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心上開著花

秦湄毳

我們認識美妮的時候，她就沒有爸爸。美妮說，她的爸爸是解放軍，扛槍帶兵不回家。一群小朋友里面，沒有誰的爸爸是解放軍，大家多么羨慕美妮呀，因為在故事書里，解放軍可都是英雄！

那時候美妮和我弟弟一樣，剛四歲，我也還沒有上小學呢。后來，我上學了，我弟弟和美妮也上學了——我們都慢慢長大了。

我們漸漸知道，美妮家很窮很窮，她買不起本子，交不起學費，也沒有漂亮的花裙子。我們一群小伙伴都不再羨慕美妮有一個解放軍爸爸，因為誰也沒有見過她的解放軍爸爸，她的解放軍爸爸從來沒有回來過。

上初中后，我從大人們口中得知，美妮生下來沒滿月，她的媽媽爸爸就離婚了，她爸爸從未來看她。為此，我還為美妮掉下眼淚——她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總是穿得破破爛爛的，多么可憐呀！怪不得平時對我和弟弟小氣的媽媽對美妮那么大方，總是把我穿不下的衣服留給美妮，還經常讓美妮在我們家蹭吃蹭喝。

美妮的媽媽在超市打掃衛生，見到瓶子就會撿起來，她的頭發總亂蓬蓬的，很不講究的樣子。夏天的時候，我們不愿意走近她，她的身上有一股怪味道，我雖然同情她，卻實在受不了那味。

美妮卻不一樣，她說，她媽媽的身上有牡丹花的味道。我試探地問美妮：“你真的聞到你媽媽身上有花香？”美妮笑著點點頭，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丑，我當然覺得我媽香！”說著，她還仰起了脖子，自豪極了！

有一天，我正午睡，矇眬中聽到媽媽和美妮媽媽在說話，只聽媽媽說：“你的病還沒好，你不能光想著給美妮買衣服，也要給自己買藥吃啊。”美妮媽媽說：“我這點病算不了什么，美妮的比賽更重要……”她走后，我翻身下床，問：“媽，她是不是又來借錢呀？”媽媽說：“是啊，她來借十五元錢，說是美妮要參加演講比賽，要給美妮買一件商場處理的格子襯衫……”我不情愿地對媽媽說：“這次的演講比賽我也參加，我也要新衣裳，你把錢借給了別人，那我呢？”媽媽有點生氣了：“虧你還要演講紅花少年的故事呢，你自己心上就沒有長紅花，就不知道幫助人？”我被媽媽說得無言以對。

出其不意的是一向演講都拿第一的我，這次卻輸給了比我還低兩個年級的美妮，她第一，我第二。

美妮講的是她和她媽媽的故事，她講媽媽如何傾其所有地愛她，講她的解放軍爸爸是媽媽心里編出的花，種在童年里，陪伴她長大，其實，她早已知道自己沒有那樣一位解放軍爸爸，只有一個一心一意愛著她的好媽媽，“媽媽很窮，但媽媽心上開滿了愛的鮮花，我就永遠生活在春天里，這比什么都令我幸福……”美妮的演講打動了評委老師，同樣也打動了我。我深深明白美妮是用心演講，而我們其他的參賽選手只是用嘴巴演講。

的確，那母愛的花海，每到五月的母親節，更會波浪奔涌。試問，誰的媽媽沒有滿心的花開，朝著兒女成長的方向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