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強
摘 要:近年來,洗錢犯罪在我國各地屢禁不止,并有愈演愈烈之勢,嚴重危害到了國家的經濟安全。在洗錢罪的查處和懲治過程中,如何準確地認定犯罪分子是否故意與明知成為擺在相關司法工作者面前的重要課題?;诖?,本文就洗錢罪中故意與明知的司法認定進行深入探討,并提出了洗錢罪中故意與明知的證明方式,旨在為司法實踐提供理論指導。
關鍵詞:洗錢罪;故意;明知;司法認定
隨著社會經濟的高速發展,國內毒品、走私等犯罪行為也開始日益猖獗,為了使這些非法所得能在正常經濟領域進行流通,犯罪分子通過交易、轉移、轉換等各種渠道將其非法收益合法化,嚴重影響了正常的社會經濟秩序。在司法實踐中,洗錢罪的故意與明知向來是一個焦點問題,其直接關系到罪與非罪的問題,因此積極研究洗錢罪中故意與明知的司法認定,對合理打擊洗錢犯罪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1 洗錢罪故意的認定
在洗錢罪故意的認定中,學術界爭論的主要焦點在于間接故意是否可以構成洗錢犯罪。實質上,解決爭議的關鍵在于如何理解《刑法》中“為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這句話的含義。通說認為,如果行為人“為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而進行洗錢活動,即認定其主觀上抱有犯罪目的,但依據我國當前的刑法理論,只有直接故意才有犯罪目的,這就將間接故意成立洗錢罪的可能性排除在外,使得洗錢罪僅可以由直接故意構成。然而,根據國際公約及其他發達國家的觀點,洗錢罪是可以由間接故意構成的,筆者個人也比較傾向于這種觀點,原因有以下幾點:第一:通過分析語義,可知“為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是一種具有多樣性內涵的表述方式,其中“掩飾、隱瞞”是對洗錢罪客觀行為特征的一種強調,而不是強調構成本罪一定要具備“掩飾、隱瞞”的目的,我們不能將其等同于刑法中的目的犯。因此,不能僅僅因為“為……”的立法表述方式,就將洗錢罪作為目的犯來對待,由此推定,洗錢罪由間接故意構成并無不妥。第二,如果徹底排除間接故意構成洗錢罪的可能性,必然會淡化金融機構的監管責任,并使部分犯罪分子成為漏網之魚。例如,金融機構明知是洗錢行為而選擇任其自然,無疑會造成對洗錢犯罪的放縱,使得刑法的懲治效果大打折扣。
2 洗錢罪明知的認定
1.性質
對于“明知”的對象的理解,目前學術界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一是指“概括的七類上游犯罪所得及收益”,即只要行為人對七類犯罪所得及其收益有一定的概括性認識,便構成洗錢罪中的明知;二是指“具體的七類上游犯罪所得及收益”,即只有行為人明確地知道是哪一具體犯罪的所得及其收益時,方能構成明知。筆者個人比較傾向于第一種觀點,理由如下:首先,第二種觀點有違刑法中主觀認識錯誤的相關理論;其次,洗錢行為的上游犯罪是五花八門的,對于行為人所經手、投資或存入銀行的資金,如果要一一認定其來源于某項特定、具體的犯罪類型是不太現實的,特別是對于一些專業的犯罪集團來說,他們已經建立起了復雜龐大的洗錢網絡,要想將資金的性質、來源調查清楚是極其困難的。
2.判斷標準
在明知的判斷標準這一問題上,目前國內有以下幾種學說:一是主觀說,即根據行為人的認知能力,包括年齡、閱歷、文化程度等,來判斷行為人是否明知系犯罪所得;二是客觀說,即以行為人所處的客觀環境為出發點,按照正常的邏輯、經驗及常識,只要社會一般人可以清楚地認識到犯罪所得及其收益的性質與來源的,就構成明知。三是主客觀統一說,即不僅要考慮案發時的客觀情況,同時也要考慮行為人主觀上的認知能力,以盡可能地消除主管判斷與客觀判斷的片面性,防止出現主觀歸罪或客觀歸罪的情況。目前,我國相關司法解釋中主要采納了第三種說法,即綜合行為人的認知能力,犯罪所得及收益的種類、數額、轉移方式,行為人的供述等進行判斷,其中兼有主觀和客觀方面的考慮。筆者認為,在司法實踐中對于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的把握應視具體情況而定,兩者并非越均衡越好,正確方法是結合洗錢罪主體的不同做到各有側重。其中,對于金融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因其本身具有更高的注意能力與反洗錢義務,故建議以主觀上的認知能力作為判斷的主要標準,在此基礎上兼顧當時條件下的客觀情況;對于非金融性組織及普通自然人,其認知能力與專業金融機構必然存在差距,故應以當時條件下的客觀情況作為判斷的主要標準,而對其主觀認知能力只作為次要因素進行附帶的考慮即可。
3.程度
對于洗錢罪中的明知一般分為“確定”、“可能”、“確定或可能”三種不同的程度。其中,“確定”是指行為人清楚明確地知道系違法所得及其收益,如果行為人的認知達不到“確知”的程度,就不構成明知;“可能”是指行為人模糊地認識到可能是違法所得及其收益,只要行為人的認知達到“可知”的程度,便構成明知;“確定或可能”兼具“確知”和“可知”的成分,即行為人無論是確實知道還是可能知道,均構成明知,在目前司法實踐中也主要采用這一觀點。筆者認為,與明知的判斷標準相類似,對于明知的程度也應根據犯罪主體的不同加以區別對待。例如,對于負有較多注意義務且具有較強專業能力的金融機構及工作人員,只要達到“可能”的認知程度就認定其構成明知,以提高刑法打擊力度,降低相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參與洗錢犯罪的可能性;對于其他非金融組織及普通自然人,建議將明知的程度上升為“確知”,以體現對人權與自由的保障。
3 洗錢罪中故意與明知的證明
1.證據證明
一是口供??诠┦前盐招袨槿诵睦頎顟B、判斷其是否明知的直接證據,但由于口供具有不穩定性以及虛構的可能性,其證明效力相對有限,故對于口供不能過度依賴,在獲得有效口供的基礎上,必須與其他形式的證據予以印證或補足,否則不能憑此定罪。二是間接證據。單個間接證據無法獨立證明案件事實,只有一定量的間接證據在合理關聯下構成“證據鏈鎖”,且滿足協調性、排他性的要求,才能證明行為人明知。其中,協調性是指間接證據與案件主要事實之間以及各個間接證據之間應保持協調一致,不存在矛盾;排他性是指結論必須是排除一切合理懷疑之后的唯一結論。
2.推理證明
根據現行刑法規定及司法解釋,在無正當理由的情況下,行為人存在以下情形的可以推定其明知:利用非法渠道協助轉移資金、協助他人在數個銀行賬戶散存現金或頻繁劃轉現金、協助親朋好友轉移與其收入或家境明顯不符的資金、明知對方是犯罪分子依然協作其轉移資金、以異常低的價格購入財物、協助轉移財物并獲取異常高的“手續費”等。推理的證明程度比證據裁定要低,但依然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利用推動證明明知時,應注意以下幾點:一是推理證明只作為證據裁定的的一種輔助手段,如果證據充足,就無需再進行推理;二是應確?;A事實的真實性和可靠性;三是必須保證被告人反駁的權力,因為推理得出的只是一種高度蓋然性的事實,而非絕對事實,如果被告能針對基礎事實或推定事實提供有效的反證,即可推翻推定的結論。
4 結語
洗錢犯罪中的故意與明知是一個相當復雜的問題,在司法認定中應堅持客觀規律與主觀心理相統一、公權與私權相協調的原則,從而在充分保障人權的基礎上實現對犯罪分子的有效打擊,維護正常的社會經濟秩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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