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敦運
課程整合是教改的難點,但課堂教學改革又離不開整合。當我們在正向整合課程的過程中遇到困難時,能不能也來一次蒙太奇式的影像倒放,進而揭示課程整合的內在秘密?
反向整合
有這樣幾位信息技術教師,曾涉足一個陌生的領域——聯合進行一種“研讀文言文”的教學整合。40分鐘的課堂內,他們進行了下面的活動:
第一步(15分鐘):讓全班學生都實名申請一個QQ,并加入“萌翻”群。聊天一開始,就要求大家推選群主和管理員,并商議群規。機房里好一番鬧騰,因為在34名學生中只有13人有QQ,那21個Q盲一下子慌了手腳,好在他們都會用微信,不久還是安靜下來了。
第二步(5分鐘):要求讀懂下面這段文字:“秦始皇去世之后,他統治時的余威還在,依然震懾著邊遠地區的人們。但是,天下也有一些不怕死的人,陳勝就是其中一個,他原來不過是一位做窗戶、搓草繩的貧家子弟,屬于氓隸一類的人……崤山以東的英雄豪杰于是一齊起義,終于推翻了秦王朝。”文字的后面,教師上傳了幾幅歷史插圖,并做了簡單說明,供大家參考。
第三步(活動時間為一周):要求全班學生學著用古人的語氣,把這段文字倒譯為文言文,并且上傳到群里共享。教師許諾,最佳“倒譯作品”將在下一期的校刊和校園網上同時發表。這一周幾位教師輪流“坐群”,提供技術支持,全天候輔導大家學習搜索、瀏覽、截圖,并指導學生怎樣在文件上添加批注,怎樣文件上傳、下載和保存。并聲明:只要你們交流倒譯內容,制定倒譯標準,評價倒譯成果,老師會一概靜音、無字,只潛水。
任務一公布,機房里又一次開了鍋,尤其是“在校刊上發表文字,并插入作者肖像,而且還寄一本雜志給家長”的消息,讓全班學生都睜大了眼睛,躍躍欲試。
是啊,學生們都習慣了文言文譯成白話文的程序,可從沒有聽說過文章倒譯!更沒有想到這次實踐,還有可能讓父母看到自己的在校創新。在剩下的20分鐘里,機房的每一個角落都熱火朝天,既有上網查詢的,也有交頭接耳的,還有拉著老師問這問那的……往日那種注意力的離散現象一掃而空。
下課鈴什么時候響的,誰也沒有聽到,但教師都笑了。
學生動起來了,而且并沒有止于下課。自這節課后,除上課時間外,“萌翻”群一直都處于吵鬧、點評、共享的狀態,班上掀起了一股文言熱,連帶班的語文教師也被逆襲。不久,學生便找到了這篇白話文的源頭,但經仔細對照,發現又不一樣。
就在短短的幾天內,34位學生竟然都熟練地掌握了輸入法、頁面布局、瀏覽、查詢、截圖、上傳等操作,而在以前,不管信息技術老師怎么教,總有那么幾位學生不在意。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了,老師們收到了40篇“倒譯文”。各種字體、各色標題、各樣插圖、各類頁面設置,以及形形色色的背景音樂讓他們大吃一驚。沒想到,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倒譯,一下子按下了自主探究的按鈕,開啟了學生創意的閘門。
6篇各有特色的“文言文”幾天后果然被登載在新一期的校刊《小荷》上,每篇文字的旁邊,都嵌有作者的肖像。當校刊送到這些作者手上并同時被告知“給你家長的校刊已經寄出,校園網兩天后發表時”,全班又一次沸騰了,并掀起了新一輪的渴望:還能不能再來一次文章倒譯?
這次,語文老師上場了,他提供了一篇《岳陽樓記》的現代譯文,要求學生們把它倒譯回去,但必須與范仲淹不同。學生就在這樣的倒譯過程中,不僅學會了利用網絡進行采集、篩選、整合的處理信息的方法,而且領悟了文言文的翻譯技巧。
他們都不是語文教師,但偏偏創新了語文課堂,完成了文言文的自主翻譯教學,而且效果不錯。顛倒固有的做法,不僅從源頭滲透了信息技術,而且破解了部分古文翻譯、外語翻譯、實驗設計等類似活動的“密碼”。不僅引導學生掌握了學習方法,而且也提高了課堂教學的效率。
啟示與探尋
從字面上看,“整”就是“做”,“合”則為“聚集”。但兩個字組合成“整合”時,內涵就擴展了,意思是把零散的東西彼此銜接,從而實現信息系統的資源共享和協同工作,形成一個有價值、有效率的新整體。整合之所以難,難就難在這個新整體“有價值、有效率”,而且這種新“價值、效率”還必須服務于當前的任務。
上面這個案例就是這樣一種別樣整合。這次嘗試的確是“四不像”,但就是這個四不像,似乎推開了一扇新視窗,讓我們嗅到了個性化學習時代的氣息。
我發現,這次別樣的整合,催生了一個新的命題,這就是“用以致學”,而不是“學以致用”。雖然它還不是教學原則,起碼現在還不是,即使是,也是出于我個人的判斷,但是,這個學習模式卻高效。因為它是從“目標”開始的實踐,突出了學生在解決問題時的本能反應,是一個能引發并導致有效學習的基本思想。我認為,這種思想真正體現了以學生為本、以學生發展為本的教學理念。這個思想關心的是眼下的學生,關心的是他們眼下的發展,與“學以致用”那種對遙遠目標的關心相比,提前的量實在是太大了。我也知道,基礎教育不能走實用主義的道路,可是,當有課程的整體設計在系統保障對學生的教育時,從微觀、從局部開展“用以致學”的教學,又有什么大礙?
“用以致學”中的“學”,是有具體價值考量的,不然,上述案例中那么多學生為什么瞬間全都迷上了白話文的倒譯?
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實踐。
有了具體目標的“學”,就能讓學習者知道每一個學習步驟要學什么,怎么去學。這就好像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那么走起路來就比不知道目標的盲隨要輕松得多。
然而,眼下的教材并不是按“用以致學”的脈絡來設計的,所以,這就希望教師能夠轉變角度,且“整”且“合”,與學生一起制訂學習路徑圖。上面的案例,就是沿著“學習路徑圖”展開的教學探索之一。
那么,怎樣轉變教學角度?能不能將教材問題化?學習路徑圖上的每一個節點,能不能就是一個從教材轉化出來的問題?這些問題能不能是學生容易認同的問題?是學生在自學中可以解決的問題?
如果真的能這樣,“用”就可以落實了,學生在每個學習環節都能得到激勵,也都能享受成功的愉悅;而無數次小的愉悅,積累起來,也就成了對學習的享受。
一個高效的課堂,不僅要關注學生接收了多少信息,還要關注學生內化了多少信息;不僅要關注學生認同了多少信息,還要關注學生反饋了多少信息。沒有內化與反饋,只有教師的單邊運動,這個課堂也只能是一百年前的老課堂。
一個高效課堂,不僅要關注學生的成長,還要關注教師的專業化發展,關注教師怎樣把學科知識傳授給學生,關注怎樣幫助學生掌握學習方法,怎樣評價這種方法帶來的效益,不然,教師的專業化發展,始終都是“豬腸子煨藕”——空對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