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偉
(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0)
方方與遲子建兩性書寫之比較
李 偉
(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0)
性別研究是當前研究女性文學的重要途徑。方方和遲子建作為當代女性文學寫作的兩大杰出代表,二者對兩性關系的書寫形成了迥然不同的風格。方方猛烈尖銳,遲子建則寬容冷靜。通過“性政治”與“性別詩學”,切入兩者小說中的兩性書寫,有助于探尋其對性別理論建設及女性文學發展的重要意義。
性政治;性別詩學;女性文學
“性別研究”逐漸成為研究女性文學的重要手段,用“性別”更能理性看待男女兩性關系,更有助于探尋兩性關系形成的社會和歷史文化原因。仔細閱讀方方和和遲子建的作品,前者揮筆如刀,果敢批判,后者則筆法溫潤,中庸和諧。雖同構男女兩性題材,但卻形成了不同的寫作風格。
“性政治”是凱特·米利特在其博士論文《性政治》中提出的,在她看來,男女兩性關系也是一種政治關系。在父權制社會中,男性利用“與生俱來”優勢地位,對女性“自覺”的實施壓迫,取得支配地位,而廣大女性對這種壓迫也司空見慣并習以為常,本能的處于被支配地位。方方對這種隱匿的性政治就有獨特發現。
《奔跑的火光》中丈夫貴清因為涉嫌嫖娼而被警察帶走,此刻公公和婆婆卻嚴厲呵斥妻子蘭芝晚上沒能伺候好丈夫。《萬箭穿心》中李寶莉的丈夫因為偷情被抓,為了婆婆和兒子她與地痞流氓耦合,卻被人唾棄。《水隨天去》中的天美,因不能生育忍受著丈夫的毒打。男尊女卑、夫為婦綱的思想毒蝕了雙方的大腦,讓雙方自覺的成為施虐和受虐的雙方。這些與生俱來的枷鎖和腳鐐自覺地套在女性身上,男性可以合情合法的利用這些“權力”,對女性自覺地壓榨,一旦她們違背這些世俗禮制度,男性就可以利用天賦的權力對女性進行欺壓與懲罰。
在《性政治》中,米利特認為家庭是父權制社會的一個重要元素。在我國,家庭是一個小的獨立存在,尤其是家庭內部的問題,更傾向于內部自己解決,而解決問題的權力就存在于家庭男性的手中。《出門尋死》中的何漢晴,閑賦在家的她要照顧家庭其他成員的各種事宜,尤其是當自己的事情與其他成員的事情發生沖突時,其必須自覺的放棄自己的事情,哪怕大便也要在其他成員的事情完成后才能解決。公公從不正眼看她、丈夫從不伸手幫她、兒子從不關心她,家庭中的三代男性都自覺的使喚著這個女人,何漢情想逃離,想去尋死,但她的這種逃離無疑和娜拉的出走一樣,要么真的死去,要么回到原點。何汗晴回到了家庭當中,究其原因,就是“兒媳”、“妻子”、“母親”這三個角色讓其難以割舍,相比于其他小說人物死亡的不幸,何漢晴這種出門尋死不成的幸存無疑是更大的悲劇,因為家庭關系就像一張大網,罩在何漢清身上,讓其無法掙脫。
著名學者林樹明曾在《一石激起千層浪—關于性別詩學批評的思考》一文中闡釋“性別詩學”的含義:“將性別差異作為文學研究的基本坐標,對文學藝術中的性別因素作為詩學層面的解析、研討,研究作者、作品及接受者性別角色的復雜性,突出文學的性別性和兩性平等的價值。”概括其主要觀點就是講究兩性由對抗趨于和諧、由單一性別的訴說趨于兩性共同對話。總覽遲子建有關兩性書寫的小說,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筆法溫潤的作家對性別詩學建構的努力。
和方方小說中的家庭困境一樣,《踏著月光的行板》中的年輕夫妻也是生活疲困收入微薄,但維持這個家庭的不是金錢而是夫妻情感。整個故事的線索也是兩人都想去對方城市而又彼此錯過,最后在靠火車的擦肩而過才換得一次回眸,實現了家的團圓。男性對女性的關心、女性對男性的理解,男女兩性相間的敬相愛,維系了這個貧苦的家庭,最后這對夫妻靠通電話實現了見面、實現了家庭的團圓。《微風入林》中的方雪貞因為受到孟和哲的驚嚇,導致半年沒來月經,孟和哲知道后用“做愛”的方式為其治病。后來丈夫陳奎發現方雪貞的“背叛”,就在讀者以為陳奎爆發時,這個渾身暮氣且冷漠的丈夫反而選擇了去照顧妻子讀懂妻子。在他的眼里,出軌就是治病的一劑良藥,一次“治病的出軌”不僅救了方雪貞,也救了陳奎,讓二人實現了“靈”與“肉”的結合。陳奎是現代文明的典型,而方孟哲依然堅持著原始的生活傳統,作者在滿懷溫情地把男女兩性關系融合在一起的同時,又實現現代文明和生態文明融合。
在認同世俗、贊美欲望成為女性寫作的主流時,遲子建并沒有像其他作家一樣為了一味的迎合市場,癡迷于身體寫作和男女交歡,在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隔膜、功利的情形下,遲子建仍懷著一顆敏感而潔凈的心靈,書寫著人與人之間那種真誠的關系和他們美好的人性。不僅男女兩性,城市和鄉村、現代文明和原始文明等二元對立的關系在她筆下都能找到結合的契機,達到一種詩學地和諧。
通過女性人物悲劇命運的塑造,方方向我們揭示了男權社會中隱藏的“性政治”。這無疑顯示出方方對人的關懷、對女人的關懷。可她筆下的男性殘暴粗魯、自私懦弱,她在對男性的權力完成消解之時,又順道也把把女性人物的結局推向一種難逃的悲劇,這種“極端”的悲劇宿命論,也是學界對方方爭議較大的地方。相比較方方的極端,遲子建對兩性關系的描寫溫情了許多,她用自己冷靜的思維和溫潤的手法建構了一個和諧的性別詩學,尋求兩性關系的和諧相處,可在當今的經濟和文化機制下,性別詩學是否只是一種烏托邦的想象,又怎樣避免在和諧的過程中女性意識再度被遮蔽,這些都是性別詩學建構亟需解決的問題。
從“性政治”到“性別詩學”,方方和遲子建兩位女作家建立起不同的性別關系模型,一個棱角分明,另一個溫情圓潤。兩性關系由對立漸漸趨向和諧,這是性別研究的一大進步,縱使研究中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哪怕這種詩學的建立會成為海市蜃樓,我們也應該堅持,因為不僅會使女性文學研究獲得新的生機和活力,而且也會引導整個和諧社會的建立。
[1] 凱特·米利特《性政治》,鐘良明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5月
[2] 林樹明《一石激起千層浪—關于性別詩學批評的思考》,《當代文壇》,2011年第2期.
[3] 弗吉尼亞·伍爾芙《一間自己的屋子》,王環譯,三聯書店,1989年.
[4] 劉思謙、屈雅君《性別研究:理論背景與文學文化闡釋》,南開大學出版社,2010年4月.
I206.7
A
1672-5832(2017)10-0289-01
李偉(1992—),男,漢族,山東東平人,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