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監察體制改革的三維價值

張倩

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融匯古今智慧，汲蓄土洋經驗，具有廉政、勤政和善政三重價值。其志高遠，其命常新。

改革國家監察體制，設立國家監察委員會，是一項事關全局的重大政治改革。在學理上，這項改革具有廉政、勤政和善政三重價值。

廉政價值

古人云：政者，正也。故“廉政”亦為“廉正”。《晏子春秋》中，景公問晏子曰：“廉政而長久，其行何也？”晏子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濁無雩途，其清無不灑除，是以長久也。”只有為政者具備像泉水一般清澈之品行，國家方可長治久安。所以，“廉政”既是西方國家監察制度的核心價值之所在，也是中國國家監察改革之所向。

設立國家監察委員會，勢必極大地提升國家制度反腐的能力，政權的廉潔性將大幅提升。未來的各級監察委員會可以借鑒域外有益經驗，分別設置立法監察、行政監察和司法監察等專門委員會，對此三大領域的運行過程實行全方位監督，從而為這三大領域的廉政提供一套制度保障。

此外，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試點意見已經明確國家監察職能將包括社會領域在內的全部公共服務體系，從而有望為社會領域的公共服務廉政設置一套保障性閥門。推進公共服務廉政建設是提升人民群眾對反腐倡廉滿意度的核心舉措，對于打通服務聯系群眾“最后一公里”問題和營造風清氣正的廉政從業環境具有基礎性意義，未來的國家監察委員會可以參仿域外經驗，在與民生關系密切的供水、供氣、供電、公共交通、通信、金融服務、有線電視、醫療衛生、文化教育等領域設置專門的監察專員，受理消費者民生領域的投訴、檢舉和申訴，以確保民生領域的廉潔性。

勤政價值

未來各級監察委員會，不僅要承擔懶政治理功能，也要厲行勤政價值導向。

在懶政治理層面，國家監察委員會將充當“黨鞭”和“政鞭”的雙重角色。作為“黨鞭”，國家監察委員會要承擔從嚴全面治黨的使命，要讓監督的鞭子抽向那些“為官不為”的黨員干部；作為“政鞭”，國家監察委員會要承擔起在公務領域正風肅紀的功能，要讓監督的鞭子抽打某些“懶政者”。懶政也是一種腐敗，也必須“堅持以零容忍態度懲治”。未來的各級監察委員會可以考慮將現行的“治慵辦公室”納入其中，設置專門的懶政監察專門委員會，專門受理人民群眾對懶政的投訴、申訴和檢舉。

在勤政導向層面，國家監察委員會將承擔“黑臉”和“紅臉”雙重職能。所謂“黑臉”，意指國家監察委員會要挑毛病、找問題、動真格、不留情面；所謂“紅臉”，意指國家監察委員會要激濁揚清、廢貪立廉、賞罰分明、獎懲并舉。

勤政與廉政密不可分，“有‘勤無‘廉，政失之于公；有‘廉無‘勤，政失之于慵。”誠如《人民的名義》中漢東省委書記沙瑞金所言：“廉和勤是一枚硬幣的兩個方面，做不到廉那是腐敗，做不到勤那是變相腐敗。”設立國家監察委員會既要著眼于廉政，亦當著力于勤政，唯此方可最大限度地展示其價值、發揮其功能。

善政價值

改革國家監察體制、設立國家監察委員會既是善政需要，亦含善治取向。從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的視角而言，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的善政價值在于促成國家整體權力結構的優化。

在黨政關系方面，將由“黨政分開”轉向“黨政合體”。世界上所有實行政黨制度的國家均由其執政黨統領行政權。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唯一的長期的執政黨，由執政黨統領行政權可謂理所當然。“黨政分開”的理念既增加權力運行成本、影響行政效力，也不利于黨的領導。今借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將有望在國家監察制度層面實現“黨政合體”，可以為整個政治體制改革提供范本。

在國家權力結構層面，將由“四權分隸”轉向“五權分隸”。作為廉政控制的監察權本質上是一種獨立于立法、行政、司法權的“第四種權力”。然而，在中國現行憲法體制中，未能將這種權力獨立出來，并不意味著監察權就理所當然地包含在行政權之中。恰恰相反，隨著我國政治的發展和成熟，這種權力早已在實踐中從行政權中“獨立”出來。監察部門與紀檢部門合署的事實表明，監察權的運行實際上早就不受行政機關控制。因此，在我國政治實踐中，實際上存在著監察權相對立法、行政、審判、檢察等四權監督的格局。在這個意義上說，這次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本質上是一種“回應型變革”，是將實踐過程中所形成的事實上升為制度和法律。由此，國家監察權獲得了法律上的獨立性，這種獨立于其他四權的監察權將成為立法權、行政權、審判權和檢察權優良表現的重要保障。

從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視角而言，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的善政價值在于提升國家整體治理能力。在我國現階段，黨的領導、公共服務、發展變革構成了國家治理的“三駕馬車”，相應的，黨的執政能力、公共服務能力和發展變革能力則構成了國家治理能力的三大核心內容。

其一，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有助于黨的執政能力的提升。黨對國家政權和社會的執政能力，內在包含黨的團結力、號召力和統攝力。反腐倡廉、從嚴治黨是國家監察體制改革的直接動因，設立國家監察委員會將直接改善和提升黨的執政能力。

其二，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有助于公共服務能力的提升。在現代社會，公共服務的供給方式發生了根本改變，構建多元化的公共服務體系乃大勢所趨。未來的國家監察職能將覆蓋全部公共服務領域，勢必為多元供給模式下公共服務的廉潔性和可接受性構設一套強有力的防線。

其三，國家監察委員會改革有助于發展變革能力的提升。發展與變革乃當今時代的主旋律，也是中國變革的核心命題。以根治腐敗為目標的國家監察體制改革，勢必成為國家發展變革能力的催化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