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 雷 傅琳凌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州 510420)
翻譯職業的演變與影響探析*
穆 雷 傅琳凌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廣州 510420)
在大數據時代背景下,人工智能的迅猛發展和全球化進程的不斷加快使一些職業與行業的內涵變得更豐富,也改變人們對其傳統的認識。技術與行業管理等方面的發展正在改變翻譯的傳統定義,使這一古老的職業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衍生出新的含義。筆者從《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的修訂入手,闡述翻譯職業的變化,從國家戰略規劃、行業發展、國外經驗等方面討論翻譯職業演變背后的原因,并思考翻譯職業的重新定位對業界、教育界和學界所產生的輻射作用。最后對翻譯職業未來的發展方向做出展望。
翻譯職業;演變;國家語言戰略;行業發展
2016年3月,谷歌旗下一款人工智能程序AlphaGo(阿爾法圍棋)以4:1的總比分戰勝世界圍棋冠軍李世石。消息一出便在全球范圍內引起不小的轟動,這一里程碑式的勝利讓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重新走入大眾的視野。人工智能的發展不僅帶來豐富的產品和生活的便利,而且增加翻譯職業與語言服務行業的內涵。近兩年,機器翻譯取得喜人的成績——微軟推出實時翻譯工具Skype Translator,用戶可直接實現7種對話語言和50種消息語言的翻譯。截至2016年4月,谷歌的Google Translate已能支持103種語言的翻譯,日均為2億用戶提供翻譯服務①。2016年9月,谷歌的神經機器翻譯系統(Google Neural Machine Translation)實現重大突破,與基于短語的機器翻譯系統相比,英語—法語、英語—西班牙語等語言對的翻譯錯誤率大約降低60%(Wu et al. 2016:20)。翻譯技術與行業管理等方面的迅猛發展正在改變翻譯和翻譯職業的傳統定義。
我國翻譯職業的地位較早得到國家層面上的認可。1999年,第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下文簡稱《大典》)由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國家統計局聯合組織編制而成。其中,“翻譯”條目被歸在第二大類“專業技術人員”的中類“新聞出版、文化工作人員”下,與記者、編輯、校對員等并列。2010年,為了更好體現各類職業適應社會結構變化的新內涵,各行業紛紛啟動新一輪《大典》的修訂工作。中國翻譯協會秘書處在廣泛征集國內譯界專家意見的基礎上,向國家職業大典修訂工作辦公室提出“翻譯”條目的修訂意見并被最終接受。修訂后的“翻譯”條目歸類基本不變,但“在分類上更加科學規范,在結構上更加清晰嚴謹,在內容上更加準確完整……全面客觀地反映了現階段我國翻譯職業構成、內涵、特點和發展規律”②。《大典》對每一種小類的描述包括4部分(見表1):第一部分是對小類專業人員的總體描述;第二部分劃定該小類包含的細類(即具體職業);第三部分是對細類專業人員的描述;第四部分界定每一細類的主要任務。筆者嘗試通過對比兩版《大典》的翻譯條目,探析翻譯職業如何演變,為何演變及演變后所產生的影響。

表1 1999年和2015年《大典》“翻譯”細類內容對比
2.1 專業人員之變
人是構成職業的基本要素,因此《大典》對每一種職業的定義都是從“人”入手。1999年《大典》將翻譯人員定義為“從事外國與中國語言和文字互譯或中國各民族語言和文字互譯的專業人員”(國家職業分類大典和職業資格工作委員會 1999:84);新版在此基礎上增加“聽力殘疾人士與非聽力殘疾人士之間互譯”(國家職業分類大典修訂工作委員會 2015:143)這一內容。
2.11 翻譯專業人員
新版《大典》將“翻譯人員”小類分為“翻譯”和“手語翻譯”兩個細類,是1999年版的重要補充,“手語翻譯”則是新增的細類。從表1可見,新版《大典》中“翻譯”專業人員的定義雖與舊版字數相當,但其內涵卻發生重要的變化:(1)明確指出翻譯職業是以“口頭或書面形式”進行,突出翻譯職業兩大分支,避免混淆這兩種在性質、功能、訓練模式等方面均存在顯著差異的職業形式;(2)精簡“外國與中國”、“中國各民族”等表述,以“兩種及以上語言文字間信息轉換”替換之,消解狹隘的地域與民族界限,將關注點更多地聚焦在翻譯職業的本質和社會功能上。
2.12 手語翻譯專業人員
2015年《大典》對手語翻譯從業人員的定義是“在聽力殘疾人士與非聽力殘疾人士之間,從事手語、口語翻譯工作的專業人員”(國家職業分類大典修訂工作委員會 2015:143),明確指出手語翻譯的服務對象為聽力殘疾人士,活動載體為手語和口語,重要作用是成為聽障人士與非聽障人士之間溝通的橋梁。“手語翻譯”寫入《大典》,正式被納入翻譯職業的范疇,有助于改善過去手語翻譯從屬于口譯、甚至被忽視的狀況。2007年1月,我國將手語翻譯員納入國家第八批新職業之列⑦;2015年,手語翻譯作為一門具體的職業被列入《大典》。這些舉措既體現國家對身體殘障群體的人文關懷,也標志著翻譯的職業化發展日趨成熟。
2.2 職業任務之變
時代的發展既豐富翻譯職業的內涵也拓寬其外延,“原有的口譯和筆譯已經遠遠不能涵蓋‘翻譯’的業務范圍”,“作為語言服務業重要組成部分的‘翻譯’,增加了許多以前沒有或者沒有受到重視的服務內容”(穆雷 鄒兵 2015:18)。從表1不難發現,雖然舊版《大典》界定的主要任務基本涵蓋口譯和筆譯兩種形式,并且還涉及到譯后審校等工作,但與今天的翻譯職業相比,這幾項任務無法體現新時期職業譯者(員)的多重角色。以同聲傳譯為例,Bidule等新型工具的出現大大拓展同傳譯員的工作空間,各個行業中電話及視頻遠程同傳早已不是新鮮的事物。從波哈克(Franz P?chhacker)的同聲傳譯形式圖(見圖1)可以發現,同傳箱內進行同聲傳譯并非唯一的工作模式。
最近,筆者以全球排名前100強的語言服務供應商為數據來源⑧進行企業需求調研,發現譯員的工作模式已發生巨大變化,電話口譯、視頻口譯、移動App口譯成為主要工作平臺,將近4成的譯員采用獨立外包的模式提供口譯服務。可見,舊版《大典》所描述的“在大型國際會議中,進行外國語和漢語的同聲互譯”(國家職業分類大典和職業資格工作委員會 1999:84)與當下真實的同傳實踐存在脫節。針對這些新變化,新版《大典》對職業任務做出相應調整。

圖1同聲傳譯的形式(P?chhacker 2016:20)
(1)從雙(多)語能力到翻譯能力。譯者(員)的翻譯能力是近年來國內外翻譯研究的一項重要內容。隨著研究的深入,雙(多)語能力不等同于翻譯能力已成共識。西班牙學者建立的PACTE模型(PACTE Group 2005:610)和“歐盟筆譯碩士”(EMT) 項目專家組提出的翻譯能力模型(EMT Group 2009:4)表明:雖然雙(多)語能力是翻譯能力的關鍵要素,但翻譯專業知識、百科知識、跨文化交際技能等非語言能力和良好的生理及心理素質對一名合格譯者(員)來說同樣不可或缺。新版《大典》增加“運用雙語或多語技能、相關專業領域知識和輔助工具”這一動賓結構,高度概括當下職業譯者(員)必須具備的語言能力、專業知識及工具能力等。
(2)從譯后審校到譯后編輯。在審校方面,2015版《大典》補充“對機器翻譯的結果進行譯后編輯審核”這一任務,有效區分傳統的譯后審校與機器翻譯的譯后編輯。根據維基百科的定義,譯后編輯(post-editing)指“人們通過對機器生成文本的修改,獲得被客戶接受的翻譯產品的過程”⑨。機器翻譯的發展雖然提高翻譯效率,但就目前而言,機器翻譯的質量仍無法完全達到人工水平。為了兼顧效率和質量,目前語言服務企業多采用“機器翻譯+譯后編輯”的模式,“既充分發揮機器翻譯的速度(效率),也充分發揮人工翻譯的精度(質量)”(崔啟亮 2014:69)。可以說,譯后編輯已成為當今語言服務企業開展翻譯項目的重要環節,對翻譯質量和客戶滿意度有直接的影響。
(3)從現實需求出發,增加多項任務。
第一,增加一表二庫,與行業接軌。“術語表、詞匯庫和翻譯記憶庫”對機器翻譯時代的職業譯者(員)來說并不陌生。楊百翰大學梅爾比教授(Alan K. Melby)曾將翻譯項目比擬為一張三角凳(tripod),支撐的3條凳腿分別是源語文本(source text)、任務要求(specification)和術語(terminology),如圖2所示:

圖2翻譯項目的“三腳凳”模型(Melby 2001)
從上圖可知,術語庫的建設和管理是支撐翻譯項目的關鍵環節。對于翻譯項目而言,只有術語庫的建設還不夠,詞匯庫和翻譯記憶庫同樣必不可少,它們的庫容大小及維護程度將直接影響翻譯項目報價⑩、質控、項目周期等多個環節。
第二,增加翻譯研究,突出研究價值。翻譯理論并不一定能直接指導實踐,翻譯研究也很難為語言服務企業帶來立竿見影的效益,但“正是通過翻譯理論的發展,翻譯學才獲得現行教育體制的認可,翻譯行業才逐漸被大眾所認識,所接受”(穆雷 2012a:10)。在職業任務中增加“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有助于提高從業者的研究意識,積極對翻譯現象進行反思,不斷補充和修正現有的翻譯理論,形成良性循環。
第三,增加翻譯教學,促進專業人才隊伍建設。語言服務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在于人才,特別是綜合素質高和專業水平高的“雙高”人才。“雙高”人才從何而來?答案是翻譯教學與培訓。目前我國翻譯行業人才培養與使用脫節,人才缺口較大(中國翻譯研究院等 2015:43),這些問題在很大程度上制約整個行業的可持續發展。將翻譯教學作為翻譯職業的主要任務之一,既體現《大典》以人為本的修訂理念,同時也彰顯翻譯人才對整個行業發展的重要性。
3.1 國家戰略之需
翻譯職業的定位是否清晰、翻譯人才的培養是否符合國家需求直接關系到國家戰略的執行效果,其作用不容小覷。隨著我國國際地位的逐步提高,樹立良好的國家形象成為政府重點關注的議題之一。習近平提出,“要集中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向世界展現一個真實的中國、立體的中國、全面的中國”(中共中央宣傳部 2016:209),強調“要創新對外宣傳方式,精心構建對外話語體系,創新對外話語表達,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同上:210)。舊版《大典》定義的“專業人員”已無法滿足國家“創新對外傳播、文化交流、文化貿易方式”等更高的需要,所以我們必須從更新社會對翻譯職業的認知入手,完善職業譯者(員)的能力構成,探索如何在新技術的輔助下創新翻譯的工作模式和產品的傳播方式,以更加多元化的形式向世界展現中國形象。
3.2 行業發展之需
互聯網給很多行業帶來巨大沖擊,面對這一不可逆轉的趨勢,無論是國家層面還是行業層面都需要直面新趨勢并適時做出調整。李克強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上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數次提到“互聯網+”,強調國家“十三五”時期要“促進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廣泛應用”(李克強 2016:12)。具體到語言服務行業層面,“互聯網已經徹底改變譯者的市場結構及工作環境”(Gouadec 2007:283)。以互聯網為代表的信息技術“促成大型翻譯市場”、“開辟新的翻譯職業領域——本地化服務”,同時促進兩個領域的發展:一是加快質量監控程序的應用;二是促進術語及慣用語資源的發展,而這兩者是機器翻譯系統的“燃料”(同上:285)。
互聯網與信息技術既為語言服務業帶來機遇,也帶來挑戰。筆者從全球語言服務100強供應商的招聘廣告中發現,目前語言服務企業與翻譯相關的職位除傳統的口筆譯之外,還包括項目經理、質量經理、審校及翻譯技術人員等。對從業人員的能力要求也不僅限于語言能力,還包括技術能力、團隊合作能力、任務處理能力、專業能力、服務能力及職業素養等。
3.3 《大典》完善之需
每一門職業都處于動態發展中,《大典》的完善也難一步到位。因此,我國人社部面向行業專家和社會公眾開放“國家職業分類大典修訂工作平臺”,目的就是為《大典》的實時更新提供便利。除了要與國家及行業需求保持同步之外,《大典》的完善還須要注重以他國為鏡——借鑒其他國家(或機構)制定職業大典的經驗,不斷實現自我完善。筆者先后調查聯合國(ISCO-08)、美國(2010 SOC)、加拿大(NOC 2011)、英國(SOC 2010)、澳大利亞(ASCO 1997)和新西蘭(NZSCO 1999)的職業分類,嘗試從翻譯職業化程度較高的國家和機構的既有經驗中探尋未來《大典》修訂的突破口。
筆者發現中國的《大典》與其他國家和機構的職業分類之間存在一定的差異,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就業要求: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職業標準分類中均對從業者資質有規定,典型的要求涵蓋學位、語言能力及非語言技能等多個方面;(2)服務質量:聯合國和澳大利亞均對口筆譯服務質量提出要求,如將譯者的任務界定為“將一種語言轉換成另一種語言,確保能正確傳達源文本的信息,準確傳譯法律、科技文本,盡可能再現文學作品中體現原作精神和風格的措辭和術語”(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 2009);(3)崗位示例:聯合國、加拿大和美國在職業任務之后均附有“崗位示例”,列舉會議口譯員、法庭口譯員、文學譯者、譯后編審等多個職位,將崗位描述進一步具體化;(4)技術應用:在筆者調查的6份國外職業分類中,提及翻譯技術的只有《國際標準職業分類》(ISCO-08)和加拿大的《國家職業分類》(NOC 2011)。反觀中國,修訂版本2015版《大典》已涵蓋很多與技術相關的內容(如機器翻譯、譯后編輯、術語表、詞匯庫和翻譯記憶庫等),可見我國《大典》在翻譯技術的觀照方面處于較為前沿的位置;(5)特殊群體:2015年《大典》重要的修訂之處是增加“手語翻譯”這一細類,標志著我國手語翻譯日趨職業化,體現國家對特殊群體的人文關懷。英國將手語譯員的任務界定為“為有聽力障礙或視覺受損人士提供溝通上的支持”(ONS 2010:115),這是本次調查的6份國外職業分類中唯一關注到視覺殘障人士需求的職業分類。為視覺殘障人士提供的翻譯服務一般被稱為語音描述翻譯(audio description)。在我國,社會對語音描述翻譯還比較陌生。視覺殘障人士與聽覺殘障人士一樣,在日常溝通上存在諸多不便,如何通過翻譯進一步提高該群體的生活質量是語言服務行業未來發展不可忽視的一個課題。
綜上所述,我國《大典》雖起步較晚,但對翻譯職業的定義和定位能較好反映當下行業的發展趨勢,重視翻譯技術的作用。同時,我國對翻譯職業的定位仍存在一些有待完善的地方,比如職業準入資格規定缺失,新興翻譯類型尚未得到充分體現等。
翻譯職業長期受到業界、學界和教育界的共同關注,這從歷年國際翻譯日(International Translation Day)的主題能夠反映出來。從1992年起,國際翻譯家聯盟(FIT)會根據當年國際翻譯界的發展形勢確定不同的翻譯日主題。截至2016年,國際翻譯家聯盟已公布翻譯日主題25個,與職業相關有4個:“翻譯的敬業精神和專業化”(1998)、“翻譯與職業道德”(2001)、“多種語言——同一職業”(2006)及“變化中的翻譯職業”(2015)。
反觀國內,2009年由博雅翻譯文化沙龍發起的中國翻譯職業交流大會(CTPF)在北京首次召開,到目前為止已舉辦8屆,大會每年設定一個會議主題,從近3年的主題(全球化語境下的語言服務:理念、技術與創新;互聯網時代的語言服務市場與翻譯專業教育;大數據背景下的語言服務)不難看出,職業交流大會緊跟時代發展的步伐,關注行業發展動向,不停探索如何將全球化、互聯網和大數據等新鮮血液注入到翻譯職業中。
在學界,翻譯職業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筆者以“翻譯職業”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上進行學術關注度調查,結果顯示,最近10年(2005-2015年)學界對“翻譯職業”的關注度呈總體上升趨勢。2005年中國知網相關主題論文的收錄量只有1篇,到2013年收錄量達到峰值,收錄相關論文16篇。翻譯的職業化、職業人才的培養、職業道德等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
在教育界,不少學者結合自己多年一線教學的經驗和對語言服務行業的深入了解,呼吁翻譯教學跳出象牙塔的藩籬,提倡以市場需求為導向,開展有別于傳統學術型翻譯教學的職業翻譯教育(穆雷 2012b:14);強調職業翻譯人才的培養必須與翻譯專業資格(水平)考試、翻譯行業管理接軌(黃友義 2007:8);提倡教師應該在翻譯教學中重視學生職業意識的培養(李艷 2015:57-61)。如何通過更新教學理念、提高師資隊伍水平、改進教學方法和模式等途徑培養職業化的翻譯人才一直是教育界關注的重點。
5.1 對業界的輻射作用
《大典》對職業進行重新分類和定位有利于調整職業準入資格的設置,避免職業準入資格設置不清晰和不規范等亂象出現。翻譯職業的新定位還將成為職業標準和行業規范進一步修訂的重要依據,這也有利于為職業譯者(員)營造良好的就業環境,從而保障語言服務市場的有序運行。
5.2 對教育界的輻射作用
登陸“國家職業分類大典修訂工作平臺”,首先看到的是“構建現代職業分類體系,促進人力資源開發利用”的標題。透過該標題我們不難發現,國家投入大量人力和物力修訂《大典》,主要目的在于通過調整各類職業的定位與定義,開發利用符合要求的人力資源。翻譯職業的新內涵與新定位將會從教學理念、教學內容、教材教法、教師隊伍等多個維度對我國的翻譯教育產生很大的輻射效應。
第一,全球語言服務市場的需求變化要求翻譯教學必須及時更新教學理念,“關注翻譯行業需求和職業翻譯從業者的素質培養,以職業翻譯從業者的標準為培養目標,建立以市場需求為導向的職業翻譯人才培養機制”(穆雷 2012b:14)。其次,翻譯職業全新的定位要求譯者除了具備較好的語言功底之外,還須要同時掌握專業知識、理論儲備和工具能力等多方面技能;教學內容不僅包含傳統的口筆譯技能,還應包括項目管理、軟件本地化、術語庫建設與維護、技術寫作、翻譯營銷等多個方面。第二,職業道德的培養也是不容忽視的教學內容。第三,從教材教法來看,傳統的翻譯教學存在教材單一、案例過時、教法不夠多樣化等問題。翻譯職業的重新定位要求我們要更新過時的案例,充分利用現代科技的便利,將紙質教材與電子教材有機結合起來。有條件的高校鼓勵翻譯教師自建教學語料庫并及時更新,以便于學生接觸最前沿的翻譯材料,保持對行業信息的敏感性。教法方面,建議教學機構采用“以口筆譯和翻譯技術與管理的實際案例教學為主,以實際操作、團隊合作、研討分析、業界人士講座等為主的教學方式”(同上)。第四,從師資的角度來看,翻譯職業的重新定位對教師提出更高的要求:既要懂教學,又要懂行業,在教學的同時還要開展理論與實踐研究。目前很多高校的翻譯教師都是學習語言出身,就業路徑多是從學校到學校,中間并沒有在語言服務企業工作的經歷。因此,建立一支以高校翻譯教師為主、語言服務企業專業人員為輔的教師隊伍是當下較為可行的方案。
5.3 對學界的輻射作用
學術期刊是學界動向的晴雨表,無論是擁有幾十年辦刊經驗的老牌期刊還是處于初創時期的新生力量,翻譯技術、翻譯職業乃至整個語言服務行業的研究已成為翻譯界主要的關注點。不少翻譯類學術期刊不定期開設專欄共同探討翻譯職業和語言服務業的問題,如《中國翻譯》的“業界視點”和“產業研究”;《上海翻譯》的“翻譯技術”;《中國科技翻譯》的“機器翻譯”和“網絡翻譯”以及《東方翻譯》的“業界交流”等。2016年,兩本與翻譯相關的學術期刊相繼創刊,一本是由博雅翻譯文化沙龍推出的《譯界》,開辟“理論篇、實踐篇、行業篇、教學篇”4個欄目;另一本是由北京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創辦的《翻譯界》,主要欄目包括翻譯理論、翻譯教學、翻譯研究方法、語言行業與翻譯技術研究等,該刊“重視產、學、研三者結合”。
《大典》從頂層設計層面定義職業的內涵和主要任務,為職業認證、職業培訓和職稱評定等提供依據。我國《大典》較好地觀照到譯后編輯、術語表建設、翻譯記憶庫等貼近行業需求的內容,同時在翻譯職業的小類下增加手語翻譯這一細類,體現我國《大典》修訂的人文關懷及對特殊群體的關注。它將“翻譯人員”的小類分為“翻譯”和“手語翻譯”兩種職業,這一定位與目前行業的實際需求仍存在一定差距,很多職業內容未能找到相應的定位,如本地化工程師、翻譯技術支持專員、翻譯項目經理等。此外,語音描述翻譯等新興語言服務形式并未引起行業重視。最后,翻譯職業的準入資格尚未有統一的標準,這也是造成目前國內語言服務市場較為混亂的原因之一。在后續修訂中,《大典》可借鑒國外的經驗,在職業描述中加入從業要求,為企業和有志于從事翻譯職業的新手提供參照。
時代不斷進步,國家日益強大,翻譯職業的定位和定義將會被不斷更新,這就要求我們必須保持一個開放的態度,將《大典》的修訂視為一項長期事業,進一步加強語言服務業的行業管理和研究,提高從業人員的素質和能力,充分體現翻譯職業和語言服務業在國家社會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功能與地位。
注釋
①信息來源于http://en.wikipedia.org/wiki/Google_Translate#cite_note-CNET-1(2016年4月3日檢索)。
②詳見中國翻譯協會網站資訊中心《譯協秘書處參與職業大典翻譯條目編寫工作》http://121.40.101.58/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395&id=1960(2016年4月15日檢索)。
③本文中引用的1999年版《大典》條目內容均來自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第84頁。
④本文中引用的2015年版《大典》條目內容均來自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2015年版)》143頁。
⑤數據來源于人民網http://edu.people.com.cn/n/2013/0929/c1053-23074650.html(2016年5月11日檢索)。
⑥《殘疾人權利公約》是歷史上第一份全面保護殘疾人權利的國際法律文件,中國是最早倡議并積極推動和支持聯合國制定公約的國家之一。該公約全文可從聯合國網站獲取http://www.un.org/chinese/disabilities/convention/convention.htm(2016年5月11日檢索)。
⑦詳見中國民政部網http://jnjd.mca.gov.cn/article/zyjd/zybz/201012/20101200118336.shtml(2016年5月11日檢索)。
⑧筆者統計的數據來源為美國語言行業調查機構卡門森斯顧問公司(Common Sense Advisory)的《2015年語言服務市場調查報告》(The Language Services Market:2015)上所列的語言服務供應商全球100強。
⑨該定義源于維基百科http://en.wikipedia.org/wiki/Postediting(2016年4月15日檢索),中文為筆者所譯。
⑩中國翻譯協會本地化服務委員會推出的《本地化服務報價規范》中有附錄專門說明“單價與翻譯記憶庫匹配率的關系”(中國翻譯協會 20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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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稿日期:2016-12-11
【責任編輯王松鶴】
OnTranslationandInterpretingProfession’sEvolvementandItsImpact
Mu Lei Fu Lin-ling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zhou 510420, China)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profession; evolvement; national language strategies; industry’s development
*本文系國家語委“十二五”科研規劃2015年度重點項目“國家語言服務的戰略規劃和政策管理研究”(ZDI125-49)、廣東省教育廳廣東省語委2016-2017年度語言文字應用科研項目“廣東省語言服務業‘十三五’發展規劃”(GDYW2016B09)和2016年度廣東省本科高校高等教育教學改革項目“以語言服務業需求為導向的翻譯本科人才培養方案改革探索”的階段性成果。本文基本內容曾在第二屆“何為翻譯?——翻譯的重新定位與定義”高層論壇上宣讀(2016上海),現經作者修改和補充后發表。
H315.9
A
1000-0100(2017)03-0085-7
10.16263/j.cnki.23-1071/h.2017.03.016
In the era of big data, the development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acceleration of globalization change the outdated understanding of certain professions and industries, and also enrich the connotation of them. Progress of technology and translation industry regulation helps to redefine translation, thus this old profession acquires new meaning over tim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odification of the item “translation” inOccupationalClassification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to see the major changes between the first and revised versions, and discusses reas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ational strategies, language service industry and experience from other countries. Then the impacts of this evolvement and the prospect of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profession are also discus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