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國民商》記者 江珊
薛平:身居高樓養盆景葉葉皆綠譜神奇
文/《中國民商》記者 江珊
盆景是“立體的畫,無聲的詩”,能帶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說它是畫,卻是有生命的畫,生機盎然,四時多變;說它是詩,卻寓意于樹木林泉丘壑之中。天地之妙,山水之影,咫尺千里,盡在這一盆一土的奇妙表達之中
11月底的北京,已是深秋,大地褪去了夏日的綠裝,伴著刮起的北風,人們已經能夠感覺到陣陣冬天的寒意。
走入安慧里附近的一棟居民樓,樓道間平臺上擺放著一溜郁郁蔥蔥的盆景,形態各異。這突如其來的滿眼綠色,不禁讓我眼前一亮,有種時空倒流的感覺。尋著一盆盆精致的盆景我便找到了國內盆景收藏界響當當的人物——薛平。
薛平從事各種門類的藝術品收藏已30余年,在他的所有藏品中,盆景是他最津津樂道的。他收藏的諸多盆景作品早已在國內外獲獎無數,其中有幾件作品還被中南海等高規格場所收藏。談起盆景,他神采奕奕,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他說,盆景是袖珍的景、立體的畫、無聲的詩歌,他收藏盆景其實就像養孩子一樣,是一種心靈的升華。
薛平是軍人出身,在部隊時他騎馬訓狗,對動物和植物都有著與生俱來的喜愛和興趣。因為當時他的主要工作是物資采購,所以出差便成了家常便飯。每到一地,除了完成本職工作以外,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花卉市場上。
“當時所謂的花卉市場按現在來說就是那種地攤性質的,買上一兩棵北京稀少的植物拿回家擺弄擺弄,是我當時最大的喜好。”薛平笑著告訴記者。
然而,在上世紀80年代,薛平在一次南方出差時偶然接觸到盆景藝術,當下就被深深地迷住了,他與盆景可謂是一見鐘情。
“當時盆景帶給我的震撼太大了,我至今也無法忘懷!”薛平感嘆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夠把蒼天的古樹古木,最后縮龍成寸,濃縮成生命旺盛的經歷和技術再造的能力,并且聲情并茂地展現在人們面前,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盆景與一般的花卉相比,是更上了一個層次,它源于自然,卻又高于自然
盆景與一般的花卉相比,是更上了一個層次,它源于自然,卻又高于自然。這讓原來只是單純地喜愛養殖花卉的薛平,更是把自己的全部業余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盆景種植和收藏之中,這一養就是30余年。
由于地理環境、氣候特征的影響,盆景收藏大都是在南方。而薛平養盆景卻是在冬日寒冷干燥的北京,且還是在居民樓8樓僅僅10平方米的兩個小陽臺上。既要保證一定的濕度、溫度,還有解決不接地氣的問題,南植北養,薛平在盆景收藏上比別人也付出了更多的艱辛。
上世紀80年代,薛平一個月的工資不到100元。而一盆好的盆景就要50-60元,算得上是當時的奢侈品。那時,薛平是省吃儉用,花了許多錢一次次從南方把特有的樹樁帶回北京。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千辛萬苦弄回來的金貴東西,到了北京卻出現了嚴重的水土不服。
“掙錢不多,花了這么多錢買來的盆景又沒有養活,愛人和孩子那時對我真是很不滿意。”薛平坦言,為了防止他出差時再買盆景,愛人甚至對他進行了經濟封鎖。沒辦法,他只能向父母兄弟借錢。當時,一輩子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打牌的他,卻被家人視作“癮君子”。
但薛平是一個特別執著之人,面對一次次的養殖失敗,他多次與南方的花農交流、學習,終于找到了失敗的癥結所在。“以前,從南方買了盆景,為了方便攜帶,我都是把盆景從土里挖出來帶走。一路上,坐火車回到北京的家,幾天下來,盆景就是半死的了。后來,我有了自己的獨門秘方,使南植北養的成活率大大提高。”他得意地告訴記者,“要想南方植物帶回北方不水土不服,就得連當地的土一起帶走。再用草繩蘸了水把盆景的根部捆好,上面還要套一個小塑料袋保濕。”
而為了解決一路上火車時間漫長的問題,薛平每次都是把買來的盆景裝在自己的皮包里面。上火車后,再把植物放在廁所的水池下面。那里一來潮濕,二來通風,被人碰壞的幾率也小。而他本人就站在廁所的過道上看著。一站就是一天。薛平說,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喜歡就會心甘情愿地付出。
像這樣運輸盆景的方式,薛平整整堅持了10年。他不僅運回了越來越多的盆景植物,也逐漸積累了越來越多的養殖經驗。如今,薛平養的盆景不僅造型古樸蒼勁,而且品種也是南北結合,十分豐富。既有盡顯北方特色的側柏、銀杏、榆樹,又有富于南國風情的榕樹、九里香、雀梅。薛平說,冬天很多人煩惱植物在室外會不會死掉,實際上,如果保養得當,都可以安然度過。盆景下面鋪上棉毯,用棉毯把盆景包到樹桿部分,枝桿往上的部分再套兩個塑料袋保溫,等到來年3月中旬或4月初,把棉毯和塑料袋撤下來就可。
薛平家里的盆景養的時間最短的五六年,最長的已有30多年了。他說,這些盆景就像是他的家人、孩子,打理、修枝、剪葉都是在和它們交流。植物本身是有生命力的,你對它好一分,它就對你高出一分。你對它粗放管理,它就幾年不成型。
幾十年來,薛平對他的盆景真可謂是呵護倍至。為了給盆景一個最合適的溫度,薛平家里夏天不敢開空調,冬天則不敢關陽臺門,把屋里的熱乎氣都給了植物,而薛平夫婦倆就只能蓋兩床被子抗凍。
薛平家的陽臺與北京普通人家的陽臺也有所不同,為了遮擋來自對面樓上玻璃帶來的、對盆景不利的反射光,他家的陽臺玻璃上又貼上了一層塑料薄膜,雖然使得屋內采光大打了折扣,但卻為陽臺里的盆景營造了最佳的生存環境。
“我的盆景是在樓房上養著,它全部的養分就只能靠這一小盆土來得到,我一時一會兒照顧不到,對它的傷害就可能是不可逆轉的。”所以,薛平解釋說,30多年,他和愛人幾乎沒有出去旅游過。現在他退休了,擺弄盆景更是占了他生活中的大部分時間。
薛平也會時常為自己收藏多年、得意的盆景拍照留念,拿著一張盆景照片,他講起了一段自己尋寶的故事。
“1985年,我去廣東佛山出差,到當地一個朋友家里玩。無意中在人家用碎磚搭的廁所旁發現了一個埋了半截的榔榆樹樁,我特別喜愛。朋友們見我對一棵埋在廁所旁、半死不活的小樹如此著迷,都不能理解。可最終,我還是把這個小樹樁帶回了北京的家,從此精心呵護,一養就是30多年。”薛平欣喜地指著這張他精心保存的盆景照片告訴記者,“這就是那段小樹樁后來的樣子。這30多年間,我不斷地給它修剪整形,如今已經和當初有了天壤之別。”
薛平述說著這截小樹樁成長中的點點滴滴,滿臉的慈祥,就像一位老者講述自己兒女的故事。

盆景與繪畫、書法一樣,都是藝術創作。只不過這種創作是在活著的植物上,所以,難度更大,時間更長
盆景,是“立體的畫,無聲的詩”,能帶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說它是畫,卻是有生命的畫,生機盎然,四時多變;說它是詩,卻寓意于樹木林泉丘壑之中。天地之妙,山水之影,咫尺千里,盡在這一盆一土的奇妙表達之中。因此,繼古玩字畫、奇石之后,盆景成為又一備受社會高層人士青睞的藝術品,被行家稱為“活古董”。
對于一件收藏品來說,現在人們一般都會首先想到它的經濟價值。目前國內盆景藏品在拍賣和民間交流中,最高的一件作品其價格已達上百萬元。普通的一盆盆景作品也可達上萬元。
對此,薛平卻說,其實衡量盆景的價值也不能單看經濟價值,同時它還兼具審美價值以及實用價值。“盆景與繪畫、書法一樣,都是藝術創作。只不過這種創作是在活著的植物上,所以,難度更大,時間更長。它用自然物較好地再現了自然美,使自然美和社會美盡在其中。有一項心理學研究表明,如果景物按1:10縮小呈現在觀賞者面前時,其親切感、新奇感會油然而生。而盆景美正是體現了以小見大的美學特征。”
薛平表示,由于培育、創作盆景需要付出一定的體力和腦力勞動,所以,如果能傾心于盆景的創作和欣賞,絕對能夠強身健體、陶冶情操,將煩惱拋到九霄云外。
如今 ,薛平的愛人也受到了薛平的影響,成為了盆景愛好者,兩人退休以后,幾乎每天都一起澆水、剪枝,一起分享著每一盆盆景的變化。這些綠色的精靈,已經成為了老兩口退休后的寄托和樂趣所在。每一盆盆景的每一片葉子都飽含著他們的愛心與情感,薛平說,收藏原本就是一種生活方式,他玩盆景也是對山水自然之樂的向往,對輕松快樂生活的尋覓。他希望盆景可以讓更多人充滿綠色的美好心情。
(責任編輯 李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