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網絡金融犯罪司法認定研究

李海斌　劉慶齡

摘 要 隨著網絡越來越廣泛地被應用，網絡犯罪的數量也不斷增多，特別是網絡金融類犯罪，不僅給人民的財產安全帶來極大的威脅，還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帶來極不穩定的因素。研究網絡金融犯罪司法認定問題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 網絡金融 刑事犯罪 司法認定

作者簡介：李海斌，武漢工程大學法商學院2017級碩士研究生；劉慶齡，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山東省分公司。

中圖分類號：D922.2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11.156

一、網絡金融犯罪概述

（一）網絡金融概述

網絡金融，又稱為互聯網金融，顧名思義指的就是在互聯網平臺進行的金融活動。它是一種全新的金融形態，它將互聯網技術和傳統金融模式合二為一，對傳統的金融活動是一種顛覆性的改變。網絡金融也有廣義和狹義之分，狹義上的網絡金融犯罪較小，僅指傳統金融與互聯網金融的雙向結合，包括網上銀行、在線支付、互聯網理財等等。嚴格意義上來說，證券交易一直以來都是互聯網金融的一種；而廣義上的網絡金融則還包括有網絡保險、網絡金融信息業、票據、信托、金融租賃等更為廣泛、更為全面的金融服務。

（二）網絡金融犯罪概述

網絡金融犯罪的概念迄今為止并沒有定論，主流觀點認為網絡金融犯罪指的是借助于計算機技術和互聯網技術，在互聯網中實施的危害金融秩序正常進行，并侵犯公司財產所有權的犯罪行為。當然，既然稱之為犯罪，一方面區別于一般違法，即在社會危害性上，要求情節嚴重；另一方面，要求符合罪刑法定原則，在現有的刑法規制下符合刑法罪名的構成要件。

網絡金融的類型主要表現為三類：一是財產型犯罪，最具代表性的是互聯網詐騙、借助互聯網進行洗錢等犯罪行為；二是非法侵入金融系統犯罪，這類犯罪有可能是為了非法竊取金錢，也有可能是非法竊取商業數據，可見科技的發展對系統本身的安全性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三是破壞金融網絡系統軟硬件犯罪，這一類犯罪以傳播病毒和木馬為主要形式。

網絡金融犯罪呈現出以下的一些特點：

其一，犯罪活動的隱蔽性相對較高。無論是上述哪一種網絡金融犯罪，一般都是通過網絡進行遠程操控的，為了達到犯罪目的，犯罪分子或借助于病毒和木馬，或在社交網絡上通過一些聊天軟件進行詐騙，而根本不需要再現實生活中與受害人接觸，可見網絡金融犯罪的成功實施是在受害人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進行的。毫不夸張地說，如果沒有豐富的經驗和相對扎實的專業知識，即便這些網絡金融犯罪在人眼皮底下發生，也很難被一般人發現和識別。

其二，社會危害性極大。正是由于網絡金融犯罪的隱蔽性，所以犯罪成本大大降低，更多的不法分子從事網絡金融犯罪活動，由于其固有的虛擬性，使得網絡金融犯罪可以說是無處不在，只要有網絡的地方，就可能潛伏著網絡金融犯罪，對社會經濟秩序和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都是極大威脅。并且借助于互聯網平臺實施的金融犯罪，往往受害人的損失更大，一般的金融犯罪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其對于整個社會的危害是非常大的。

其三，犯罪手段的多樣化。伴隨著計算機技術和網絡技術的快速發展，各種方便攜帶的設備的購置成本逐年降低，雖然科技的發展使得互聯網金融活動更加平民化，普及程度加大，但同時也使得網絡金融犯罪手段更加多樣化，從而使監管和偵察難度進一步增加。越來越多的金融活動在互聯網平臺上進行，就有越來越多的風險和漏洞給犯罪分子提供可乘之機。

二、當前網絡金融犯罪刑法規制的缺陷

（一）立法上的空白和滯后

法律本身就是滯后的，這是法律的一大特點。特別是刑法，作為剝奪人的自由權利和財產權利的強制性法律，它必須嚴格審慎地對個案進行分析，才歸納出刑法規范，而不能以刑法約束未發生的事情。但是網絡金融犯罪形式變化得太快，現行的刑法根本無法涵蓋所有的網絡金融犯罪活動。而處于法律本身的穩定性，刑法又不能在短時間內頻繁改動，這就出現了不斷修改影響刑法權威性，不修改影響刑法的價值的兩難境地。立法的空吧和之后勢必導致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的認定存在問題。其實解決這一難題最好的辦法：一是用司法解釋的形式進行完善，二是借助于完善的網絡道德，但是很可惜，當前并不具備良好的網絡道德環境。

（二）司法認定存在爭議

正是由于上文中所提到的立法上的空白性，加上網絡金融犯罪觸犯的法益和涉及到的因素都較多，在現實司法實踐中，很多罪名的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都存在爭議。舉例來說，關于一般的盜竊罪和一般的詐騙罪，在司法認定上很容易區分。但是只要涉及到網絡金融方面，就會存在爭議。盜竊信用卡并使用就是一直以來飽受學界爭議的規定，即便刑法及司法解釋明確了盜竊信用卡并使用的，以盜竊罪論。但類似地，拾到信用卡并使用的，以信用卡詐騙罪論。這兩者其實構成要件有很大相似之處，最終的處理卻大相徑庭。當然，學界即使有爭議，上述兩種罪名也是刑法及司法解釋明文規定的，根據罪刑法定原則在司法實踐中容易處理，但是很多新興的網絡金融犯罪，根本無法區分盜竊和詐騙。而之所以司法實踐中兩罪存在爭論，是因為詐騙罪最高法定刑為無期徒刑，盜竊罪最高法定刑為死刑，認定的罪名不同，犯罪嫌疑人受到的刑罰是不同的。

（三）管轄權出現爭議

我國的刑法管轄權以屬地管轄權為主，屬人、保護與普遍管轄權為輔。我國對于犯罪行為的地域管轄主要以犯罪地為主，但是互聯網時代將全世界的距離進一步拉近，很可能發生在中國境內的網絡金融犯罪活動的犯罪地是在國外，即便采取我國法律規定的程序確定我國的法院有管轄權，但是在犯罪分子的追索、偵查工作都存在非常大的困難，司法機關難以開展工作。再加上世界各國的刑法規制和法律適用法各不相同，一旦網絡金融犯罪涉及到其他國家，司法管轄權的協調就成為了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endprint

三、我國網絡金融犯罪司法認定研究

（一）實體上的司法認定

第一，對侵犯計算機金融資產類犯罪的認定問題。其實大多數侵犯計算機金融資產類的犯罪都不僅僅是單純的財產類犯罪。舉例來說，對于計算機入侵以達到財產盜竊的行為，絕不能僅僅定為財產犯罪，因為在入侵過程中會直接導致計算機存儲的數據遺失，從而對整個金融網絡造成破壞。無論犯罪嫌疑人有沒有破壞金融網絡的故意，都不適宜以想象競合犯論，應當以數罪論。

還有就是網絡金融活動中對于詐騙罪和盜竊罪的認定問題。對于盜竊罪和詐騙罪的司法認定上，核心問題還是要從客觀要件和主觀要件結合進行分析。并且對現有的一切罪名進行改革。舉例來說，盜竊信用卡并使用的，毋庸置疑犯罪嫌疑人是出于非法占有的目的進行的犯罪活動，但是拾到信用卡并使用的，其實也是為了非法占有卡主的財產，定信用卡詐騙罪其實沒有定盜竊罪更加符合刑法理論。

第二，非法侵入金融計算機系統犯罪的認定問題。這類犯罪主要目的是為了破壞金融計算機系統的安全，竊取數據或者單純為了破壞，并不以財產為主要目標。如果是為了竊取數據或者破壞，在司法認定上根本不會有異議。存在較大爭議的就是一些具備相應技術的人為了好奇而對金融計算機系統進行破壞，當前司法實踐往往對這種犯罪行為并不重視。事實上，這種行為社會危害性也是極大的，但是實踐中對于非法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犯罪的客體范圍規定得過于狹窄了，立法原意也是僅僅對國家事務、軍事建設和科研領域進行保護，對于一般金融系統的保護并不到位，這其實是對非法侵入金融計算機系統犯罪社會危害性的嚴重低估。

第三，破壞金融計算機信息系統犯罪的認定問題。我國關于破壞金融計算機信息系統犯罪的規定主要限于對于計算機系統軟件的破壞，規定了對存儲、數據、程序等進行不法操作的應當定本罪。但是現實中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對硬件的破壞，根據當前的司法實踐，只能定損害公私財物罪等罪名。其實對硬件的暴力破壞社會危害性遠比破壞金融計算機系統軟件社會危害性要大，但是出于各種考慮，并沒有在《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條中一并將硬件犯罪規定進去。另外需要注意的問題是，對于傳播病毒來破壞金融計算機程序的，后果嚴重的才能認定為犯罪，但是很多病毒和木馬等并不是馬上傳播的，并且其社會危害性是不能準確預估的。另外，對行為人傳播的主觀故意認定上也不易認定，很容易讓犯罪嫌疑人脫罪。所以筆者認為，不必造成嚴重后果，該條款應當改為對計算機系統產生威脅即可。

（二）程序上的問題

第一，屬地管轄權的問題。管轄權方面當前突出的問題就是管轄權沖突。在這種情況下，一方面應當進行協調，以“實際控制”和“先受理為優”為基本原則，無論因行為發生地還是犯罪結果地，只要被有管轄權的司法機關控制，就無須轉移。還有某些特定的案件例如金融詐騙由于涉及到的當事人過多，并且每一個當事人所受到的損失過低，如果單獨立案的話很可能夠不上公安部門的立案標準，但是又不能不追究其刑事責任，可以在此類案件中仿效民事訴訟法中的共同訴訟理念，將這些當事人統一起來，以整體來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責任追究，同時這樣也能夠極大地節省司法資源，對于減少訴累、真正維護人民群眾的實際利益方面起到非常積極的推動作用。

第二，電子證據效力認定問題。網絡金融犯罪犯罪嫌疑人往往不需要通過實地施行犯罪行為，往往是通過遠程方式來實施犯罪，在該類犯罪過程中留下的證據也往往并不是實體證據。盡管電子證據在刑事訴訟法中已經歸結到獨立的證據類型中，但是電子證據先進仍然非常不規范，電子證據的收集主體、電子證據的取證權都需要進行全新的規定。并且電子證據具有一定的專業性，司法機關的專業人士往往并不精通該領域。筆者建議，電子證據應當由司法機關中的專業人士或者司法機關委托的專業人士來進行收集，而不能按照傳統證據收集的方式來進行。另外，電子證據的收集應當設定較為嚴格的程序，以確保刑事訴訟中證據的效力。

四、結語

我們知道，法律本身是具有滯后性的，它不可能去約束還未發生的行為。尤其是刑法，是所有法律部門中最為嚴肅的，是最不能出現任何錯誤的法律部門，所以罪刑法定原則是刑法的首要原則。而根據當前互聯網的發展趨勢和當前的社會背景，我們可以預見，在未來網絡金融還將朝著范圍更大、種類更多、監管難度越來越大的方向發展，互聯網金融犯罪也將呈現出越來越多的全新形式，給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和社會經濟秩序的穩定帶來威脅。在這種情況下，完善刑法就成為擺在立法者面前的一個難題。一方面，出于對刑法穩定性的保護，不能夠朝令夕改；另一方面，網絡金融犯罪呈現出越來越多新形式，刑法中沒有明確規定的話很容易讓犯罪分子逃脫法律的制裁。所以，我們應當在保護刑法穩定性的前提下，以司法解釋等形式來對其進行完善，并首先對其司法認定問題進行明確，保障我國金融行業的健康發展，也給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提供有效的司法保護。

本文限于篇幅和作者閱歷、水平，對相關問題也僅僅淺嘗輒止，并且完善網絡金融犯罪的司法認定也僅僅是完善網絡金融犯罪刑法規制的基礎性工作，未來網絡金融犯罪刑法規制問題仍然任重道遠，希望學界和實務部門都能夠不斷加強研究學習，早日形成完備的網絡金融犯罪刑法體系。

參考文獻：

[1]趙秉志主編.破壞金融管理秩序犯罪疑難問題司法對策.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2]秦新承.支付方式的嚴禁對詐騙犯罪的影響研究.上海：華東政法大學.2012.

[3]王秀玨.關于信用卡詐騙罪中“惡意透支”的思考.中共濟南市委黨校學報.2010，11（2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