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綜合素養的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

文 / 葉文梓 廣東省深圳市教育科學研究院院長

基于綜合素養的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

文 / 葉文梓 廣東省深圳市教育科學研究院院長

全面提升中小學生綜合素養，是當前落實立德樹人的新要求。為此，要適時提升中小學課程改革層次，從長期的課程要素改革提升到課程形態變革，完善學科形態課程，加強活動形態課程、探究形態課程、職業形態課程，并加強不同形態課程的協調性，增強課程育人合力。深圳的探索表明，通過重大項目的設計和實施，是推動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的有效路徑。

課程形態及其變革的現實意義

課程形態是指具有明確教育功能指向的，由課程內容、課程實施、課程評價、課程載體等各種課程要素形成的穩定的課程存在樣態。具有以下四個特點：一是育人性，課程形態總是為實現某種教育目標服務的；二是整體性，課程形態包含著完整的課程要素，這些要素相互聯系，相互適應，形成有機整體；三是構建性，課程形態是為實現特定的教育目標，由課程要素構建而成；四是穩定性，課程形態的要素聯系、存在樣態、功能指向都是穩定的。課程形態介于課程要素與課程體系之間，比課程要素綜合，比體系具體，具有培養某類素養的獨立功能。當前，促進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促進課程形態變革是全面深化課程改革的迫切任務中小學課程改革要經歷課程要素改革、課程形態改革和課程體系改革三個層次三個階段。2000年以來，中小學課程改革主要是圍繞課程內容、教與學方式、課程評價、課程載體等課程要素展開改革，但存在著課程要素改革分散，甚至要素之間相互矛盾的問題。中小學校長和教師的實際水平普遍還達不到課程體系變革的要求。因此，將中小學課程改革從要素改革提升到課程形態變革，既有利于鞏固前期的改革成果，也有利于為后續改革騰出新空間。這是基于中小學實際情況的現實選擇。

促進課程形態變革是全面提升學生綜合素養的基本途徑。綜合素養是一個人為適應現在生活及未來挑戰，所應具備的知識、能力與態度。僅有知識，或者僅有技能，或者僅有情感、態度及價值觀，都不能稱之為綜合素養。從課程形態角度看，現有中小學主要是學科形態課程。這種形態的課程，其長處在于知識學習與掌握，但其短處在于不能有效地訓練學生的技能和發展學生能力，也不能有效引導學生的情感與價值。因此，以單一的學科形態課程培養出來的學生，知識豐富，但動手能力弱，價值方面和情感方面的局限性比較明顯。因此，提升綜合素養內在地要求變革當前中小學的課程形態。

促進課程形態變革是匯聚各類社會教育資源的重要機制。學生綜合素養的發展，離不開各類社會教育資源的支持。社會教育資源在形態上比較多樣，不像學校教育資源那樣規范且具有較強的專業性。當前，以學科為主的課程形態，降低了學校對社會教育資源的需求性，也阻礙了社會教育資源進入學校。以學科形態課程為主，不需要走出校門也能完成教學任務。再者，社會各類知識或技能因不完全符合學科課程要求而難以進入課堂，社會各類人員也因不具有教師的資質而難以進入學校。如果不改變學校課程形態，學校既缺乏引進社會資源的動力，各種社會資源也缺乏進入學校的適合管道。因此，促進學校課程形態變革是匯聚各類社會教育資源的重要機制。

基于綜合素養的中小學課程形態構建

課程形態從學習方式來分可以分為必修和選修，從課程性質來看，可以分為普通課程與專業課程等。基于學生綜合素養的課程形態構建，既要考慮學生綜合素養的內在要求，同時也要考慮課程形態自身的特點。從學生綜合素養的內涵看，課程形態要提升學生綜合素養，就要在促進學生知識學習的同時，培養學生的能力，開展良好的價值教育和情感教育。從課程形態自身特點來看，課程形態雖然包含了各個課程要素，其中課程內容顯然處在更基礎的位置。因此，我們從“內容、功能”維度將中小學課程形態劃分為以下幾類：一是以人類歷史發展中積累起來的各種學科知識為主要學習內容，為學生全面發展和個性發展奠定堅實的學科形態課程；二是在學科課程之外，由學校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通過多種活動項目和活動方式，綜合運用所學知識，開展以學生為主體，以實踐性、自主性、創造性、趣味性以及非學科性為主要特征，旨在引導學生將各種知識應用到現實問題的解決過程之中，引導學生在活動中不斷豐富直接經驗，提升動手水平，進而促進各類綜合能力的發展的活動形態課程；三是引導學生以指向未來的開放性問題為學習內容，以探究的方式進行學習，超越現在，走向未來，以培養學生的創新素養為側重點的探究形態課程；四是以增進中小學生對職業的理解、體驗、認知，形成將來從事任何一種職業所應具有的職業素養、品德與技能為目標的職業形態課程。這四種課程形態在培養學生綜合素養過程中，各有側重，相互配合，缺一不可。

基于學生綜合素養構建中小學課程形態，一方面要豐富中小學課程形態，另一方面要優化課程形態的聯系，形成課程合力，全面提升課程育人成效。

促進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的深圳探索

近年來，深圳市圍繞校長和教師對課程形態變革認識不深、領導力有待提升，課程形態類型單一，課程形態中要素間適配性不強等問題，進行了廣泛的實踐探索。

促進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的項目設計。2014年，深圳市政府同意印發了《關于進一步提升中小學生綜合素養的指導意見》，提出著力培養學生在品德、身心、學習、創新、審美、國際、信息、生活等八大領域的綜合素養。為促進“八大素養”的落地，根據中小學四種課程形態的指導，深圳在每類課程形態都設計了一批重大項目。學科形態課程設計了學科課程整合、教學方式優化、規范校本課程開發三個項目，活動形態課程設計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讀本、創建優秀學生社團、中小學“四點半”課程三個項目，探究形態課程設計了創客教育、中小學生小課題研究項目，職業形態課程設計了中小學生職業生涯規劃教育、中小學財商教育試點項目，綜合類課程設計了深圳“好課程”建設項目。同時，又設計了名教師工作室、教育科研專家工作室、名班主任工作室、年度教師工作室，“深圳年度教師”評選，“中小學教師培訓基地學校”和“深圳中小學教師繼續教育周”等一批教師隊伍建設項目，還設計了深圳中小學完“陽光評價”體系、“中小學生綜合素養電子成長檔案”、基于過程的大數據質量監控體系等綜合素養水平檢測項目。

促進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的項目實施情況。第一，深圳“好課程建設”項目實施情況。該項目圍繞國家課程校本化實施，密切聯系學生的學校生活、社區生活及所在的城市生活進行開發，支持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天賦和發展需要來選擇課程。“好課程”遵循“兒童立場、生活眼光、故事表達”的理念，體現“六動六有”的原則：一是讓學生動心，有興趣；二是讓學生動腦，有問題；三是讓學生動眼，有觀察；四是讓學生動手，有操作；五是讓學生動口，有討論；六是讓學生動筆，有過程。近幾年來，通過強化標準指引、落實經費保障、加強專家診斷、積極推廣應用等舉措，共遴選、委托開發了981門“好課程”。2017年，著力打造一批精品課程，開發一批系列化特色課程，同時支持學校在優化課程形態基礎上構建與學校培養目標相適應的獨特特色的學校課程體系。從學段分布看，全市適用于小學階段的“好課程”數量最多，占全部“好課程”數量的一半左右；適用于初中、高中的“好課程”數量基本持平。從學科分布看，全市中小學“好課程”呈現出以下幾個特點：一是學科拓展類占主體，其中語文、美術、體育、信息技術及科創類的課程居多，立意和內容選題均比較好；二是地理、物理、化學、道德與法制等方面的課程數量雖相對少，但特色鮮明，內容豐富，呈現出較多的創新點；三是實踐探究類、社會活動類和跨學科課程愈來愈受到關注，數量呈現上升趨勢。從課程自身看，80%以上的課程體現了“好課程”建設理念，具有較強的趣味性、創新性和實用性，基本實現了由“校本教材”向“校本課程”的轉變，并開始從“校本特色教材”向“學校品牌課程”發展；20%左右的課程已成為學校的課程品牌，正逐步自主從“小范圍實施”走向“大范圍試行”；5%左右的課程已成為精品課程，如北師大南山附小李虎老師的“自主識字，同步閱讀”，可以使一年級6歲孩子在20-150天內，通過游戲的方式自主快速識字3000個，完成小學6年的識字任務，現已從深圳走向全國。

第二，中小學生小課題研究項目實施情況。2015年10月，項目正式啟動，實施3年來共評審立項中小學生小課題1897項，每年立項600項左右。該項目引導學生從現實生活情境中的具體問題和小問題作為切入點，通過質疑、發現問題，調查研究、觀察分析、動手實踐等科學研究方式解決問題。目前，探究性小課題的研究選題主要涉及科技創新發明、創意設計制作、社會公共問題、生命健康與成長、自然科學實驗、動植物生活習性觀測、文化歷史、學科拓展應用等八大類。學生小課題立項后，市教科院組織了學生科研能力培訓和指導教師專項科研培訓工作，并組織省內外專家到學校進行小課題研究指導。從近幾年的實踐情況看，小課題研究極大地激發了學生的研究意識，推動了探究性學習的深入發展，促進了學習方式的轉型發展，也涌現了一批具有一定科研水平的成果。2015年小課題成果申報國家專利60項。深圳羅湖外語學校郁喆、鄭旭彤等6名高中生發現了新菌種。2016年底，由全國少工委、中國青少年發展服務中心、中國少年科學院聯合舉辦的＂第十二屆中國少年科學院小院士課題研究成果全國展示交流活動＂上，深圳有2位學生入選“十佳小院士”，占全國五分之一，有56位入選“小院士”，占比接近全國的五分之一。

第三，中小學創客教育項目實施情況。2015年，深圳出臺了促進創客發展三年行動計劃，推動創新、創業、創投、創客“四創聯動”。主要從五個方面推進創客教育：一是創建學生創客空間，每年資助100個學生創客工作室，資助周期3年，已資助建設300個學生創客工作室；二是開發創客課程，已開發近700門創客課程；三是制定指導性文件，加強引導；四是每年舉辦一次全市性的學生創客周，各區和各學校也舉辦學生創客節，促進創客的交流與研討；五是聯動企業和社會共同開展創客教育。目前，騰訊、柴火空間、華為、比亞迪等一批知名公司也都加盟創客教育。創客教育激發學生創新熱情，形成了“愛創造，愛發明”的良好風氣，為創新人才成長創造了良好條件。深圳市外語學校學生“笑顏氣象”創客項目受到國家氣象局高度重視，自動機械社1262隊榮獲2016年FIRST世界工業設計最高單項獎PTC設計獎。深圳市第二高級中學吳子謙同學與美國兩位中學生聯手創辦了“旅游互淘”網站，在中國移動互聯網創業大賽中獲得了150萬元資金贊助。光明新區實驗學校創客萌工場團隊發明的“山體滑坡監測預警裝置”“可控制時間和音量的話筒”“遙控升降的話筒架”三件發明作品在2016年美國匹茲堡國際發明展會上分獲三枚金獎。

為全面檢驗深圳中小學生綜合素養發展情況，深圳市教育局與北京師范大學聯合開展了“陽光評價”行動，借鑒PISA的評價理念與工具，針對深圳的“八大素養”開發了專門的評價指標體系和評價工具，于2014年、2017年兩次在全市范圍內進行檢測，每次學生和家長樣本各自均在8萬人以上，教師樣本也均超過2萬人，參評學校均接近300所。“陽光評價”結果表明，品德素養、學習素養仍保持較高水平，創新素養、國際素養和審美素養提升最為顯著，素養指數增幅均達10個點以上，身心素養、信息素養、生活素養有明顯提升，素養指數增幅在5個點以上。

促進中小學課程形態變革，是當前深化中小學課程改革的急迫任務，是提升學生綜合素養的基本途徑，是匯聚各類優質社會教育資源的新機制。這是深圳基于實踐探索形成的具體經驗，也應該具有重要的中國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