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之美

崔治禮

[摘 要]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有眾多的富有反抗精神的婦女形象。在漢代文學作品中，劉蘭芝、秦羅敷、胡姬便是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在詩人的筆下，她們都是美的化身，她們的身上，都閃爍著對不公平待遇極力反抗的斗爭光芒。

[關鍵詞]反抗；劉蘭芝；秦羅敷；胡姬；藝術形象

[中圖分類號] G63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058（2017）28002501

《孔雀東南飛》中的劉蘭芝與另一樂府詩《陌上?！分械那亓_敷、辛延年詩《羽林郎》中的胡姬，同是漢代文學中勞動婦女形象的典型。在詩人的筆下，她們都是美的化身，她們的身上，都閃爍著對不公平待遇極力反抗的斗爭光芒。下面，就其藝術形象的共同點作一比較。

一、同是封建社會中勞動婦女的代表

劉蘭芝在出嫁前是個多才多藝、聰明能干、很有教養的女子，嫁到焦家以后，又是一個非常勤勞的媳婦，每日坐機織布，手腳不停，日夜操勞。《陌上?！分袑懙馈傲_敷喜蠶桑”，采桑、采蓮都是當時社會婦女的主要工作。羅敷手腳勤快，善于養蠶，剛剛日出東南時，已經采桑“城南隅”了，是一位勤勞能干的勞動女性。《羽林郎》中胡姬年紀剛滿十五，就已是“春日獨當壚”，勇挑生活的重擔，賣酒謀生，在家庭生活中獨當一面，且有一手烹調的好手藝，是位下得廚房、入得廳堂的巧女子。劉蘭芝坐機織布，秦羅敷善于養蠶，胡姬當壚賣酒，三人雖所長不同，但都是憑借勤勞的雙手創造生活，是封建社會勞動婦女的典型。

二、同是光彩照人、美艷絕倫的女性

詩人對蘭芝離焦家時精心梳妝一段的細致描述，從足到頭，到腰，到耳，到指，到口，到步，一連串的鋪陳夸張，將蘭芝的衣履配飾、姿態容顏，描述得盡善盡美。對秦羅敷，詩人先用夸張的手法從衣著方面實寫：“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痹儆煤嫱械墓P法，從旁觀者的所見，及虛摹眾人失魂落魄的神態，從側面刻畫出其驚人的美貌：“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币粋€光彩照人的青年女性形象，鮮明地樹立在我們面前?！队鹆掷伞分泻У膶懛?，與《陌上?！分械那鞍攵蜗嗨?，用鋪陳夸張的筆墨寫她的衣著，寫服飾的貴重，襯托出胡姬的美艷絕倫。

三、同是敢于與不公平待遇斗爭的“叛逆”者

劉蘭芝對婆婆的專橫與非人折磨無法忍受，憤而自動請歸，在婆婆面前鎮定沉著，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可憐相，表現了人格的尊嚴和不可侮；面對娘家兄長的逼婚，她毫不畏懼，不惜以自己寶貴的生命作最后的反抗，捍衛了愛情的圣潔。秦羅敷與威風凜凜的使君做斗爭時，更顯機智，先從道義上責問他：“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但使君卻不講禮義廉恥，仍想為所欲為，羅敷又機智地反擊，利用封建社會中的等級關系，編造一個赫赫有名的夫婿來嚇唬他，嚇得使君灰溜溜地逃走了?！队鹆掷伞分械暮В纯剐愿窀鼮橥怀觯鎸艏遗臒o恥調戲，胡姬怒氣沖天，口氣強硬，態度堅決：“不惜紅羅裂，何論輕賤軀?！睕Q不允許霍家奴靠前。 “男兒愛后婦，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舊，貴賤不相逾?！薄岸嘀x金吾子，私愛徒區區?！北砻嫔媳虮蛴卸Y，實則語含譏諷的機鋒，對霍家奴做了毫不留情的挖苦嘲弄，表現出胡姬莊重嚴肅、不慕富貴的高尚純潔的生活態度，人物形象也實現了外在美和心靈美的和諧統一。

劉蘭芝、秦羅敷、胡姬三位封建婦女的藝術形象，雖然各具特色，但在她們身上，詩人們都傾注了無盡的情感，將她們塑造成美的化身、正義的載體。我們閱讀這些詩歌，在感受到巨大的美感力量的同時，也看到其反映的另一方面：漢代社會嚴重的婦女問題。當時的封建社會，在封建禮教、封建制度的桎梏下，廣大婦女的命運極其悲慘，她們沒有政治地位，沒有人格尊嚴，“子女玉帛，可以與人”，被視為家族附庸、男人的玩物，在社會、家庭中無足輕重，她們的婚姻和人身安全毫無保障，隨時都面臨被損害被欺凌的可能。封建專制的社會制度決定了廣大婦女命運的悲劇性。

然而，我國的婦女們并沒有屈從于封建禮教的束縛，更不甘于受封建思想的桎梏，她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爭取過平等自由幸福生活的斗爭，劉蘭芝，只是一個反叛的開始。后世的文學作品，涌現出了無數反抗封建禮教、封建思想的戰斗者藝術形象?！段鲙洝分械拇搡L鶯，大膽地愛上了張生，她沖破封建勢力的禁錮，藐視封建禮教的威嚴，勇敢地與張生結合；《墻頭馬上》中的洛陽總督侄女李千金，與裴少俊相愛而毅然離家私奔，面對封建勢力始終不屈；《倩女離魂》中的南陽太守侄女倩女，在婚事上遭到封建家長的阻撓，她的靈魂竟追隨愛人遠走高飛；《破窯記》中的富家小姐劉月娥，自愿下嫁給討飯的窮秀才呂蒙正，不怕吃苦住破窯，高唱“心順處便是天堂”的凱歌。雖然這些形象難免有些封建制度、封建禮教的遺留，但她們的斗爭精神永遠激勵著后人。

這股反封建、反禮教的洪流越聚越洶涌，直到“五四”時代終于匯成爭取婦女解放、男女平等的狂瀾。新中國成立后，婦女終于爭取到了自身的徹底解放，她們正在社會生活、家庭生活中盡情展現自己的智慧與才能，為社會的進步、人類的文明起著積極的推動作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