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學社會主義到底是解決之道還是空想主義

任婧怡

【摘 要】奧康納認為由于資本主義沒有正確的認識到是由于資本主義生產過剩和生產不足的雙重矛盾才導致當今世界面臨日益嚴重的生態危機，而奧康納所提出的“生態學社會主義”被他認為是解決這一危機的根本路徑。奧康納指出只有將“分配性正義”轉為“生產性正義”，用社會生產關系的公平正義去替換社會交換關系的正義，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生態危機。但在這個理論體系中存在著明顯的空場，因此對奧康納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思想的辨析尤為重要。

【關鍵詞】奧康納；生態學社會主義；分配性正義；生產性正義

詹姆斯·奧康納（JamesO，Connor）是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領軍人物之一，他以馬克思的資本主義理論作為自己的理論基礎，對生態馬克思主義進行了重構，提出了資本主義第二重矛盾理論，這是一系列具有創新的理論研究。在其1997年出版的代表作《自然的理由》除過對資本主義第二重矛盾進行了詳細的論述，并提出了“生態學社會主義”，把生態學和社會主義相結合提出“生態學社會主義“的理論構想，將其作為解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中生態問題的唯一途徑。但是，生態學社會主義到底是解決之道還是空想主義呢？

一、奧康納將生態學與社會主義相結合

生態學與社會主義是針對資本主義危機而先后提出的兩種理論。奧康納認為，從歷史上來看，西方的社會主義者為解決資本主義生產所造成的經濟危機通常采取兩種舉措：第一，更為平等地分配財富和收入。但這必然會損傷經濟積極性，造成經濟水平減退。第二，提高勞動生產率，擴大勞動規模。但這通常意味著更高程度的剝削（而不是更低）。因此，這兩種舉措被歷史證明都是不成功的。而之后的一些綠色主義者的補救方法耶存在很多問題，他們只是倡導更為平等的分配財富和收入以達到降低生產者對自然的破壞性開發的目的。其次他們提出保持經濟的零增長、慢增長或可持續性的增長。這樣也能較少污染，減緩對自然的開發。但是這根本不符合資本主義的本質，引發經濟危機，從而引發更大的生態危機，不論是哪種方法最終都是行不通的。

奧康納意識到：“擺脫這一困境的唯一出路在于，重新定義生產主義：一個社會可以通過各種途徑來達到更高的生產率水平，如采用更為有效的原材料再使用、循環利用等方法；減少能源使用并在改良了的綠色城市內使用大眾交通工具來上班；通過發展有機農業來阻止`反復噴施殺蟲劑'；另外，還有一些別的方法，——尤其是勞動和土地的非商品化”。這樣一來，生態學和社會主義相結合的矛盾性就可以避免。

無論是生態學還是社會主義，由于它們各自的理論特色與局限性，注定了他們無法單獨地去解決資本主義的危機。奧康納指出，生態學與地方主義相聯系，強調的是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關系，其核心在于各種有特色的地方及問題間的相互依賴性。社會主義則與國家性、國際性相聯系，強調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在他看來，地方性不僅相互聯系在一起，而且它還是與國際經濟的總體性聯系在一起的。因此，“大部分的世界性生態問題是不能在地方性的（生態/地理）層面上獲得恰當闡釋的”。生態學必須把各種地方性的策略定位于普遍性的、國家的以及國際的大前提之下，也就是說，要把地方性和中心論揚棄為民主的社會經濟和政治的新形勢。綜上所述，奧康納得出結論： “社會主義需要生態學，因為后者強調地方特色和交互性，并且還賦予了自然內部以及社會和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以特別重要的地位。生態學需要社會主義，因為后者強調民主計劃以及人類相互間的社會交換的關鍵作用”，以此，他提出了“生態學社會主義”。

二、從“分配性正義”轉向“生產性正義”

奧康納探討的生態學社會主義思想其實就是對“正義性社會”一種憧憬。在他看來，在生產高度社會化的條件下“分配性正義”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人們應該看清這個事實而轉向去追求“生產性正義”，所以他提出了生態學社會主義的兩個核心命題：“正義之唯一可行的形式就是生產性正義”和“生產性正義的唯一可行的途徑就是生態學社會主義”。但是對于正義的訴求從來復雜多變的，所以這個命題是否正確是值得我們進一步商榷的。

“生產性正義”是奧康納生態學社會主義理論的核心概念，首先他將“分配性正義”和“生產性正義”進行了比較。

分配性正義，就是在分配領域的公平正義。指依據一定的標準，公平地分配對象物、合理地取得被分配物，即“得其所應得”，是正義在分配領域的體現。分配性正義的本質乃是對人們之間物質利益關系的調節。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經濟關系中利益的表現形式。通過對《自然的理由》的閱讀，我們知道奧康納特別關注生產、分配和交換等方面的數量關系，以及就業、失業、剝削率與資本積累率等問題。他指出資產階級社會的“分配性正義”追求事物的平等分配，主要有三種類型：經濟的正義、生態或環境的正義、社區或公共的正義。但不論是其中任何一種正義都存在著社會性債務，使用金錢去衡量的，也就是說“分配性正義“其實是資本主義在市場維度上對資本的擴張，要充分考慮成本和利益的效能，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正義。而且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化程度越來越高，勞動分工和專業化程度也越來越復雜，很難找到一個可靠的標準來計算成本和利益。日益社會化的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體制的發展，意味著分配性正義越來越不可能合理地測定和實施。所以，奧康納認為分配性正義越來越缺乏現實的可能性。在他看來”分配性正義“只涉及到生產與積累的正面因素和負面因素的平等分配，即社會交換關系。

生產性正義，是生產領域的公平正義，指生產主體有平等的權利從事生產活動，是正義在生產領域的體現。奧康納指出，資本主義生產的目的不是為了滿足需要，而是為了追求利潤。在他看來，傳統社會主義的實踐也只是對 “分配性正義”的追求，而社會主義對資本主義的批判從根本上說應該轉向“生產性正義”。奧康納認為，在當今社會，生產條件的生產和再生產過程已表現出明顯的 “社會化”特征。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精確的方法和可靠的標準來計算每個個體和團體的收益和成本。由于“分配性正義”的不可實現性所以“生產性正義“才應該被我們所關注和重視。因為“分配性正義”是資本主義關心個體的正義，是無法解決生態危機的，而且“分配性正義”也造成了結果的不公正，追求分配性正義只能拉大貧富化，不斷的增加社會矛盾，而“生產性正義“強調使消極外化物最少化、使積極外化物最大化的勞動過程和勞動產品 （具體勞動和使用價值），與分配性正義不同，“生產性正義”關涉的是生產和積累的正面因素和負面因素的生產，即社會生產關系。endprint

雖然“生產性正義”與“分配性正義”在追求社會公平、公正的一些目標上是相同的。但“分配性正義”只關注的是分配領域的公平正義，強調的是社會交換關系的公平正義，是定量關系，目的是所得平等；“生產性正義”關注的是生產領域的公平正義，強調的是社會生產關系的公平正義，側重定性關系，目的是生態和諧。但是奧康納顯然忽略了生產過程中生產關系和和生產條件是密不可分的，奧康納將生產條件從生產過程中抽出，并把其與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相對立，過于強調了文化和自然在社會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而否認了“生產能力決定生產關系”這一論斷，生產離不開消費，而消費離不開分配，所以奧康納所視圖拋棄“分配性正義”的想法是天真又不符合實際的。分配問題始終是人類社會繞不開的重大問題。從現實性上來說，分配是人在社會生活中按照某種尺度獲得物質財富或精神產品的經濟活動，是“社會合作體系能夠得以持續維持、世代相繼”的條件，分配性正義的內在訴求才不可或缺

奧康納顯然沒有認識到資產階級國家和民主的欺騙性實質，過高的估計了新社會運動在實現資本主義向生態社會主義轉變過程中的作用。在社會主義實現道路問題上，奧康納犯了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者的通病，把生態問題作為理論建構的核心，通過人與自然不可分離的關系來揭露資本主義的弊端，這樣必然造成用人與自然之間的矛盾取代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用“生態危機”取代了“經濟危機”，這其實是偷換了概念，只是轉移了人們反對資本注意斗爭的視線和方向，并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而且在此過程中，奧康納過多強調了生產性公平，而且試圖摒棄資本主義的“分配性正義”卻忽略了生產和分配以及消費是密不可分的，他只強調了實現生產性正義需要改革生產與分配，卻忽略了資本主義私有制的資本本性——追求剩余價值的最大化。所以奧康納提出的生態學社會主義和生產性正義都只是在理論上提出的，缺乏經濟基礎，他所提出的“生產性正義”比“分配性正義”更加缺乏完全實現的現實性。而且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不徹底，他所提的生態學社會主義其實更像是一種改良版的資本主義，并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但是其理論中有很多可借鑒的優點，所以“生態學社會主義”只能作為一種解決生態危機的可參考方式，并不是生態危機的解決之道。

【參考文獻】

[1]詹姆斯《奧康納：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學出版社，唐達車譯， 2003，第425頁；第432頁；第432頁；第434-435頁；第526頁；第514頁；第515頁；第515頁；第526頁；第521頁；第522頁；第535頁；第536頁；第538頁；第492頁；第527頁；第529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