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骨頭

趙繼海

塞北的骨頭

趙繼海

我伏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觸摸塵土泛著白光的憂傷

想象著熱血漫過這刺骨的冰涼

以壓迫的形態滲入地底

湊上耳朵傾聽

從風中遺落的黑夜

是怎樣的孤獨

冬天的骨頭嘎吱作響

已經撐不住這個季節的重量

和潦倒詩人的脊梁

寒氣逼人的陽光穿透塵埃

跋扈飛揚

迷離的心事

被包裹著無盡的空洞蒼茫

靜止在雪中

抑或翻滾在戈壁灘上

這是塞北抓不住的桀傲與失落啊

在指間不留余地

一掃而空

赤血般的落日

混沌沉下

印證著塞北顛沛流離的命運

如同詩人撒謊的眼睛

欺騙了村口那只狗

和整整一個曾經

這是一種寂寥的溫柔

月光在邊關的風口處剝落成詩

染醉這塞北空曠無邊的饑餓的胃

由唳唳風聲和狼群將其吟唱

歲月曾潰敗在這里

歷史曾在這里哭泣

在累累白骨搭建的同一個基調下

蒼老了多少試圖跳躍的心

三朝的荒煙強勁

中原的鹿兒正肥

飛天劃破敦煌長空

將軍的殘劍

在歷史的風口浪尖戛然封喉

埋葬了一半歷史

丟棄了一半歷史

寒月的塞北是一個表面嚴厲

內心脆弱的老人

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

老人總把自己傷害

體無完膚

風沙迷了眼

只能在這片土地上留下兩行濁淚

這是塞北給詩人撒的彌天大謊啊

極其緩慢的轉身

將沉重的背影

在蕭索的黃昏下嵌入落日

來過，便淡了紅塵

離開，釋懷心靈

抑或泛起惆悵

注：“三朝”在這里指塞北三朝，遼、金、西夏；“飛天”指敦煌壁畫里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