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業欣 嚴瑞華 劉俊新
案例研究商業銀行擔保圈風險化解
■劉業欣 嚴瑞華 劉俊新
近年來,由于企業互保聯保所形成的擔保圈貸款不斷產生風險,既嚴重影響了商業銀行的經營效益和利潤,同時也對地方經濟發展造成了負面沖擊,任由其蔓延還有可能形成區域性、系統性的金融風險。因此,從商業銀行的角度研究擔保圈風險的防范和化解顯得很有必要。
商業銀行;擔保圈;貸款;風險

擔保圈,是指多家企業通過相互擔保或連環擔保連接到一起而形成的以擔保關系為鏈條的特殊利益體。企業通過互相擔保融資形成擔保關系,相互連續的擔保關系形成擔保鏈,擔保鏈相互交織形成擔保圈。擔保圈的形成使原本不相連的公司變得息息相關,圈內一個企業的風險會沿擔保鏈條擴散傳導,引發圈內其他企業貸款風險。
在擔保圈的概念中,有兩個關鍵詞,一是“互保”,二是“聯保”。所謂互保,即債務人與擔保人之間的彼此擔保行為。所謂聯保,即若干債務人之間形成的債務人為債務人提供擔保的行為。以前,“聯保”、“互保”和“循環保”是中小企業較為常見的保證擔保方式,由于中小企業抵質押資產匱乏,通過互保互聯的方式,不僅對企業來說能緩解融資困境,對銀行而言,也可解決信息不對稱的問題,防范信貸風險,因此,擔保圈貸款一度成為銀行業的“寵兒”。
擔保圈風險本質上是信用風險,但與一般信用風險相比,又有其特殊性,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
隱蔽性:擔保圈內企業信息透明度偏低,銀企關系不對稱,容易形成超額擔保、暗保等銀行無法獲知的情況。
復雜性:擔保圈內借款人之間關聯、擔保關系復雜,普遍存在相互持股、關聯持股等情況。同時,擔保圈內企業除銀行融資外,還存在圈內企業主拆借資金、民間借貸、信托私募融資、小額公司貸款等多種融資形式。
傳染性:因為互保、聯保的關系,擔保圈中某個企業出現信貸危機,無法償還債務,就可能“綁架”擔保圈中其他經營情況良好的企業,甚至導致“劣幣驅逐良幣”,并使風險在企業間相互傳染,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成為引爆擔保圈危機的“導火索”。
“互保”、“聯保”作為一種金融制度創新,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中小企業貸款難問題,但也快速放大了企業信用“泡沫”。在經濟發展好的時候,“互保”、“聯保”可以給企業和銀行帶來雙贏;但進入經濟下行期,企業經營逐漸困難后,擔保圈貸款就容易引發一損俱損的“多米諾骨牌”效應。由于擔保圈涉及的債權債務及或有債權債務關系相當復雜和隱蔽,其范圍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因此對于商業銀行而言,防范和化解擔保圈風險意義重大,其風險化解處置難度較大,需要協調各方統籌考慮。
隨著擔保圈風險蔓延,這一現象會呈現愈演愈烈之勢,企業生存的金融生態環境日趨惡劣,這將會嚴重擾亂正常的市場秩序,對地方實體經濟造成巨大沖擊。
2017年3月,遼寧省企業輝山乳業因資金鏈斷裂引發股價暴跌,該公司將近400億元的債務,涉及23家銀行業金融機構債權。同時,遼寧省、沈陽市兩級政府和金融辦積極出手維穩,試圖協助公司重組。同期,山東省鄒平縣支柱企業齊星集團全面停產,且被曝出上百億元的債務無法償還,36家金融機構牽涉其中,相關公司西王食品(股票代碼 000639)、齊星鐵塔(股票002359)一度放量大跌。此外,山東天信集團又被爆深陷債務泥潭,集團及其關聯公司中,有7家已進入破產重整程序。
實際上,擔保圈貸款危機并不是今年才曝出,這一情況最早是在2012年左右由長三角、珠三角地區最先引發。昔日江浙、福建的擔保圈危機,如今又在山東、遼寧等地上演,引起了政府、銀監的高度重視,2017年4月6日銀監會辦公廳下發《關于進一步排查企業互聯互保貸款風險隱患的通知》(下稱“52號文”),要求各銀監局立即對企業擔保圈貸款風險進行專項排查,摸清風險底數,并由當地政府牽頭,多方參與,對風險進行統籌分類處置。值得注意的是,“52號文”中開篇就強調,近期在山東、遼寧等地出現的部分企業擔保圈貸款風險事件,對信貸資產安全和當地經濟社會穩定造成較大影響,間接體現了擔保圈風險的擴散傳導特性,如放任其不斷擴散,容易引發區域性、系統性風險。
1.A——實業有限公司
企業基本情況:主要從事建筑材料批發零售,屬于零售行業。公司2015年實現銷售收入6500萬元,凈利潤410萬元。企業授信情況:A公司在D銀行授信流動資金貸款300萬元,由B工貿公司、C百貨公司提供保證擔保,并追加三家公司實控人個人連帶責任擔保;此外,A實業公司在某商業銀行有貸款一筆,金額450萬元,擔保方式為抵押,為商鋪抵押,抵押率60%。對外擔保600萬元(即為B工貿有限公司、C百貨公司各擔保300萬元)。
2.B——工貿有限公司
企業基本情況:主要從事建筑工程機械、機電設備等銷售,屬于零售行業。2015年實現銷售收入20518萬元,凈利潤3113萬元。企業授信情況:B公司在D銀行授信流動資金貸款300萬元,由A實業公司、C百貨公司提供保證擔保,并追加三家公司實控人個人連帶責任擔保。此外,B工貿公司在某商業銀行有貸款480萬元,擔保方式為商鋪抵押,抵押率60%。該公司對外擔保600萬元(即為A實業公司、C百貨公司各擔保300萬元)。
3.C——百貨公司
企業基本情況:主要經營通信產品、手機、數碼產品的批發與零售,屬于零售行業。2015年實現銷售收入27644萬元,凈利潤2138萬元。企業授信情況:C公司在D銀行授信流動資金貸款300萬元,由A實業公司、B工貿公司提供保證擔保,并追加三家公司實控人個人連帶責任擔保。此外,C公司在某國有銀行有貸款1000萬元,擔保方式為商鋪抵押,抵押率60%;在某商業銀行有貸款750萬元,擔保方式為抵押,抵押率60%。該公司對外擔保600萬元(即為A實業公司、B工貿公司各擔保300萬元)。
根據情況介紹我們不難看出:
1.三家公司互為聯保,都在D銀行授信流動資金300萬元(共900萬元),保證方式均為“保證擔保+個人連帶責任擔保”,并各自為其他兩家企業擔保同等金額600萬元(各300萬元)。
2.三家公司除在D銀行授信外,均有其他銀行的貸款,金額不等,保證方式均為抵押。
3.三家聯保企業雖均屬零售行業,但經營范圍并不交集,在經營上并無往來,之所以形成擔保圈主要是因為三家企業實控人為朋友,且有共同的貸款需求。
(三)企業聯保關系圖

2016年~2017年A公司、B公司先后出現風險,無法償還債務,A實業公司因經營不善產生不良,B工貿公司因涉及民間融資、高利貸、涉訴等多個原因產生不良。作為應對,D銀行通過兩次風險轉化,成功解圈斷鏈,順利轉移風險,有效地阻止了風險的傳導和擴散。
1.第一次轉化:2016年,因A公司經營出現困難,無力還款,我行對其貸款進行風險轉化,由B公司、C公司共同償還50萬元現金后,分別承接125萬元貸款,擔保方式由原來的三戶聯保改為B工貿公司與C百貨互保;2016年底,兩家企業均履行承諾,償還了承接部分的125萬元,B公司、C公司授信余額仍為300萬元。
2.第二次轉化:2017年,因B工貿公司實際控制人涉及民間融資、高利貸、涉訴等原因,導致無法償還D銀行貸款本息,B公司已不具備為C公司擔保的能力和資格,與C公司互保關系無法延續,而C公司一時也無法拿出幾百萬來承擔擔保責任,因擔保關系傳導的風險又將擴散至C公司。
C百貨公司實際控制人表示,其還款意愿良好,但就其企業目前經營狀況,無力全額代償B工貿公司的貸款本息。為化解風險,D銀行深入C公司了解到其經營情況良好,還息正常,但一時承擔300萬元的債務確實較為困難,如其自身的300萬元無法續貸,C公司勢必也將破產。最終,經D銀行與C公司協商,由C公司代償B公司135萬元債務后解除C公司及其個人的連帶擔保責任,解除兩家公司的互保關系,剩余貸款本金165萬元及欠息通過訴訟繼續追償B公司借款合同糾紛案中其他被告。
3.成功轉化———解圈斷鏈:通過兩次的轉化,D銀行將擔保圈原900萬元總授信,成功壓縮至貸款465萬元,現金收回435萬元,有效降低不良貸款形成的風險。C公司通過代償解圈斷鏈,轉化后經營正常,能按時還款付息,未出現過逾期情況,順利化解風險。
厘清擔保關系脈絡,識別關鍵企業和關鍵因素,采取有效措施阻斷傳染路徑,能夠有效阻斷擔保圈風險的爆發,避免擔保圈風險的無序蔓延。2014年7月,中國銀監會下發《關于加強企業擔保圈貸款風險防范和化解工作的通知》重點強調在處理擔保圈風險時不能搞“一刀切”,不得單獨采取極端方式突然處置,防止擔保圈內企業由于資金鏈斷裂造成大面積倒閉,引發區域性金融風險。具體總結為以下三點:
第一,要提前預防。要加強對擔保圈風險的識別和監管,做到早預防、早行動、早處置。對于市場發展前景和盈利能力一般、或償債能力不佳,保證人擔保能力不足、關聯關系過于復雜,或圈內企業存在違約記錄的客戶,銀行可通過增加抵質押物、多收少貸、只收不貸等措施積極壓縮收回貸款。
第二,要區別對待。對于暫時出現資金鏈緊張的、但屬于戰略新興、節能環保等國家政策支持產業,或有市場、有客戶、有核心競爭力、有科技含量的企業,債權銀行不應強行要求立即償還所有債務,不盲目抽貸、壓貸、緩貸,可通過重新評估貸款期限,增加有效抵質押物等方式,幫助企業渡過難關,最大限度保全銀行債權。
第三,要強化處置。對于市場發展前景不佳,甚至屬于國家政策限制發展的產業,或資金無盤活希望、有貸款詐騙嫌疑,甚至躲避還貸、逃廢債務的,銀行要及時采取訴訟手段,保全資產,減少損失。
[1]中國銀監會.關于進一步排查企業互聯互保貸款風險隱患的通知[Z].2017.
[2]擔保圈風險及防范對策探討[EB/OL].青島全搜索電子報,2014-11-28.
[3]銀監會又多一道監管令!擔保圈貸款風險大排查開始,給出五大重點[N].券商中國,2017-04-22.
[4]中國銀監會.關于加強企業擔保圈貸款風險防范和化解工作的通知[Z].2014.
(作者單位: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南昌工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