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形勢下的揚劇傳承與改革

■許志平

新形勢下的揚劇傳承與改革

■許志平

揚劇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地方劇種，曾經享譽蘇滬皖地區，受到基層觀眾的推崇與喜愛。改革開放以來，觀眾可供選擇的娛樂方式如雨后春筍般興起，對于傳統戲曲的認識發生了新的變化。作為新形勢下的揚劇工作者，我們切身感受到觀眾數量和演出場次也不比過往。面對壓力，揚劇工作者迎難而上，多策并舉，從劇目的選取、音樂的創編、舞美的重新設計、演出形式的改變等方面進行了諸多的嘗試和改革。但在改革的過程中，我認為應該尊重揚劇發展的內在規律，堅守基本原則，不能為了迎合市場而舍去劇種最為精華的內容。從當前的改革實踐來看，有些改革的內容確也是值得商榷的。關于應當堅守的原則，我覺得至少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應堅持使用標準的揚州方言作為舞臺語言

揚劇發源于揚州的農村，正式形成則是在解放前的上海。這部分在上海從事揚劇創排的老藝人大部分也是來自于揚州及周邊地區，當時演出使用的語言是維揚方言。解放以后，上級文化主管部門先后在南京藝術學院、揚州戲劇學校開設了專業的揚劇教學班。這些科班出生的演員經過正規的校音和發聲訓練，日后也都是以揚州方言作為舞臺語言。近年來，曾有劇團為了在全國范圍內推廣的便利，提議在舞臺上使用普通話進行演出。我認為這樣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一旦實施，將無助于揚劇聲腔的傳承和發展。對于地方劇種來說，語言應該是它最大的特色，越劇一直使用著嵊州方言、錫劇一直使用常錫方言、淮劇一直使用著建湖地區的方言。與之一樣，揚劇演員就該在舞臺上講著一口流利的揚州方言。如果使用普通話，觀眾會逐漸與舞臺產生距離，揚劇曲牌的美感將難以體現，演員的感染力和表現力也將會大幅降低。

應堅持曲牌體為主、板腔體為輔的音樂體系

揚劇音樂在發展過程中汲取了揚州清曲的豐富養料，形成了行腔嚴謹、格律整齊的音樂風格。多年來，揚劇已形成了由不同曲牌聯綴成套構成整出戲的音樂體系。這種體系的形成，是前輩藝人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他們在平仄四聲、長短句的格式、男女同弦等方面進行了諸多艱辛的探索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作為新形勢下的揚劇人，我們應在堅持這一大方向的前提下對揚劇音樂進行必要的革新，比如在過門銜接、樂隊配器、尾腔的處理、演員科學發聲等方面加以完善，借以能滿足當前觀眾新的視聽需求。板腔體作為曲牌體的補充，在揚劇的音樂體系中也發揮著重要作用。但是由于歷史原因，板腔體一直不是揚劇音樂中的主流，只是在特定的場合會有所涉及。此外，揚劇作為地方文戲，演員抒情敘事的方式通常是演唱，在高潮時更會有一大段行云流水的唱腔，這樣的特點也決定了我們應該繼續堅持曲牌體在揚劇音樂中的主導地位。但是在當前的曲目創作過程中，有些編曲人員則有意將揚劇音樂往板腔體過渡，對傳統曲牌進行較大的肢解，一段唱腔不再是由幾支曲牌伴奏構成，而是由一段板腔體范式下的全新編曲構成。在我看來，我們確實應該以“揚棄”的思想對待傳統曲牌，但是將傳統曲牌進行完全的革新是一種不嚴謹的藝術態度。試想，如果一場揚劇中如果沒有一段“梳妝臺”，它又怎能稱得上是揚劇呢？所以曲牌體理應繼續成為揚劇音樂的主流，板腔體只能是一種必要的補充。

應堅持文戲、武戲合理搭配的劇本選取思路

揚劇作為一個地方劇種，面向的觀眾群體主要來自揚州以及周邊的南京、泰州、安徽天長以及上海的部分地區。一直以來，揚劇與其他地方劇種一樣，多以反映才子佳人題材的文戲為主，基層觀眾對于這類題材的劇目也青睞有加。此外，江蘇省揚劇團還曾先后創作編排了以《百歲掛帥》《碧血揚州》《王昭君》《丹鳳湖畔》《黨的女兒》為代表的立意高遠的戲曲精品，其中不乏像《百歲掛帥》《白蛇傳》這樣武場戲份較重的劇目。這些劇目有些根據歷史改變，有些直視特定時代社會主義建設中的焦點問題，部分作品在省內外的比賽中也屢獲殊榮，取得了一定的社會知名度?？偟膩碚f，我覺得當前的揚劇改革應繼續堅持文戲與武戲、才子佳人與家國情懷的題材作品合理搭配的創作思路。江蘇省揚劇團作為省屬的國有劇團，一方面應儲備貼近基層群眾的文戲劇目，切實完成好基層惠民演出的任務；另一方面，在人、財、物充足的情況下，要打造出氣勢恢宏、立意高遠的精品作品。這既是作為省團應具備的擔當，更是積極響應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藝工作系列重要講話的切實寫照。

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觀眾的審美觀在不斷改變，揚劇的改革確實勢在必行。但是在改革前應進行充分論證，改掉那些與社會發展、觀眾認知相悖的部分，而揚劇的精華則應進行保留。這些精華內容是在前輩藝人數百年的不斷總結和歸納中產生的，它們是揚劇最具代表性的體現。揚劇作為古老的藝術樣式，自有它一定的程式性和傳統性，我們不能為了順應時代的潮流而將它過分的通俗化。如果這樣做，揚劇作為一個地方劇種的特點就將消失，它的存在價值也將隨之喪失。我認為，當前的揚劇改革應在傳承中進行適當的改革，而不能在改革中進行“傳承”，這樣的“傳承”只會將揚劇的味道喪失、市場占有率將會越改越低，從長遠來看將不利于揚劇的發展。當前的演職人員應從提高自身的藝術能力出發，以自身綜合素質的提高為改革方向，以期能在舞臺上重現前輩藝人一流的藝術水準，而不是舍本逐末的將揚劇最核心的部分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