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一雄：一切還不是終點

◎韋 博

“在我們與世界連為一體的幻覺下，他展現了一道深淵。”2017年10月5日，瑞典文學院將2017諾貝爾文學獎授予石黑一雄。又一次爆冷了。但他其實并非籍籍無名，村上春樹最欣賞的作家便是他，連《血戰鋼鋸嶺》的男主加菲爾德都是他的小迷弟。

名字便昭示了石黑一雄的日本血統。他5歲時，因父親替英國北海石油公司工作，全家移民英國。他對日本沒有什么記憶，但英國人又因為他的日本身份而排斥他，他屬于英國的邊緣人群。

沒寫作之前，石黑一雄的夢想是當個歌手，他學吉他，學鋼琴，給唱片公司寄小樣，就像每一個懷著夢想的年輕人一樣，奮力追夢，勇敢向前。

高中畢業后，他就背上行囊，去美國和加拿大，一邊旅行一邊寫日記，過著他夢想中的“嬉皮士”的生活——長發、蓄須、吉他、帆布背包，對偵探小說和搖滾樂著迷，追過福爾摩斯，迷過鮑勃·迪倫與萊昂納德·科恩，編過廣播劇，寫過歌，還做過樂隊的打擊樂手，后來，石黑一雄為爵士女歌手斯黛茜·肯特作詞，兩人合作的C D《電車上的早餐》在法國是非常暢銷的爵士樂專輯。盡管石黑一雄沒當成歌手，但他還是會寫流行音樂歌詞，還給電影公司寫劇本。面對命運曲折，石黑一雄只是往前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一年后，他就讀肯特大學，主修英語和哲學。此時的石黑一雄并不熱衷閱讀文學。直到他修讀了英國著名小說家馬爾科姆·布雷德伯里主持的創意寫作碩士課程，才明確了自己的人生目標。那就是——寫好看又能引人共鳴的小說。他開始認真寫小說。

石黑一雄并未親身經歷過戰爭，它卻仿若一朵巨大的云，籠罩在他的生命之空，繞過它，便無法理解身邊的人和事。于是，他決定以文學的方式，挖進這座人人可見卻人人佯裝視而不見的深井。1983年，石黑一雄出版了第一部長篇小說《遠山淡影》。盡管有諸多青澀之處，29歲的石黑一雄筆下流淌的哀傷與對個體生命體驗的洞察，還是讓英國文壇眼前一亮。這部作品問世30年仍在不斷重印。

初試牛刀的石黑一雄一發不可收，緊接著寫下第二部長篇《浮世畫家》，這部小說獲“布克獎”提名，并摘得1986年“惠特布萊德獎”，被譯成十余種文字。1989年，石黑一雄出版了《長日留痕》，小說甫一出版，引起巨大轟動，銷量逾百萬冊，并奪得了當年英語小說界的最高榮譽—“布克獎”，1993年由小說改編而成的同名電影獲得了第66界奧斯卡金像獎八項提名。這部作品也為石黑一雄奠定了在英國文壇和世界文學界的聲望。

其實，石黑一雄對自己的要求非常高，創作幾十年時間，總共就創作了8部作品，每一部都維持在很高的水準，2015年出版的長篇小說《被掩埋的巨人》更是一共寫了11稿，創作過程花費了整整10年時間，而在此之前，石黑一雄已經有逾十年沒有創作長篇了，這對一位小說作家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早已功成名就的石黑一雄，沒有故步自封，而是仍在不斷創新。在《被掩埋的巨人》里，石黑一雄在題材和文類上都有所突破。在這部作品中，讀者可以看到食人獸、小精靈、龍以及諸多魔法，儼然是亞瑟王時代的歷史奇幻作品，有點像《指環王》。不僅如此，他的另一部小說還寫到了克隆技術，大家粗看之下，以為是科幻小說，會誤認為他要改行。但這些都還不是石黑一雄創新的終點，他總是在突破，總能給讀者帶來新的東西。

如石黑一雄所言：“一個人的寫作不僅是給不同國家的人看，更是寫給不同的時代。”所謂寫給不同的時代，在他的作品中，就是在人的脆弱中，既揭示可能跌落的深淵，也望見人之為人的精神的高山。

石黑一雄希望任何文化背景的人都能夠讀懂他筆下的故事，他關注國際讀者關心的主題，立志成為一個寫國際化小說的作家。但他早已經是石黑一雄了，不需要任何人再從頭開始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