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初 口述
赴香港給李濟深報信
◎李業初 口述
我叫李業初,江蘇海門人,今年 (指2014年——編者注)95歲,我原來讀書是在上海法政學院法律系。抗戰勝利以后,我任國民政府國防部上海審判戰犯軍事法庭主任書記官,審判過日本戰犯。我愛人,她的娘家開了曹家渡最大的南貨店,對面就是電影院,在萬航渡路985號最后一家這個地方,現在叫長壽路1107號,長壽路萬航渡路交叉的地方,現在叫滬西電影院,那個地方我們南貨店很大,叫萬盛倉,很出名很出名的,生意好的很。我們那時候就住在南貨店。下面我講講我如何給李濟深報信,躲避蔣介石刺殺的。我現在有一件衣服,說起來也跟那件事有些關系。
有一天半夜了,陳惠的女兒叫陳兆昌,她到我們南貨店敲門。我們店里面有學徒,舊社會都是睡柜臺的,我和夫人是睡在店里面,學徒叫醒我們,說外面有一個人,自稱陳兆昌,其實就是陳惠的女兒。我開了門就叫她進來,到我的房間里面。她說我爸爸讓我來的。蔣介石派了3個特務要行刺李濟深。國民黨當時緊張,派人到香港暗殺民主人士,阻止民主人士活動,這一次,暗殺李濟深的三個特務已經到了香港。陳惠就告訴我,派我去報信。凡是要去暗殺李濟深的消息都是陳惠告訴我的,陳惠通過宋慶齡 (獲取消息)。蔣介石雖然和宋慶齡的關系不好,但是他不可以監視宋慶齡,宋慶齡就把這個消息告訴陳惠。我說,假如這個事情是真的,請你爸爸寫一個條子,我明天就乘飛機到香港去。
第二天夜里,陳兆昌來了,他寫:任潮我公:茲有李業初同志趨前拜謁,敬乞延見為感。這個絕對不是鄉下字。上面有陳惠的圖章, “卿卿憐我,吾憐卿”,這是做秘密工作用的秘密東西。我愛人說,她對我有點不太放心,我們夫妻感情蠻好的,她說我陪你去。
后來我就和我愛人一起去了。李濟深住在瀘別臣道72號,一個小山坡上的洋房。我電鈴一按,一個人下來,問,干什么?我說我有事,讓我上門。一進門,鐵門就關上了——鐵門就像上海舊社會公共電車的門,可以拉開的。到二樓、三樓也是一樣,進一層樓關一層門。后來見到一個保安人員,穿著白衣服,我就把陳惠這個 “卿卿憐我,吾憐卿”的介紹信拿給他了。交給他以后,大概不到兩三分鐘,馬上李先生就出來見我了。他很熱情的,先同我的愛人握手,馬上和我握手,說,路上辛苦了——這是第一句話。
李業初, 男,1919年 10月生, 江蘇海門人。上海法政學院法律系畢業。1986年1月加入民革。
1940年至 1944年在上海法政學院法律系學習。1945年10月至1946年5月任上海高等法院主任書記官。1946年 8月至 1947年 8月任上海地方法院實習司法官。1947年8月至 9月任國民政府國防部上海審判戰犯軍事法庭主任書記官。1947年 10月至1948年2月任浙江紹興地方法院檢察處代理檢察官。1948年 2月至 1948年 6月任江蘇嘉定地方法院檢察處代理檢察官。
第二句話,說,我料到蔣介石要來這一手,現在你們兩位要千萬當心,你一定要在我這里吃東西,路上的東西什么都不能吃,恐怕特務要暗殺你們兩個。我說好好好。我提起以后要見他的話,他就對他的兩個保安人員說,你們請便,這個是我的老朋友,然后叫他的保安人員離開。等保安人員離開后,李先生就和我講,他們正在準備成立一個組織,蔣介石已經知道了,所以要派人行刺。他再次叮囑我,千萬當心,外面東西不能吃,一定要回到他這里來吃飯。
隨后,李先生為我們開了一個旅館,旅館叫干諾道東山旅館,他說那里都是我們民革的人,你放心。等你回來的時候,就到這里來吃飯。我在那里待了將近一個星期,就買了一點東西,這一件衣服就在那里買的。
過了幾天,我要回上海了。李先生拿給我200塊美金,我說李先生,我不拿,我有錢,他說,拿著,路上辛苦。他說,你不要,就幫我把這個錢交給王葆真,民革的,大家都知道的。我回來了以后,兌成錢,用申報包好,在辣斐德路(今復興中路)的一個旅館里面,就告訴王葆真這個情況,并把錢交給了王葆真。這之后民革的人對我特別信任。
后來李濟深要到上海來,到上海來就到延安路15號,現在是長寧區工商聯,牌子沒有了。有一次他要來軍事法庭,我就派了一輛卡車,車上是一個大隊的部隊,來保衛李濟深。李濟深高興得不得了,他問陳惠,這個部隊怎么來的?陳惠說,這個部隊要問李業初。李濟深很詫異,他不是文質彬彬的嗎?怎么弄的?陳惠說,因為他現在在軍事法庭工作啊!我這里解釋一下,為什么我能夠派出這些人。因為當時軍事法庭在第11區縣,是屬于國防部的,第11區的軍法處的處長姓劉,劉處長,他的侄子在我們軍事法庭當副官,副官是指揮部隊的,所以我請他派人到延安路15號的。
李濟深先生非常高興,所以我和李濟深比較熟悉,以后我也加入了民革。
(以上材料由民革上海市委會2014年采集提供/責編 金綺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