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記者需過的語言關

邢志鴻

【摘 要】新聞語言有何特點？記者在寫作上常會犯哪些毛病？本文結合筆者多年新聞采編實踐，從一些具體的案例入手，對此加以分析論述。

【關鍵詞】新聞語言；準確；通俗；簡潔

夜晚編稿，常聽到身邊的編輯長吁短嘆，不用說，又遇到了“問題稿件”。稿件“編”不下去，存在的問題林林總總，但歸納起來不外乎三點：一是記者沒有調查清楚就下筆，文章存在事實差錯或邏輯錯誤，經不起推敲；二是照抄材料，外行人根本看不懂；三是語言啰嗦，很簡單的小事，一寫就是“千字文”。

如何讓自己的“筆桿子”靈動起來？筆者認為記者首先要在語言文字上過“三關”。

一、準確關：新聞真實性的本質要求

新聞的本質屬性就是客觀真實，因而在文字表達上就必須把準確性放在第一位。

一次單位組織我們去參觀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女講解員在講到兩個日本兵舉行殺人比賽時，她用的詞語是“兩位日本兵”。就是這很容易被忽視的“兩位”，徹底激怒了一位白發老翁。老者當場打斷女講解員，說：“小姑娘，這兩個日本兵，殺人如麻，禽獸不如，你怎么能用‘兩位呢？‘位是尊稱，對這兩個披著人皮的家伙，我們能這樣尊稱他們嗎？”女講解員滿臉通紅，趕緊說“對不起”……

“位”和“個”，似乎用哪個都行，其實不然，漢語博大精深，精妙細微之處甚多，如果不用心體會，細細分辨，用錯了就會貽笑大方，甚至可能導致嚴重的后果。

用詞不當的事例在新聞采編中屢見不鮮。就拿年齡來說，常有記者把20多歲的女青年稱為“女孩”，把50多歲的中年人稱為“老人”……表面上看是粗心大意，其實不然。一是記者主觀上缺少對文字的敬畏之心；二是能力不足，在遣詞造句上，沒有下過苦功夫、深功夫，這也導致稿件中一再出現常識性的錯誤。

要避免這一問題的出現，記者要發揚“工匠精神”，在寫稿時一定要態度端正。哪怕是寫一條短消息，也不能隨隨便便落筆，要動一番腦筋，下一番功夫，力求對得起讀者，盡可能減少低級錯誤。為什么有的記者成長很快，有的成長很慢呢？問題不僅僅出在才華的差別上，還在于是否善于即時總結。誠如北京日報前總編輯劉宗明所批評的那樣：“有的人，連消息、通訊的形式、特點都不了然，就埋頭寫呀寫。結果，寫來寫去，稿子總是他那個樣子——不像樣子的樣子。”記者應認真閱讀自己每一篇見報稿件，與原作加以分析比較，看哪些地方編輯作了修改？為什么要這樣改？不改行不行？能不能有更好的改法？只有不斷總結，才會有所提高。

二、通俗關：面向大眾傳播的不二法門

先看一則見報前某記者采寫的消息——

本報訊 昨日，記者從合肥市疾控中心獲悉，4—7月艾滋病監測期內，市疾控中心和各縣區疾控中心人員深入各種場所，按時完成了國家哨點監測的艱辛任務。

據了解，今年哨點監測調查DUS401人、MSM400人、FSW400人、STD400人、YST806人、PRG400人。對所有哨點監測人群的檢測結果均告知受檢對象。FSW、MSM、YST監測采樣現場發放聯系卡片，詳細告知對方查詢的時間和聯系方式……

試問，這樣的稿件，除了專科醫生，普通讀者誰能知道這些英文究竟指代的是什么？

大家知道，記者都有自己所跑的“口子”，對于“口子”內發生的新鮮事，我們應該“守土有責，即時刊發”。問題是，新聞報道不等于工作報道，單位內部簡報上刊發的消息不能原封不動地拿來直接刊用。須知，都市報面對的百萬讀者，各行各業都有，他們文化程度不同，理解力有高有低，我們在下筆之前，應該先考慮到：我們的讀者當中，學醫的畢竟是少數。如果把醫院內部的簡報，一個字不改，就拿來在都市報上發表，無論是從新聞職業道德，還是從文風來說，都是要不得的。

更糟糕的是，這并不是個案。眼下有一些記者不動腦筋，跑“口子”也好，跑會議也好，基本上拿來材料直接大段引用，甚至通篇都是專業術語或政治術語，一點點“翻譯”工作都不做，難怪編輯們一看到這樣的文字就頭痛不已。

毛澤東曾反復講過，寫文章一定要看對象，要通俗易懂。面對看不懂的文章，他曾發雷霆震怒：“講了一萬次了，依然紋風不動，靈臺如花崗之巖，筆下若玄冰之凍。哪一年稍稍松動一點，使讀者感覺有些春意，因而免于早上天堂，略為延長一年兩年壽命呢？”[1]

總之，只有心中有讀者，學會換位思考，才能把自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文章“推銷”出去。

三、簡潔關：刻苦打下古詩文功底

新聞語言應該是簡潔明快的，尤其是消息，更應是“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可眼下恰恰相反，年年新聞評獎，一些媒體往往為找不出一篇像樣的消息而犯愁。

好消息選不出來，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就是不少記者連“文字關”都沒有過。一個小小的交通事故，原因并不復雜，受傷的人不多傷情也不嚴重，但記者一寫動輒就是上千字。這樣的消息，“干貨”實在不多，“注水”現象嚴重。

要做到語言文字精練，提升方法也有二：一是多讀，二是多寫。

多讀，指的是多讀精典范文，尤其是適當背誦一些古文，反復揣摩，反復推敲，日久天長堅持下來，就會有所開悟，慢慢學會簡練地表達。你看蒲松齡的名作《狼》，屠戶殺狼的過程只有“屠暴起，以刀劈狼首，又數刀斃之”這短短的13個字，卻把驚險刺激的殺狼過程刻畫得淋漓盡致。為何要“暴起”？因為這樣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刀劈狼首”，不只交待了殺狼的工具是刀，而且攻擊的是狼的要害部位——首（狼頭）；“劈”，不僅動感十足，而且有居高臨下的方向感和氣勢；“又數刀斃之”，等于補充說明：一刀沒有殺死，狼還在掙扎，屠戶又補了幾刀，結果其性命，不留后患。大家看，這13個字，哪個字是多余的？哪個字能刪除？這樣的文字功力，非千錘百煉不可能達到。

當代新聞大家梁衡文字功底深厚，他在談到寫作體會時說：“要歸于古文基礎。我中學階段對司馬遷、韓愈的文章曾下了點功夫，尤其古文中以極簡練的筆法寫人物常使我神往。”[2]他還說：“記者的基本功中，文字功是極重要的，應該像藝人‘曲不離口一樣，經常背誦和熟讀一些范文。有一段時間，我出門都隨身帶著《歷代文選》，就利用早晨的時間，將過去學過的一些范文，重新習背。”[3]成名后的梁衡還如此用功，我們記者更應自學不輟。

多寫，自不必說。寫作的實踐性很強，只有多寫才能提升筆力。但寫的同時還要善于觀察，善于總結，否則，“只埋頭拉車，不抬頭看路”，效果是不會好的。

習近平同志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勉勵新聞輿論工作者，“要提高業務能力，勤學習、多鍛煉，努力成為全媒型、專家型人才。”現在的記者，大多是科班出身，畢業于新聞校院，新聞理論素養是不錯的。但文筆的提升，有賴于在工作實踐中不斷磨練和提高。眼下進入網絡時代，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廣泛，但“碎片化”的閱讀對提高寫作水平恰恰是不利因素。因此，我們應當靜下心來，力戒浮躁，多讀點經典書籍，這不僅對提高寫作水平有好處，對全方位提升自己的業務能力，也善莫大焉。

注釋：

[1]陳晉.毛澤東的“語言地圖”與話風文風[J].黨的文獻，2015（12）.

[2][3]梁衡.沒有新聞的角落[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3：90、269.

（作者單位：合肥晚報社）

責編：周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