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達國家農產品質量追溯及其對我國的啟示

鄧瑜

內容摘要：我國農產品質量追溯起始時間落后于發達國家，因此我國應以積極的態度學習發達國家的先進做法，構建完善的法律體系和國家追溯數據庫，并將先進的科學技術運用到農產品質量追溯中，使我國的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更加完善。

關鍵詞：發達國家 農產品 質量追溯 實踐與借鑒

部分發達國家農產品質量追溯的實踐

西方發達國家制定制造業質量管理標準時最先使用“追溯”一詞，可是到目前為止，學界并沒有針對“食品追溯”的概念形成統一認識。從食品追溯體系的本質來看，它是一個包含信息記錄、查詢以及召回環節的完善體系；換句話說，指的是為政府監管食品以及消費者購買食品提供從生產、加工到運輸、銷售等整個過程的相關食品信息記錄，一旦食品陷入安全性危機，出現問題的環節能夠被快速找到，而且問題食品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被召回，從而將不安全食品的危害性降到最低程度。

歐盟的農產品質量追溯。歐盟于1997年開始開展食品安全追溯，遠遠早于其他國家。當時，歐盟為了減少瘋牛病的影響，要求成立食品安全追溯體系，并且在2000年接連頒布兩項法令，特別指出要成立牛肉制品的追溯體系。隨后，歐盟明確提出要追蹤轉基因生物以及轉基因制品，并在專門的文件中作了明確規定，企業必須保存并提供涉及轉基因食品生產的整個環節的信息，信息保存時間不能低于5年，目的是準確判斷轉基因食品的來源與流動方向。歐盟于2002年初頒布了178/2002號法令，要求食品生產商必須提供涉及食品生產、流通以及銷售等環節的數據，為農產品質量追溯的開展提供數據支持。聯合國糧農組織、漁業委員會水產品貿易分委會于2004年4月在德國召開，歐盟在會上提出自2005年元月開始，歐盟市場中的水產類食品應該具有可追溯標簽，否則將不準出現在市場上。事實證明，歐盟的食品安全追溯取得了可喜的成果，相關主體分工明確以及合作密切是取得成功的主要原因。以法國的牛肉追溯為例，肉牛屠宰之前首先要進行相關檢疫，這一工作主要由政府食品安全主管機構負責。凡是經檢疫合格的肉牛都會擁有一個專門的屠宰編號；食品質量追溯相關技術研究和制定質量管理標準的工作由國家畜牧研究院全面負責，另外該機構也負責發放肉牛養殖補貼、組織相關人員培訓等工作；農場主主要負責牛的日常管理工作；屠宰場不僅負責肉牛的宰殺工作，更要對屠宰信息做好記錄工作；牛肉分割企業不但要詳細記錄分割工作，而且應該明確加工批號，為質量追溯提供完整的信息支持；對流通企業來說，它們承擔著在農產品外包裝上張貼追溯信息的標簽的職能。

美國的農產品質量追溯。美國國會于2002年頒布實施了《生物反恐法案》，該文件的出臺標志著食品安全問題被提高到與國家安全同等重要的高度，而且該文件規定企業應當設立完善的食品可追溯制度。在美國食品與藥品管理局的努力之下，《食品安全跟蹤條例》于2003年5月正式出臺，規定所有的與食品生產相關的企業必須保存食品生產、流通等環節的信息記錄，同時還明確規定出企業實施可追溯制度的時間年限，要求所有的大企業應在條例出臺后的12個月內實施可追溯制度，中型企業與小型企業的實施時間分別為18個月和24個月。具體來講，即所有從事食品生產、加工、流通等工作的企業都必須在2007年之前實行產品質量可追溯制度。美國的市場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因而企業通常在自愿基礎上實行農產品可追溯體系，政府與行業協會分別在建立農產品可追溯體系的過程中扮演引導者和推動者的角色。舉例來說，家畜產品行業中成立了家畜開發標志小組，小組成員包括超過70家行業協會以及一百多名畜牧行業內的專業人員。該家畜開發標志小組不僅統一制定家畜標志標準，而且統一了追溯計劃的主要內容，一旦農產品安全出現了問題，追溯到生產企業的時間最長不會超過48小時。美國已經建立起完善的食品安全追溯體系，對農業生產環節來說，可以直接追溯到種子的培育、澆灌方式、施肥量、農業使用、收獲時間等一系列的細節信息；從加工環節來分析，可以直接追溯到生產日期、保質期、生產工藝、生產流程、添加劑等細節信息。

澳大利亞的農產品質量追溯。自歐洲出現瘋牛病事件后，國際市場對出產品的控制管理更為嚴格，尤其注重分辨出產品的生產地區。為了推動本國出口業的發展，提高產品品牌的知名度，澳大利亞成立了“MLIS”，即國家畜產品身份識別系統，同時還設立了專門的管理部門。澳大利亞聯邦政府成立的國家畜產品身份識別系統具有強制性，農業部主要負責實施這一系統。澳大利亞設立了專門的肉類和畜產品委員會全面負責管理國家數據庫，并將無線射頻識別技術應用于信息記錄和查詢過程中，如此一來，農畜自出生一直到市場銷售的整個環節便都可以納入追溯范疇之內。從追溯信息記錄來看，一旦食品生產相關企業主觀或客觀上提供了虛假的產品信息，都必須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如果個人提供了虛假信息，此人必須接受高達12000澳元的罰款，而提供了虛假信息的企業則需要接受44000澳元的罰款。澳大利亞很多州或農場主已經開始實施MLIS系統，澳大利亞佩戴標簽的羊在2002年8月之前已經達到1.5億。羊所佩戴的標簽包括兩種類型：第一類是寫著羊羔出生所在地的標簽，這種標簽的顏色是白色；另一種是寫著羊羔飼養地的標簽，這種標簽為橙色。如果農場主出口或屠宰這些羊，應當將羊所佩戴的標簽信息填寫在申請表上。政府監管機構如果從中發現問題，可以利用標簽信息迅速鎖定病羊的出生地和飼養地，以便及時控制疫情，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再舉例來說，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格外重視食品安全管理，政府機構的管控水平領先于其他國家，即使發生嚴重疫情，也能保證在不超出1小時之內鎖定問題農場。澳大利亞政府為了減少企業或農場的食品安全追溯成本，加大了政府補貼力度，如澳大利亞政府將部分農產品檢測的費用納入國家預算體系，這一行為使農產品種植或生產者的檢測費用直線下降，由原有的6000澳元減少到如今的165澳元。

日本的農產品質量追溯。本世紀初，日本出現了瘋牛病，可是卻沒有辦法找到發病原因，于是日本在當年設立了食品追溯體系，并強制肉牛業實施該制度，使消費者有權獲得牛肉的各種相關信息。不僅如此，日本屠宰企業必須收集家畜的DNA，便于將來查詢肉產品相關信息。日本農林水產省于2002年決定在水產養殖業推行該制度，并于2003年頒布實施了《牛的個體識別信息管理及傳達特別措施法》，這部法律文件的出臺標志著牛肉追溯得到了法律的確認和保護。日本通過成立農產品質量追溯系統，大大提升了民眾對食品安全的信心，民眾甚至愿意以更高的價格購買到處于食品追溯體系的食品。日本食品生產者也希望通過建立食品追溯體系來提高自身市場競爭力。舉例來說，從2001年開始，位于東京的東急商店便將食品安全追溯體系運用到蔬菜分店中，通過在包裝上安裝IC芯片的方式，使消費者可以借助于互聯網查詢到與蔬菜產品相關的各種信息。《日本經濟新聞》于2008年提到，日本將來將所有食品全部納入質量追溯體系之中。endprint

我國農產品質量追溯與發達國家的差距

一是追溯體系兼容性差，導致追溯信息得不到有效利用。第一，我國尚未建立起與農產品質量追溯相關的法律體系，因而追溯對象模糊、追溯標準多樣化的現象屢見不鮮，造成追溯數據庫不統一，大大降低了追溯信息的利用效率，甚至出現追溯體系無法為消費者提供食品質量信息的現象。舉例來說，我國豬肉追溯系統無法為消費者提供豬肉是否含有瘦肉精的信息，追溯系統流于形式，并不能使消費者獲得準確的產品信息。第二，我國主要實行分段管理模式，當前沒有設立專門的承擔農產品質量追溯職能的國家機構，導致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在建設過程中各種矛盾問題不斷，各地區以及各行業的質量追溯體系缺乏統一性。發達國家由于采用了統一的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并在全國范圍內設立了統一的農產品質量數據庫，因而質量追溯工作開展順利。發達國家采用了GS1系統，即全球統一編碼及標志系統，“GS”表示全球標準、系統、組織、服務以及解決方案，而“1”代表的含義是全球統一。GS1系統包括三個組成部分，分別為編碼體系、電子數據交換標準和數據載體，三者密切聯系、相互促進。到目前為止，全球已經有百余個國家或地區將GS1系統應用于食品質量追溯領域，而我國實行該系統的農產品種類卻寥寥無幾。

二是缺乏先進的追溯技術，導致質量追溯的時效性較差。從全球范圍來看，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由5個不同的等級組成，可是從整體來看，由于缺乏先進的追溯技術，導致我國的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處于低級水平。與我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發達國家已經在農產品質量追溯中采用了先進的電磁卡技術、衛星定位技術 、RFID技術以及DNA技術等。RFID技術不但操作簡單，還可以實現同一時間同時識別多個標簽。澳大利亞在牲畜體內植入一種含有動物身份信息的電磁卡，一旦牲畜通過掃描儀，有關牲畜的信息便被呈現在電腦之上，這種技術既方便了閱讀，也避免了信息丟失的情況出現；加拿大的楓葉公司是其國內最大的豬肉加工企業，該公司設立了肉豬DNA數據庫，保證被銷售的豬肉可以在短短的數小時之內查找到相關信息；有的發達國家還將衛星定位技術運用到農產品質量追溯領域，以便能夠及時掌握有關農產品運輸過程中的各種信息，可是我國在這一領域仍然處于空白狀態。

三是較高的追溯成本降低了相關主體的參與積極性。我國很多消費者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形成對農產品質量追溯的正確認識，對農產品質量追溯的了解十分有限；處于質量追溯體系的農產品與不屬于這一體系的農產品價格沒有太大差別，處于質量追溯體系的農產品在市場中沒有明顯的優勢；相關主體盡管付出了追溯成本，可是卻并沒有獲得相應的回報，降低了相關主體的參與積極性。其一，農民參與積極性差。從農產品種植和養殖角度來分析，農民應將農作物化肥、農藥使用情況，牲畜使用獸藥、是否使用添加劑的情況詳細記錄下來，可是我國大部分農民卻不能對這些信息做好詳細的記錄。另外，我國農產品的生產規模、生產組織以及生產標準等均落后于發達國家，因而信息記錄成本居高不下，農民參與積極性較差。其二，食品生產鏈條中的企業參與積極性不高。處于食品生產鏈條中的企業不僅要做好農產品信息記錄工作，還要配備相關追溯設備、培訓專業的追溯人員等，這些工作會加大企業的生產成本，而且上下游企業之間要做好溝通和協調工作，以免追溯信息不能有效傳遞給其他企業。可是我國食品生產鏈條中的企業采用的利益聯結機制比較松散，導致企業實行農產品質量追溯需要付出較高的協調成本，不利于企業提高參與農產品質量追溯的積極性。其三、政府主動性較低。我國大部分農民的綜合素質較低，農業知識不多，導致信息記錄帶有較強的主觀性，有的食品生產企業缺乏誠信意識，甚至提供不真實的產品信息。基于此，我國政府監管機構一定要承擔起審核記錄的產品信息的職能，必要情況下要投入相應的人力資源和財力資源，但是這必然會加大地方政府的財政負擔，因而財政水平較低的地方政府自然不愿意參與其中。

對發達國家農產品質量追溯的借鑒

建立健全的法律體系，在全國范圍內設立統一的追溯數據庫。要想推動農產品質量追溯的發展，必須做好兩方面的工作：一是建立健全的質量追溯法律體系，二是在全國范圍內設立統一的追溯數據庫。發達國家的質量追溯之所以處于領先地位，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些國家制定了完善的法律體系，因此我國也要著力建設相關法律體系，為我國農產品質量追溯提供重要的法律保障。從追溯對象來分析，農產品的主要追溯對象是各種肉制品、蛋制品、蔬菜等。從追溯信息來分析，各利益相關主體必須準確提供消費者最關心的、真實的產品信息，否則農產品質量追溯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舉例來說，禽畜肉制品生產者必須提供產品的核心信息，使消費者了解肉制品的獸藥殘留量、瘦肉精含量等；奶制品生產者必須提供產品抗生素含量等信息。從法律責任的角度來分析，必須設立專門的監管機構，嚴格審核追溯信息，還要出臺一套用于懲治提供不真實質量信息者的措施，絕不姑息任何失信行為，提高追溯信息的真實性和準確性。我國要積極學習發達國家的成功做法，并在國務院及相關部門的領導下加快農產品質量追溯資源的整合進度，在全國范圍內設立統一的農產品質量追溯數據庫，以免出現資源浪費的現象。只有這樣才能提高政府監管農產品安全的有效性，為消費者提供準確的農產品質量信息，保證消費者知情權的實現。

在質量追溯系統中引入先進的科學技術，縮短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開展農產品質量追溯離不開先進的信息技術，如果沒有信息技術的支持，我國很難縮短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因此我國要將國外的先進技術引入農產品質量追溯系統，這樣才能幫助消費者了解更多的產品信息，提高政府的監管作用，促進我國信息化水平的提高。我國需要將發達國家的先進技術與我國的具體國情相結合，并進行技術創新。如利用IT技術來提高整個農產品質量追溯系統的運行效率；利用EAN*UCC編碼體系和條碼技術，使信息的收集、傳遞以及查詢等流程更加便捷，有利于農產品產業鏈各個環節全部實現信息化；電磁卡技術以及RFID技術在農產品質量追溯中的應用，能有效提升信息質量，以免所傳遞的信息降低準確性；還要在農產品質量追溯中積極采用衛星定位技術，以便準確了解產品運輸過程中的詳細狀況。另外，我國也要加快GS1全球統一標志編碼系統在農產品質量追溯中的應用步伐，逐步縮短與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使其盡快與國際接軌。只有這樣才能滿足發達國家對農產品質量追溯的要求，推動我國農產品貿易的發展。

加大補貼力度，提升利益相關主體的參與積極性。農產品安全問題是直接關系到國家安定團結的重要問題，它與社會大眾的身心健康息息相關，因而必須關注農產品質量。農產品安全問題已經不僅僅是經濟領域的問題，它同時也是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政府應以市場為導向，加大對農產品生產和加工企業的補貼力度，降低這些企業的相關成本，提高他們的參與積極性。選擇農產品質量追溯企業時要以組織化和標準化程度高、規模大的企業為首選；農產品產業鏈中的上下游企業之間要協調關系，建立起完善的聯結機制。政府還要注重宣傳農產品質量追溯系統的重要性，使社會大眾對該系統形成正確的認識，樂于接受質量追溯產品，從而為生產者創造更大的利潤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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