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創
隨著伊拉克、敘利亞等國先后宣布極端組織“伊斯蘭國”(IS)被剿滅,國際社會松了一口氣。雖說勝利還早,但結果確實來之不易。后IS時代中東地區能否趨于太平?國際反恐形勢是否會顯現樂觀?
12月9日,伊拉克政府軍宣布完全控制伊敘邊境,但實時戰況并不令人樂觀。政府軍僅消滅60余名IS武裝分子。敘利亞的情況也大致若此。IS被擊潰的只是其在中東地區存在的軍事、政治實體,其有生力量并未消滅殆盡。即使IS丟掉在伊敘兩國境內控制的廣大城市和農村,其殘余力量仍然在中東蟄伏存在,在一定的條件下很可能會卷土重來。在軍事上,IS目前可能采取更為靈活的游擊策略,將人員化整為零、由明轉暗,恢復2014年以前極端組織的生存、發展方式,在敘伊兩國廣袤的沙漠中留存下來,展開其早已熟悉的持久戰、運動戰和游擊戰。
毫無疑問,只要成百上千個ISf分子還在,IS頗具號召力的意識形態說教和針對叛逆年輕人的影響力就會不斷向全球擴散。中東乃至全球仍面臨著恐怖主義的嚴峻威脅。
隨著國際反恐力度的加大,受IS組織人員回流等因素影響,恐怖主義將在更大范圍內擴散,地區不安全因素不斷加劇。
除了傳統的恐怖活動熱點地區歐洲和北美,IS集團下一步最有可能進軍的方向是非洲。非盟近日警告,6000余名參與IS的非籍武裝人員將從伊敘戰場返回。除此之外,IS所謂的“行省”還繼續活躍在埃及的西奈半島、利比亞等地。以索馬里青年黨、博科圣地組織為代表的非洲恐怖組織,早在數年前就已經宣示向IS效忠,頻頻發動恐怖襲擊,今后其制造恐怖活動的頻度和烈度也可能不斷加大。
東南亞是潛在恐怖活動熱點地區,該地已有60多個激進組織宣布效忠IS。近年來,印尼、馬來西亞和菲律賓極端分子互動頻繁。包括阿布沙耶夫、穆特組織在內的十多個菲武裝勢力已形成松散同盟。他們完全有能力為從中東歸來的IS極端分子提供庇護,并為其重組、培訓和籌劃襲擊行動創造條件。
伊拉克反恐專家希沙姆·哈希米認為,一個社會在民族、教派和思想等方面越和諧,極端組織便越難找到突破口。只要導致極端組織產生的社會經濟根源存在、結構性矛盾存在,滋生極端思想的土壤就必然存在。
回過頭看,除了不平等的國際政治經濟舊秩序這個恐怖主義產生的基本因素,中東地區激烈的族群和教派沖突也是IS崛起的重要原因。三年來,國際社會在打擊IS問題上相對團結、密切協作,成為戰勝IS的基本經驗。未來,要阻止IS死灰復燃和類似極端組織的壯大,也應堅持這一經驗。反之,如果世俗和宗教進一步分裂、中東經濟發展困境依然,IS和“基地”組織都有可能重新在該地區卷土重來。對此,國際社會一定要有高度共識,保持警惕,以防悲劇重演。
隨著IS的威脅逐步下降,隨之而來的是中東各國間更加激烈的力量角逐:敘利亞內戰問題仍未解決,共同剿滅IS的庫爾德武裝和政府軍關系發展并不明朗;在巴沙爾政權式微的今天,中東面臨著回到遜尼派和什葉派混戰狀態的危險。也門正在發生代理人戰爭,沙特與卡塔爾、土耳其等眾多遜尼派國家出于對什葉派的敵視,或明或暗地支持和資助叛亂組織,將中東局勢攪成一團爛泥。
但恐怖組織和伊沙爭雄并不是主因,真正主導中東格局的是美俄兩國的利益爭奪。美國原本希望借反恐之機除掉敘利亞和伊朗這兩個眼中釘,孰料伊朗高調軍事介入伊敘兩國反恐戰爭,反而借機打造出一個什葉派“反恐三角”,使形勢朝著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眼見俄羅斯與敘利亞、伊朗、土耳其等國打得火熱,美國又去蹚巴以矛盾這潭渾水,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讓全世界人民瞠目結舌。
事實表明,要避免“伊斯蘭國”死灰復燃和類似極端組織再次出現,除了要實現不同教派、不同民族間的和解,標本兼治,從根本上清除極端組織生存的土壤,還需要大國肩負起與自身相匹配的責任來。顯然,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國際反恐怖之路依然任重道遠。▲
(作者是武警部隊某部反恐問題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