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長久以來,中國傳統譯論幾乎都與美學有著密切的聯系。從支謙的“不加文飾”,玄奘的“文質統一,圓滿調和”,嚴復的“信、達、雅”,林語堂的“忠、順、美”,錢鐘書的“化境”到許淵沖的“三美”理論都體現著對美的追求。本文結合杜甫《登高》中體現的美學特色,從翻譯美學觀所涉及的從“語言美”和“超文本語言審美”探討了譯本中美學意蘊的藝術再現。
【關鍵詞】翻譯美學 《登高》 語言美 超文本語言審美
一、引言
大唐盛世造就了文化的繁榮,杜甫作為唐代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人們習慣用“沉郁頓挫”形容他的寫作風。對“沉郁頓挫”,詩人吳瞻太在《杜詩提要》中寫到:“沉郁者,意也;頓挫者,法也。”真正達到“沉郁頓挫,獨步古今”的,堪稱《登高》,被譽為“古今七律第一”。該詩創作于杜甫晚年,因他老年無依,病魔纏身,不禁感嘆世事艱辛,人生悲涼。
二、翻譯美學
翻譯美學是“揭示譯學的美學淵源,探討美學對譯學的特殊意義,用美學的觀點來認識翻譯的科學性和藝術性,并運用美學的基本原理,提出翻譯不同文本的審美標準,分析、闡釋和解決語際轉換中的美學問題。”在翻譯活動中,譯者作為審美主體,根據自己的喜好,經驗,以及知識積累,選擇相應的表達。“在文學翻譯中,審美再現所要再現的,是原文的內容情志美、語言形式美、修辭模式美、音韻聲律美和篇章結構美。”
探求語言美,是翻譯美學的基本任務之一。最基本的就是選詞擇字,從而達到聲韻美。聲韻美的兩個基本成分是音韻美和結構美,并由音韻美和結構美產出一種語言的視聽感性,有種“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之感。在此基礎上,“超文本語言審美”則包括意象美,意境美,意蘊美,風韻美,風格美,和其他的超語言形式審美信息。詩歌所表達的意境只有成功轉換,才能實現其傳播價值。
三、譯本對比賞析
On the Height (許淵沖譯)
The wind so swift, the sky so wide, apes wail and cry,
Water so clear and beach so white, birds wheel and fly.
The boundless forest sheds its leaves shower by shower;
The endless river rolls its waves hour after hour.
A thousand miles from home, Im grieved at autumns plight,
Ill now and then for years, alone Im on this height.
Living in times so hard, at frosted hair I pine.
Cast down by poverty, I have to give up wine
The Heights(弗萊徹譯)
The wind so fresh, the sky so high,
Awake the gibbons wailing cry.
The isles clear-cut, the sand so white,
Arrest the wheeling sea-gulls flight.
Through endless space with rustling sound
The falling leaves are whirled around.
Beyond my ken a yeasty sea
The Yangtzes waves are rolling free.
From far away, in Autumn drear,
I find myself a stranger here.
With dragging years and illness wage,
Lone war upon this lofty stage.
With troubles vexed and trials sore,
My locks are daily growing hoar:
Till time, before whose steps I pine,
Set down this failing cup of wine.
1.語言美。從翻譯美學角度說來,英文具備由形式決定意義的規范,結構對意義具有合理的制約功能,因而為意義把握及準確的語際意義轉換提供了可靠的物質依據,比如“sheds, rolls, by, etc.”語法機制是檢查“語言美”最基礎的依據。
許淵沖的譯作,其主張可總結為:盡力求真,求美重于求真。許譯采用對句,句末押韻,每句譯為一行,模仿了原詩的形式美。首聯采用白描的手法,使用偏正結構,譯文也采用了名詞加形容詞的句式,結構相同,營造一種動態畫面感,使讀者能深刻的感受到背景的蒼涼之感,符合了英文“動態感性美”。the wind so swift和the sky so wide,兩兩呼應,文章緊湊,頭韻、尾韻等修辭增加譯文的文學性。弗萊徹作為英國人,精通韻律,采用了四步抑揚格,行文工整,押尾韻,富有詩意。譯文根據意境進行拆分,一小節為一句,共16行,有助于完整地傳達原詩的意思和情感。但是,弗譯沒有突出中文的“情景交融”,使得情感的傳達遜色于許淵沖。文中“風急”代表著秋風猛勁的吹,并不是強調風是新的。endprint
頜聯對句,上句著眼于空間的廣闊,下句著眼于時間的悠長。許譯的shower by shower和hour after hour,似乎能感受到樹葉一片片飄落以及河水奔流不止的美感,將時間和空間的立體感表現的淋漓盡致。弗萊徹處理的稍顯遜色。他選擇的語體形式,減弱了譯文張力。前半句的意境是風吹得樹葉沙沙響,葉子飄然而下,不能展示原詩的悲涼之感。頸聯中,許譯為實現“語言美”,模糊化處理,弗譯更準確。
2.超文本語言審美。意境是中國古典詩歌美學中的一個重要范疇,它的本質特征在于情景交融、心物合一。王國維《人間詞話》有云:“一切景語皆情語也”。弗譯“不盡長江滾滾來”的意思是:放眼望去,海洋滾滾而去。弗譯將長江用海洋來表達,突出蓬勃之勢,省去了原詩的文化特色。許譯若換成endless River,意義不變,保留了文化特性。
頸聯中,杜甫抒發了內心悲涼之感,“悲秋”并不是簡單地“grieved at autumn”,秋在中文意象中,是萬物凋零,是衰落的,悲本來就說一個苦情的詞,加上秋,還有之前的景色描寫,作者的心情不言而喻,許譯的“悲秋”具體化成“grieved at autumns plight”與下句height押韻。弗譯更勝一籌,他用drear與here押韻,秋天的陰郁比困境(plight)表現力強。尾聯中,作者是因病停杯而不是許先生理解的貧窮,弗萊徹理解正確。
四、結語
許鈞提到說:“翻譯求真而詩更求美,所以譯詩應該在真的基礎上求美,也就是說,求真是最低標準,求美是最高標準。”詩文最好統一內容和形式,片刻追求音韻會使譯者失去創造性,但是只重視“意境”的傳達,而忽略詩文“語言美”的特點,譯文也不是盡“信”也。美是不分國界的,將原詩的美在再現于目標語言中需不懈努力。翻譯美學在詩譯中有積極地促進作用,遵循并將更完善、更系統的翻譯美學理論付諸于實踐,詩歌翻譯會做得至臻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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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凱茜(1993.10-),女,陜西西安人,陜西師范大學,在讀研究生,2016級翻譯碩士,研究方向:英語筆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