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理交管系統職務犯罪情況調查報告

董娟+靳長偉+郝仲敏

摘 要 本文通過分析交管系統存在的執法依據有章不循，違規處罰；執法程序監管不力，辦案程序名存實亡；執法過程中故意弄虛作假，與保險公司、汽車修理廠相互勾結，收受賄賂等方面的職務犯罪根源。向發案單位提出有針對性的檢察建議，進而提出預防對策，以期對交管系統預防職務犯罪有所裨益。

關鍵詞 交管系統 執法程序 監管

作者簡介：董娟、靳長偉、郝仲敏，天津市東麗區人民檢察院。

中圖分類號：D926.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7.201

2015年、2016年以來，我院職務犯罪偵查局連續查辦了天津市公安交通管理局東麗支隊、大港支隊楊某某、律某某受賄、玩忽職守案件。通過分析這兩起案件的犯罪成因發現，既有交管部門執法管理的原因，又有交警個人經不起利益誘惑，收受賄賂、濫用職權，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他們的行為嚴重削弱了交警執法活動客觀公正性，損害了交警執法人員的形象，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我院通過查處楊某某、律某某受賄、玩忽職守案件開展專項預防調查，形成調研報告。

一、二起交管系統受賄案基本情況及犯罪特點

交通警察是公安機關的一個重要警種，擔負著對道路交通監管，各類交通違章、交通事故的定性、定責、鑒定、處罰、對機動車輛安全技術檢驗、注冊登記、核發牌證，核發機動車駕駛證，宣傳交通法規、交通安全等職能。交警工作既責任重大，執法艱辛，也權力集中。他們的活動與老百姓生活接觸頻繁、息息相關，其作出的行政行為對相對人乃至整個社會都會造成重大影響，必須加強交管部門職務犯罪預防。

公安交管部門行政執法過程中存在的職務違法行為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點：1.為不符合法定條件的機動車費發放機動車登記證書、好牌、行駛證、檢驗合格標志；2.為不符合駕駛許可條件、未經考試或者考試不合格人員發放機動車駕駛證；3.不執行罰款決定與罰款收繳分離制度或者不按規定將依法收取的費用、收繳的罰款及沒收的違法所得全部上繳國庫；4.舉辦或者參與舉辦駕駛學校或者駕駛培訓班等經營活動；5.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收受他人財物或者謀取其他利益；6.違規扣留車輛、機動車行駛證、駕駛證、車牌號牌；7.違規使用依法扣留的車輛；8.當場收取罰款不開具罰款收據或者不如實填寫罰款額；9.徇私舞弊，不公正處理交通事故；10.故意刁難，拖延辦理機動車牌證；11.違規審批、監管占路占道事項；12.在道路交通設施招投標工作中利用職權違規操作；13.不履行法定職責的；這些違法行為發展到一定程度就可能導致職務犯罪。

同其他部門的職務犯罪相比，交管部門的職務犯罪案件有如下特點：

第一，貪污、賄賂的形式多種多樣。行賄人不僅采用直接經濟賄賂的方式，還采用其他方式，如將機動車“借給”交管人員使用等，以達到他們的目的；又如相關人員利用經手、管理罰沒款和交通設施建設資金的職務便利實施非法占有。

第二，受賄涉及交警業務的各個環節。如表1、表2所示，從道路交通運輸監管、車輛修理、車輛保險、事故施救到司法鑒定、事故認定，楊某某和律某某收受賄賂的環節基本涵蓋了交警業務的方方面面。

第三，犯罪手段較為隱蔽。一是行賄“名目”多樣，行賄人多利用節假日、紅白喜事，通過紅包、勞務費、辛苦費等方式進行行賄。二是由相對固定的“中間人”介紹行賄，既不接觸當事人，又有效控制犯罪知情環節、范圍。三是以借貸利息、投資入股等形式掩蓋受賄事實。

第四，由交管部門職務犯罪引發的危害后果可能在一段時間內并不顯露，但往往是持續性的，必定在一定時間內暴露出來，如我院查辦的律某某受賄、玩忽職守案，至案發時持續時間長達3年，可能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危害后果，但一旦發生危險，后果十分嚴重。

二、產生原因

通過多次的調研、走訪、座談，我院發現律某某和楊某某職務犯罪，既有他們理想信念倒塌、放棄主觀改造的原因，又有一些外在的因素影響。由于交警在辦理車牌、駕照車輛年審檢測和處理交通事故、交通違章等方面具有一定的執法彈性和自由裁量權，因此容易滋生權錢交易等違法行為甚至引發職務犯罪。

（一）主觀原因

正如律某某坦言：“隨著地位的提升，權力的擴大，開始逐步放松對自己的要求和約束，放松了對自己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改造，開始產生了心理不平衡，思想上滋生了貪欲，經不起利誘，在金錢的誘惑下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淵?！蓖ㄟ^分析，他們存在以下心理特征：一是從眾心理。律某某和楊某某警校畢業后一直在交警部門工作，對隊伍里存在的歪風邪氣，沒有嚴加約束自己，對外界的“糖衣炮彈”沒有嚴詞拒絕，反而產生了從眾心理，認為整個社會風氣都這樣，認為自己不接受他人的賄賂是“不近人情”、“不講義氣”。二是自大心理。雖然交警職務不高，但是權力不小，求他們辦事的人很多，在長期從事交警工作的過程中產生自大心理，自認為自己也是執法者，高人一等，即使違法犯罪也不會受到法律制裁，無形中為自己的違法犯罪行為事先找好了借口。三是虛榮心理。從律某某和楊某某的犯罪過程，暴露出他們愛慕錢財高于一切，貪圖個人享樂，漸漸被金錢、人情和關系所包圍，思想上逐漸放松了警戒，從拒絕吃請到逢請必到，從少量的錢財到數額不菲的禮品和金錢，來者不拒，收入囊中，為自己尋歡作樂。四是哥們義氣心理。跟多數人一樣，本案中的律某某和另一當事人是警校同學，畢業后又分在一個單位，平時關系很好，當哥們找上門來，覺得不幫忙不夠義氣，也丟面子，將手中的公權為個人謀私利的工具，隨意交換、交易。五是僥幸心理。在第一次進行權錢交易后，沒有被發現和查處，漸漸產生麻痹心理。再者，律某某和楊某某認為，他們的犯案手法較為隱蔽，不易發現，就算被發現，也可以打法律的“擦邊球”。例如，在交通事故處理時，他們大都是利用肇事者急于開脫罪責，受害者急于得到補償的心理，認為自己的違法行為同時滿足了當事人雙方，不會引起當事人的舉報和不滿，所以暴露的概率是很小的，繼而存在僥幸逃脫的心理。endprint

（二）客觀原因

一是風險防范缺失。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房地產事業不斷攀升，交通事業的命脈作用逐漸體現，交通警察的崗位和權力也越發引人關注，部分從事道路運輸和從事汽車修理行業的老板為謀私利，緊盯交警手中的權力，千方百計進行腐蝕、拉攏，客觀上加大了交通警察職務犯罪風險。二是現行機制缺陷。隨著交通事業的發展，交通警察業務范圍也在不斷擴大，在交警業務管理中也出現了很多新情況、新問題，尤其是一些外包業務，如車輛維修、交通事故施救、車輛保險業務、司法鑒定等重要敏感環節，由什么人、遵循什么樣的操作程序、如何辦理，交警大隊既沒有具體、嚴格的規章制度，也沒有建立有效的監督制約機制，導致這些業務可以不經過任何公證、監督程序，而由大隊領導隨意指定，這為律某某、楊某某權力尋租留下了很大的空間。三是交警警力不足的困擾。在交警大隊，一些規章制度仍然只停留在墻上掛著、紙上寫著、嘴上說著。雖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十九條：除簡易程序外，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對道路交通事故進行調查時，交通警察不得少于二人。但是在實際出警中，交通警力不足一直是困擾交警執法工作的難題，大多數情況是一名交警和一名輔警出現場甚至只有一名交警在場。四是監督制約缺位。在實際工作中，雖然交警出警需佩戴執法記錄儀，并全程記錄，但是執法記錄儀可以由交警本人控制，記錄還是會有很大的隨意性。由于在事故處理方面監督不到位，律某某和楊某某在處理交通事故時，可以隨意指使案件承辦人利用法律漏洞，違反法定程序進行賠償調解，進而變更強制措施。在事故雙方達成賠償協議后，又違背事實進行事故責任認定，為肇事者逃避法律制裁開脫罪責。

三、建議和對策

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的實施，我市經濟將開始一個全新的發展勢頭。道路交通運輸管理和發展也迎來新的挑戰。要從“治源”，“治標”，“治本”，“治早”四個方面入手，具體如下：

（一）堅持“治源”，通過廉政教育增強廉潔自律意思

在辦案中，我們發現，交警大隊黨風廉政教育多流于形式，特別是警示教育極為缺乏。因此，要進一步制定關于加強黨風廉政教育工作的規定，對黨風廉政教育的要求、對象、內容、形式、組織、考核等方面予以規范，注重做到黨性、黨風、黨紀教育與理想信念教育相結合；堅持正面典型教育和反面典型教育相結合，以增強教育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切實做到警鐘長鳴，敬畏權力。沒有一個機構完全沒有腐敗行為，尤其是像道路交通管理部門這樣與公民接觸頻繁，對公民生活影響重大的部門，治理腐敗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外部監督，而是在于這個機構本身，腐敗給這個機構帶來的必定是效率低下，威信喪失等嚴重后果，這也是這個機構不愿意面對的。因此機構本身應把腐敗看成是整個機構的管理問題，而不是個別工作人員自己的問題。單純給予個別工作人員開除或處罰只能治理一時，而不能起到根本的治理效果。要治理好本機構內部的瀆職問題，需要靠方方面面的努力，需要領導重視，干警敬業，有效溝通等，最重要的還是工作人員整體素質的提高。交通民警整體素質的提高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這首先需要交通民警自律意識的形成，一方面要靠外在培養，因而公安機關的各種教育活動必不可少；更重要的方面是靠民警的自身修養，通過認真學習和自覺實踐，把警德警紀化為自己內在世界觀的組成部分，自覺用警德警紀標準審視自己的言行，做到慎獨、慎微、慎隱、慎初，就會在小節、小事、細處嚴格自律，從而有效地防止違紀行為的發生。

（二）堅持“治標”，通過專項整改活動深刻查擺存在問題

要在交警大隊內部開展一次專項教育整治活動，具體內容要涵蓋查找問題、剖析原因、整改落實三個階段。在查找問題階段，可以采取回訪交通事故案件當事人、走訪信訪部門、發放問卷調查等方式，全面查找工作中存在的突出問題和薄弱環節。在剖析原因階段，要通過對查擺出來的問題進行部門間橫向比較和以往數據的縱向比較，歸納出隊伍規范執法等方面的問題。并對導致問題產生的責任意識、監督保障機制等原因進行深入分析，為整改措施的制定和實施夯實基礎。在整改落實階段，要著重從三方面整改落實：一是繼續加強宗旨教育和職業道德教育；二是繼續加強法紀教育；三是強化制度建設。尤其是要查找交通事故施救、車輛保險、汽車修理維護等關鍵崗位和關鍵環節的制度盲點和漏洞，通過制度補缺補漏，形成“不敢為、不能為”的制度體系。

近年來我市交管系統加大了對內部違法違紀的查處，針對權力較為集中的事故系統、宣教系統和車管系統，根據各自的職權特點采取不同的內部監督方式，取得了一定成效。如事故系統先后制定了交通事故處理崗位“十不準”規定，建立事故處理工作規范、嚴格落實三級審核制度；宣教系統先后建立落實工作提示追究制度、完善及時錄入信息制度、量化指標完善考核制度；車管系統重點加強對駕駛人考試工作的監管、加大科技投入強化管理。

（三）堅持“治本”，通過強化監督堵塞隊伍管理漏洞

主要從內部監督和外部監督上著手。一是在內部監督方面。結合案件當中暴露出來的制度漏洞，當前要著重建立、健全以下監督機制：1.建立健全對執法活動的監督機制，通過制定交通事故處理等業務工作規則和流程，力求使每個崗位、每個執法環節都有章可循，保障依照法定職權、嚴格按照法定程序履行職責；2.針對案件中暴露出來的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等現象，要建立健全對干部選拔任用工作的監督機制，嚴肅組織人事紀律，提高選人用人的公信度，營造風清氣正的用人環境；二是在外部監督方面?？梢圆捎迷O立社會監督員、人民監督員、舉報電話和舉報郵箱、群眾接待日、交警開放日等方式，及時發現和解決存在的行風問題。要進一步加強對案件的跟蹤檢查，認真對已辦結的事故處理案件進行檢查、抽查、回訪受害者等，發現存在的問題并及時糾正，對違法違紀問題必須嚴肅查處。

（四）堅持“治早”，通過構建立體防控機制預防職務犯罪

要按照“標本兼治。綜合治理、懲防并舉、注重預防”的方針，把懲治犯罪與預防犯罪擺在同樣重要的位置，構建起立體預防體系。一要主動橫向預防。建立健全廉政風險防控機制，每個中隊可以聘任3-5名廉政監督員，對重大實物實行面對面監督。要通過述職述廉、民主評議、警務督察等方式，切實加強橫向監督和預防。二要主動縱向預防。交警大隊紀檢監察部門要充分發揮職能作用，對隊伍中違法違紀苗頭性問題和行為要早發現、早提醒、早制止、嚴處理，對違紀貪污受賄問題要做到不袒護、不掩蓋，堅決糾正執法過程中“失之于寬、失之于松、失之于軟”的現象。三要注重內外預防。檢察機關承擔著打擊和預防職務犯罪的職能，交警大隊要加強與檢察機關的聯系，從增強預防工作合力和效果出發，積極建立健全有效工作聯系、協調和配合的機制、制度和組織，推進預防網絡建設。如聯席會議制度、預防指導委員會、預防協調小組（辦公室）等，推進雙方共同開展預防工作及協調配合的制度化、規范化和經?；?，增強及時發現、控制和防范交警職務犯罪的能力。

最后就是利用科技裝備管理交通，避免人為因素影響公正執法。要進一步加強公安交通科技建設，完善“電子警察”的建設，不斷提高非現場執法率，減少民警與執法對象之間的直接接觸。及時配備、更新設備，用直觀的事實證據說話，避免交通違法者對違法事實產生爭執?！半娮泳臁毕到y實際上已成為交通管理工作中必不可少的裝備，其具有無人值守、自動記錄、容量大、無需當場處罰等優點。這樣既減輕了交通民警的勞動強度，同時避免了認為因素造成的隨意執法，減少交通參與者對交通民警的誤解。各級公安交通管理部門應將“科教強警”落到實處，促進一線交警民警的業務水平的提高，造就一批適應現代高科技管理的實用型專家隊伍，真正實現“科技強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