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怡
有人說,人生像一列火車,沿路的風景不一,有時艷陽高照,有時細雨綿綿,有時令人心曠神怡,有時又令人煩躁。行走在人生路上的我們也總是抱怨因為害怕荊棘而錯過美景,因貪戀罌粟的滋味而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車上的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列車在何時會停下……
十七歲的我有許多遺憾,遺憾自己沒能將唱歌跳舞堅持下來,遺憾將時間錯給了古箏而沒留給吉他。我總想著如果當時……就好了??上]有如果。當然,也有人感慨,沒有遺憾的人生不完整。我是贊同這句話的。對啊,如果沒有遺憾,那還叫人生嗎?各位可能會感覺奇怪,奇怪我文章的題目不是《人生路上,別留遺憾》么?別著急,聽我講個故事吧。
我的母親有六個姐姐,每個姐姐都嫁給了不同性格的男人,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唯獨那個最小的姐姐——我的六姨媽。她有兩個女兒,她們也都分別生了個女兒。六姨媽將兩個孫女帶大后,便開始外出打工。她只是個農村婦女,小時候家里貧窮,沒錢供她讀書,因此,她也沒什么文化。接觸了外面的世界后,她突然說,她想出去看看。這句話從一個沒有什么文化的四十多歲的農村婦女口中說出時,大家震驚了,也堅決反對。大家都很不理解,生活安定的她為何不安于現狀,非要出去闖闖。最終矛盾升級,她與家里人斷了關系,離家出走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她也沒有與任何人聯系,就這樣杳無音信了七八年。
去年,她回來了,她不是像小說里寫的那樣“駕著七彩祥云”回來的,也不是像電影里演的那樣穿金戴銀回來的,而是像韓劇里演的那樣帶著白血病回來的,且是急性,沒有辦法醫治。我的姨媽們得知這個消息,整日愁眉苦臉,我母親的眼睛也經常紅腫。就在二O一六年五月一日凌晨,她離開了人世。我曾在醫院見過她的痛苦,也問過她是否對當時的決定感到后悔。她雖疼痛,倒也答得干脆:“不后悔。”她疼得厲害的時候,就會死死地拉著她姐姐的手不住地搖動著說:“我的姐姐啊,求求你們救救我吧!”她瘦削的臉龐和干裂的嘴唇,讓在場所有人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她不想死。
我母親時常講起她還是個小姑娘時,和她六姐在一起打工。她六姐每天都不會準時回家,而是喜歡東瞧瞧,西看看,玩到很晚,怎么罵都不聽。小學時的我還不太懂她的想法,長大點了,似乎也能明白一二。像她那樣倔強的人,怎會安于平淡的生活?
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這不是一個好的結局——我的六姨媽去世了。但是,她完成了自己作為妻子,作為母親的責任,在她四十幾歲時,任性地做了回自己,哪怕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在生命的最終點,她,從來不后悔。
那么什么叫遺憾呢?遺憾,在第七版《現代漢語詞典》中表示的是遺恨的意思。前面所說的那些都不叫遺憾,留下讓人悔恨終生的事才叫留下遺憾。所以,在人生路上,我們別做讓自己后悔終生的事。一輩子循規蹈矩的我們,總得為自己任性一回,萬一會有一個好結局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