員會、薪酬與考核委員會中獨立董事應占多數并擔任召集人，審計委員會中至少應有一名獨立董事是會計專業人士。

《指導意見》出臺以來，我國各個行業的會計人士，如金融機構及企業高管、事務所合伙人、高學歷的海歸、高校會計專業教授、政商界退休人員均參與到公司治理中，但由于一人擔任多家企業獨董、辦公時間短、獨立性低等原因，使會計專業獨立董事沒有發揮積極的促進作用。

目前，在我國引智計劃及女性社會、工作提升的背景下，本文基于前期研究者提出的為提升中國上市公司的治理情況，而引進具有會計背景的專業人才及聘用女性管理者的建議，將檢驗以下兩個問題：一是女性董事能否提升公司的財務狀況？二是具有專業知識的高學歷人才能否促進公司的發展？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思路

（一）董事會性別多元化方面

國外的研究成果指出，女性董事在工作中更投入、貢獻更大。Erhardt， Werbel and Shrader（2003）證實了性別多元化可以提高公司的績效，并將監督及多元化思考融入董事會決策中。Nielsen and Huse（2010）也認為女性董事可以更好地控制戰略，綜合考慮各方觀點以減少董事會沖突，從而提高董事會效率，并以不同的管理風格對董事會做出貢獻。Adams and Ferreira（2009）的研究結果顯示女性董事能夠更有效地監督。

我國關于董事會性別多元化的研究起步較晚，早期結論多得出與本文假設相反的結論。任颋、陳俊（2011）提出董事會性別多元化對高質量的外部審計需求的促進作用僅局限于管理者權力較弱的治理環境，同時由于女性的風險規避傾向抑制公司投資，過度的監督及干預也可能損害公司利益。但隨著我國獨立董事制度的不斷發展及研究的深入，胡茂莉（2012）及蔣欣樑（2012）的研究結論為女性董事與公司價值的相關性提供了支持的證據，并提出男女觀念的差異為董事會決策提供了更多信息，性別結構對股價信息含量有顯著的正相關影響。

（二）專業背景及學歷多元化方面

目前，國內外關于董事專業背景及學歷對公司業績影響的研究較為稀缺，張斌（2010）提出女性在高管團隊中的參與能夠提升企業績效，而且女性高管的高學歷背景能夠切實地為公司治理起到幫助作用。冉光圭（2015）發現女性董事可以提升上市公司的會計信息質量，財務專業背景與會計信息質量也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曹洋、林樹（2011）進一步指出會計專業人士具備的豐富專業知識及執業經驗，能對公司各項財務指標的制衡及財務報告的質量進行有效的評估和判斷。識別潛在風險、甄別虛假的財務信息，及時杜絕各種操縱公司報告的手段，保證披露的真實公允，并能通過財務報告掌握公司的基本運營和治理情況。

（三）研究結構及視角

首先，本文梳理了2003～2015年國內外董事會多元化方面的研究，發現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性別、專業對公司績效及會計質量的影響方面，董事專業背景、學歷狀況方面的研究仍存在一些空白。隨著獨立董事制度的發展，擁有財經及管理背景的董事除對公司戰略及經營決策發揮作用外，還可以通過審計委員會對公司的會計質量起到監督作用，本文提出研究的創新點。其次，本文搜集了2014年2736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及獨立董事的基本情況，探究董事會多元化（性別、專業背景及學歷）能否給中國上市公司的發展帶來積極影響。本文構建了三個模型來驗證上述假設，并運用多元回歸分析得出本文的研究結論。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假設

首先，隨著全球女性力量的強勢崛起，全球女性勞動參與率不斷提升及西方國家董事會配額制度的不斷發展，我國證監會及原國家經貿委相繼頒布《關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獨立董事制度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及《上市公司治理準則》，我國上市公司已切實意識到女性地位的提升及性別差異帶來的新思路，專業治理為公司戰略決策的制定和實行提供了有力保障。閆永海（2014）研究發現，女性在復雜的市場環境中以自身穩健的特質優化投資，而非保守地抑制投資。endprint

其次，《指導意見》出臺后，曹洋、林樹（2011）發現在高校及研究機構、金融機構、事務所和企業任職的會計專業人士都能對盈余管理起到抑制作用。王懷明、張惠（2009）也提到財務背景獨立董事如果由大學教授擔任，由于自身“聲譽資本”較高的特質，相對于其他崗位人員而言，更能顯著提高會計信息的質量。而且教授的研究內容多樣、研究方法透徹，也能為公司的治理提供準確的參考。

最后，近年來國家推廣引智計劃，加大對高學歷人才的扶持，甚至是鼓勵大學生創業，可以看出高學歷人才是中國上市企業發展的新動力。任颋（2010）指出在新時代復雜多變的經濟環境及多樣化市場氛圍中，女性高管在具有管理經驗及敏銳的觀察分析能力的基礎上，還應當接受過系統教育。完整的知識體系和較高的受教育程度能夠顯著提高她們作為決策者和高層管理者的績效。

由此，提出本文三個假設：

H1：上市公司中女性董事可以促進公司業績提高。

H2：會計專業董事可以促進公司業績提高。

H3：擁有會計專業背景及碩士或博士學歷可以促進公司業績提升。

（二）樣本選取

首先，本文從CSMAR上整理了2014年滬深上市公司的董事信息，選取上市公司的董事會中女性董事占比（Female）、女性獨立董事占比（Female Independent）、會計專業董事占比（Accounting）、擁有會計學碩士或博士學位的董事占比（AD）、會計專業的女性董事占比（FA）、會計專業且具有碩士或博士學位的女性董事占比（FAD）作為自變量；并從公司財務報表中選取了每股收益（EPS）、資產凈利率（ROA）作為財務指標；并將公司的資產負債率（LEV）、公司規模（總資產取對數得到，LSIZE）、董事會規模（BSIZE）作為控制變量。根據CSMAR數據庫中得到的數據，在剔除數據缺失的觀測值后，最終得到在2014年內，2736家上市公司的數據，約29590條記錄。本文將根據以上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四、實證結果

為了研究變量間的相關關系，防止出現嚴重共線性問題影響回歸結果，本文對各模型的自變量和解釋變量進行了Pearson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模型中的自變量，包括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之間的相關性系數均小于0.5，即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共線性問題，可以進行多元回歸分析。

本文共有三個模型，模型1以Female、Accounting及FA為自變量，驗證假設1和2；模型2以Female、AD及FAD為自變量，驗證假設2和3；模型3以Female Independent為自變量，驗證假設1。

本文回歸分析采用的顯著性水平為5%。結論為：一是上市公司中女性董事可以促進公司財務業績的提高，但女性獨立董事會損害公司利益；二是會計專業董事對公司的財務業績有積極的促進作用；三是擁有會計專業背景及碩士或博士學歷可以促進公司財務業績的提升。

究其原因共有以下幾點：一是女性董事首先影響董事會決策，進而對高管行為產生影響，最后才能作用于公司業績。在未來的研究中，更應注重這種復雜多變的傳導機制，并選取更適合的變量進行全面分析。二是在國外女性董事配額制度的大背景下，國內董事會性別多元化水平不斷提高，公司以“外聘”方式提升性別多元化，而忽略了專業背景及職業能力的考察，因此對公司業績產生了負面影響。同時女性董事在董事會中未能占據主導地位，在監督方面的作用大于決策，未能發揮專業作用。三是大部分擁有會計專業背景或碩士、博士學歷的董事都為在高校或其他研究機構、金融領域、大中型事務所和企業任職的專業人士，而我國獨立董事的發展進程及董事自身任職單位的限制決定了獨立董事未能深度參與公司治理，僅限于向公司提供咨詢或顧問，難以協調時間，顧及公司事務。審計委員會的設立雖對公司的會計信息質量及內部控制有極大提升，但做到在經營決策甚至戰略發展方面提升公司價值，還應加強制度完善及管理。

五、結語

通過以上的實證分析及論述，我們可以發現女性董事及會計專業人士對公司業績提升產生了積極影響，原因如下：

第一，公司戰略中面臨各種投資、并購決策，會計專業董事在各項決議中，能夠從專業角度分析風險及收益，綜合財務因素將公司利益最大化。通過企業中審計委員會發揮的監督作用，會計專業獨立董事能夠加強公司內部財務控制。防止內外部勾結，偽造財務信息，出現重大舞弊風險。

第二，女性董事為公司注入新的管理決策思路。女性在公司治理上具有獨特的視角，在男性主導的董事會中能夠以異質化的思維從不同角度分析問題，克服群體性思維，從不同的渠道獲取信息，為團隊的創造性做出貢獻，從而做出更有利的決策。同時，女性在工作中投入度更高，自我約束能力更強，增強了董事會的決策效率，對公司整體價值的提升具有積極意義。

第三，女性董事可以緩解內部沖突，強化外部溝通。女性具有比男性更好的溝通協調能力，在內部董事會決策產生矛盾和沖突的時候，可以有效化解危機，進行協調和平衡。在與外部投資者的溝通上，女性能夠考慮更全面的因素，切實深入了解投資者的意愿，有助于促成投資。

第四，女性董事可以為公司規避投資風險。女性自身秉承穩健性原則，在投資中更加審慎，能夠在波動的市場環境中規避一部分風險，降低決策成本。為企業未來的投資機會儲備債務融資能力。

但在實證分析下，我們也發現了女性董事從業及會計專業人士在董事會中存在的問題及原因，具體如下：

第一，家庭責任抑制了女性董事在企業中的發展。而我國的社會福利和婦女保障制度也不能保證女性平衡家庭與事業，保證職業的持續性并獲得與男性平等的升職空間。

第二，傳統觀念阻礙了女性職業的發展。我國具有專業背景及高學歷的女性董事并不在少數，但女性在職業的選擇中仍受傳統觀念的較大約束，對于職業的規劃及自我激勵程度遠低于男性。

第三，會計專業人士發揮空間較小。我國在制度中規定了獨立董事的監督職能，但在時間、分工上的缺陷造成高學歷背景的研究人員、豐富工作經驗的企業工作者，在擁有董事會投票權卻未能擁有決策權的情況下，無法切實參與公司的治理。因為我們在引進專業人才的時候，不僅應體現在獨立董事的聘請上，還應提升公司高管及工作人員的專業水平。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發現女性董事及會計專業董事可以提高公司的治理水平，促進科學、有效決策；較高的溝通水平可以保障公司內部人員和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提高公司價值及社會責任。但想進一步引進女性董事及會計專業人士，同時加強女性及專業人員對公司業績提升的促進作用，還需加快制度建設進程，使會計專業人士深入決策制定并跟進公司治理，在保障會計信息質量的同時能夠促進公司的發展；而想要提升女性在公司決策中的主導性，更應該完善女性福利保障制度，并引導女性改變傳統的職業觀念，持續投入工作當中。

注釋：①數據來源：2014年歐盟、《紐約時報》、Catalyst及Davies年度報告。

②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網站：http：//www.csrc.gov.cn/pub/newsite/。

（作者單位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

參考文獻

[1] 冉光圭.會計專長、獨立董事治理與會計信息質量[J].會計之友，2015（17）：2-13.

[2] 況學文，陳俊.董事會性別多元化、管理者權力與審計需求[J].南開管理評論，2011（6）：48-56.

[3] 胡茂莉.董事會中女性董事與公司價值研究[J].會計之友，2012（11）：72-74.

[4] 任颋.女性參與高管團隊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基于中國民營企業的實證研究[J].南開管理評論，2010（5）：81-91.

[5] 張斌.女性董事特征與會計信息質量——基于中國資本市場的經驗證據[J].會計之友，2015（23）：84-86.

[6] 閆永海.董事會性別多元化與企業財務業績——基于中小板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會計之友，2014（1）：33-3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