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少年，也曾擁抱昨天

■ 周宏翔

也曾少年，也曾擁抱昨天

■ 周宏翔

我的初中生活沒有想象中那么枯燥，記得小升初成績出來的時候，我的成績不算差，但最后陰差陽錯沒有進入一班，而是被安排在了二班。多年前，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寫過非常稚嫩的文章，說因為這次陰差陽錯，讓我的人生有了完全不同的化學反應。小學的大多好友都進入了最好的一班，而我卻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那時，我不愛和身邊的人說話，放學時，總去一班門口等以前的好友，和二班的大多數人都不太聊天。后來，阿峰突然成了放學時和我一起回家的伙伴，完全是因為他的爸媽在我家附近開了一家米線店。有一天，媽媽回來和我說：“你們班有個同學好像叫阿峰，今天去他爸媽的店里吃早飯，還聽到他們說起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明明是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居然被關注著，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動。

我現在依舊記得當時有一段時間，我心里的情緒難以描摹，小學時一直被老師捧在手心的我，進入初中后立刻失寵了，一方面，老師一開始更多的是記住班上成績好的兩三個學生，另一方面，老師更愿意把時間花在那些不太聽話的學生身上。當時，我被安排當學習委員，完全是因為班里沒有人想得到這個職位，大多數時候，班主任更愿意去提問班長阿廖，或者英語很好的L，更或者是語文不錯的霄，而始終希望博得老師認可的我，卻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很難受。

當時，阿峰就是很多小說、電影中說的那種不愛學習的人，整天和高年級的學生混在一起，大大咧咧，意氣用事，所以，阿峰放學主動和我一起回家這件事改變了我很多。阿峰一直和阿廖、L、霄關系不錯，所以，我一下子就被帶進了一個小團體里。

許多年后的今天，我依舊會和阿廖說：“當時，我真的希望能成為你們非常好的朋友，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卑的渴望。”阿廖說：“我一直覺得我們的關系挺不錯的，可能那時你太乖了，乖到我們稍微有一點壞主意，就覺得你會難受。”

其實，那時候正值叛逆期的我，也渴望有一種與往常相悖的生活。比如，后來我和L做同桌，老師在上面講課，我們在下面唱歌。比如，我和阿廖約定考試的時候，如果兩個人離得不遠，就互相幫助。比如，我和霄無意中拿到了習題冊的答案，就去復印了很多份，分發給大家。比如，阿峰喜歡上一個女生，告白被拒后，他站在走廊上聽悲傷的情歌，被我們嘲笑他故作姿態，像在拍MV，但同時我們又佩服他在那個年齡，喜歡一個人可以勇敢地表達出來。

那時候做的這些事情，其實怎么看都不像是乖孩子應該做的，但我們就是特別開心。

其中有幾件事，我記得很清楚。一件事是，當時，我們全班都怕英語老師，稱呼她“倩姐”，她說話像子彈一樣噼里啪啦，氣勢如虹，永遠高高在上，班里沒有人敢忤逆她。有一次，倩姐發了很大的火，因為班里很多人做作業時抄了答案，正巧答案里有一個是錯的，全班大多數人錯的題都一樣。因為我一直很喜歡英語，所以不會去抄答案，倩姐就把和答案一模一樣的人都叫到教室后面罰站。當時，整個教室大半的座位都空了，里面包括阿廖、L和霄，我回頭看他們，頓時有一種被小團體拋棄了的感覺。那時，倩姐非常得意地表揚了我，而他們就那樣從背后望著我，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目光，就像在說：“你這個叛徒。”

另一件事，是阿廖和班上的一個女生偷偷談戀愛，被老師察覺了。阿廖急忙找我商量，說如果老師問起來，就說不知道，我立刻就答應了。后來，老師果然把我叫到辦公室問這件事，我一口就否認了，老師狠狠地盯著我，說我“為虎作倀”。

一開始分班時，一班和二班的成績差不多，只不過被打亂了分成了兩個班，到后來，二班的成績明顯落后于一班，每次月考，年級前10名都是一班的學生，二班偶爾能擠進去一兩個人。漸漸地，大家都把一班神化了，而二班干脆自暴自棄，隨性地過起自己的生活。記得有一次學校開運動會，我們班和一班因為一分之差爭了很久，鬧得很不愉快，雖然最終偃旗息鼓了，卻影響了兩個班的友誼，因為每個班都有各自的朋友在對方的班里。記得那時，我在一班的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因為擔心以后我們都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交往而大哭起來。

要說最瘋狂的事情，還是我和阿廖參與的“集體撕書”事件，這算是我們年少時做過的最瘋狂的事了。當時，對于電腦課，老師因為我們總是開電腦玩游戲，不聽她講VF編程，就把我們關在教室里，不準我們去電腦教室上課。阿廖作為班長和老師談判，雙方沒有達成一致意見，阿峰就拿著電腦書當著老師的面撕了，接著學生一個個都站起來撕書，包括我和阿廖。現在想來，真的很對不起電腦課的老師，一個小姑娘最后被一群蠻橫的學生給氣哭了。后來，班主任把我、阿峰和阿廖叫到辦公室狠狠地訓了一頓，讓我們站到校門口大聲朗讀《中學生守則》。

當時，還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從哪里傳來謠言說校門口每周五都會打群架，放學回家時，我注意到很多小女生都躲在角落，等著那場群架，想象著電影里的情節，特別緊張誰拿鋼管或者磚頭出現。但到最后，根本沒有人過來。然后到下一個周五，又會出現這樣的傳言，說我們學校的某某惹到了外校的某某。即使我畢業很久了，這樣的流言據說仍然傳了很多年。

當然，除了這些不太好的故事，我在中學時代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我們二班曾是當時全年級最團結的班級，比如，班里有誰被欺負了，阿峰多半會出頭；比如，我們也曾非常努力地準備知識競賽，雖然最后完敗了，原因是我答錯了兩道題，同學們竟反過來安慰我；比如，只要周杰倫出新專輯，一個人買回來后，全班輪著聽一遍。那時的青春有很多的叛逆，但也有很多這樣的小美好。

中考結束之后，我進入高中，雖然也有好玩的事情，卻再也沒有初中時那樣放蕩不羈的感覺了，我雖然一步步變得美好，卻仍然格外懷念當初不那么美好的自己，因為那時的我是真實的。

從來沒有誰的青春被狗吃了，即使你真的只是埋頭苦讀，身邊的人也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我相信，沒有誰的學生生涯真的只是和課本相伴的。而對于我來說，我一直覺得幸運的是，我的生活或許很多時候都在走鋼索，過得并不順利，我卻因為這些曲折，而有了不一樣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