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峰
(暨南大學 華僑華人研究院,廣東 廣州 510632)
海外華人社區“空巢老人”社會支持體系研究:基于英國牛津的個案*
文 峰
(暨南大學 華僑華人研究院,廣東 廣州 510632)
牛津;華人社區;老齡化;空巢老人;社會支持理論;僑務戰略
論文以英國牛津華人社區為研究個案,探討了在全球化背景下,社會支持理論及其在空巢老人研究中的應用、牛津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的基本情況;論文調研了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在社會融入中的問題,介紹了牛津華人中心的運作對空巢老人的社會支持。調研結果顯示,全球老齡化背景下的老年人社會支持問題愈益引起各國關注,但與當地主流和華人社會存在“雙重距離”的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卻一直屬于被忽視的群體。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在生活起居、精神慰藉、經濟條件、醫療服務、信息獲取等方面存在諸多問題,亟需社會支持。牛津華人中心基于華人社會需求和歷史發展機遇而誕生,并逐步構建了以其為核心平臺的多主體參與、多層次展開、多方式實施的社會支持體系,聚集各類資源,調節服務供給,推動了華人移民老人社會支持的發展。
隨著世界人口老齡化加劇,老年人問題愈益成為各國關注的焦點。美國人口普查局《老齡化的世界:2015》報告指出,2012—2015年,65歲及以上人口凈增5500萬,達到6.17億,占總人口的8.5%。如果該趨勢持續下去,預計到2050年,這一比例將為17%,達到16億人。[1]而全球化進程加速、跨國移民發展、家庭規模縮小,使得傳統的老年人問題面臨新的挑戰。[2]其中低生育率、經濟獨立、多元文化、社會結構變化等因素導致的大量空巢老人現象尤為突出。據統計,1880—2000年,美國60歲以上老人的“空巢率”翻了兩翻,從19%上升至78%。[3]美、歐、日等較早進入“銀發”時代的國家愈益重視老年人問題,構建了各種老人照護服務體系,提供社會支持。
盡管如此,不少研究發現,這些老人中的特殊群體—移民空巢老人仍面臨許多問題,并且未能引起足夠關注。[4]馬克斯·雅培(Max W. Abbott)等對奧克蘭華人移民老人調查后發現,由于語言障礙、文化差異等因素,很多老人表現出或存在著抑郁癥風險。[5]朱賁靚的研究指出,因為特殊的文化背景以及身處異國的文化語言挑戰,華人移民老人極易心里苦悶與憂郁,產生自殺念頭及實際自殺率較其他族裔要高,每100名華人移民老人就有15人有自殺念頭。[6]抑郁是引發老年人自殺的最重要的心理因素,[7]但老年人抑郁問題常常因未知而被忽略,人們通常認為抑郁自殺率上升的根源是來自于家庭的痛苦與壓力,與年齡大并非相伴而生。[8]由于老人經濟上的獨立及其他社會支持的增加,[9]來自家庭的支持相對減少,這已成為引發華人移民老人出現高比例抑郁癥的主要風險因素之一。[10]此外,文化適應壓力與抑郁癥發生率也有較高的相關性,代際文化差異也可能使得華人移民老人面臨多重文化適應。[11]總之,對華人移民老年人的關心與支持不僅體現在健康、經濟和護理等方面,還需要了解他們的文化背景、價值觀念和精神需求,提供相應的適合華人需要的服務和政策。[12]
綜上,源于老齡化問題的老年人社會支持研究日益受到學界重視,但作為一個長期居住在異域他鄉的“沉默”群體,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的身影卻常常被忽略,由此導致的精神抑郁、自殺等嚴重后果及負面影響也往往令人遺憾。[13]因此,在大力推進海外和諧華人社區建設的國家僑務戰略大背景下,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的社會支持問題亟待關注。他們究竟如何生存和適應于居住地社會?面臨哪些問題?當地政府及社會該如何關注支持這個特殊的群體?有關的支持體系還面臨什么問題?等等,都值得深入探討。
社會支持的概念源于20世紀70年代的社會病原學中。科布(Cobb)將社會支持定義為那些導致某人相信自己被關心、被愛、有自尊、有價值的信息,或者是導致某人相信自己屬于一個相互承擔責任的社交網絡的信息。[14]林南和埃安(Aean)及恩澤爾(Ensel)提出了定義社會支持的兩種途徑:一是社會支持是由社區、社會網絡和親密伴侶提供的意識到的或實際上工具性或表達性的幫助;二是建立在社會資源理論的基礎上,利用格諾維特關于強關系和弱關系的區分,給出社會支持的操作化定義,接觸和利用強關系的程度可以看成是社會支持的指標。[15]社會支持的類型,從功能上可以分為物質支持和情感支持;評價上可以分為有效社會支持和無效社會支持;結構上可以分為正式社會支持和非正式社會支持。[16]韋爾曼(Wellman)則將社會支持區分為經濟支持、小宗服務、大宗服務、感情支持、陪伴支持5項。[17]社會支持體系則是一個復雜的多維體系,由主體、客體和介體(內容和手段)等要素構成。主體是社會支持的施者,客體是社會支持的受者,介體指社會支持的內容和手段,是連接主體與客體之間的橋梁和紐帶。依據主體的不同,廣義的社會支持分為國家支持(主體是國家)、經濟領域支持(主體是企業)和狹義的社會支持(主體是社團和個人)三個層次。[18]
從20世紀90年代起,社會支持概念開始被納入老年人弱勢群體的研究視野。其中英國學者珂萊爾·婉格爾提出的五種老年人社會支持網基本類型最具代表性,它包括家庭依賴型、社區整合型、自我涵括型、社區依賴型、自我局限型。[19]當前針對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的社會支持研究相對薄弱,原因主要有三點:一是該群體具有特殊性和邊緣性,未能引起各界關注;二是該群體問題近年來隨著老齡化進程才逐漸顯現;三是該研究存在一定困難,需要較長時間的跟蹤調研等。國外相關研究多為華人學者或與國外學者合作完成,集中在華人移民老人的精神健康、社會融入、社會需求等領域。相比而言,國內對海外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的關注主要以新聞報道為多,它們以案例為主,報道當前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存在的嚴重問題,但未能深入展開調研。
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英國出現較大規模的華人移民,主要來自中國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越南等地,80年代以后中國大陸新移民大量加入。牛津華人社區的形成與英國華人移民歷史有密切關系。據英國2011年人口普查統計,牛津市華僑華人數量為3559人,其中非英國出生的華人新移民為2532人(含香港829人)。[20]華僑華人居住較分散,相對聚集在馬斯頓(Maston)、海丁頓(Headington)、薩默敦(Summertown)等地,形成相對穩定的華人社區。目前60歲以上的華僑華人主要有四種:一是20世紀50—70年代來自中國香港、中國臺灣以及東南亞國家的移民,多數以勞工移民或難民身份留居,目前大部分已退休;二是八九十年代來自中國大陸的移民,主要以留學、勞工、經商、家庭團聚等渠道移入,目前多數已退休;三是香港回歸期間的5萬個獲批移民赴英家庭,部分退休或即將退休;四是近年來從中國大陸來的移民,多數以家庭團聚或投資移民等方式移入。這幾類老年移民有一些共同特征:都屬于第一代移民,中華傳統觀念較強;多數文化層次不高,語言不好,融入當地社會程度低;年齡越來越大,在生活起居、親情慰藉等方面需更多照顧。但另一方面,他們的子女多數在國外長大或受西方文化教育,個人主義觀念較強,有的與長輩交往不多甚至存在性格不合或代溝問題;有的因工作事業發展,無暇陪護老人,進而導致“空巢”現象。
本文調研以社會支持理論為觀察視角,旨在了解牛津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存在的問題、社會支持體系的特點及其成效、發展趨勢等。調研以社會支持體系構成要素為主體內容,包括:牛津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基本概況;他們在生活、經濟、精神、醫療等方面存在的主要問題;社會支持主體、介體(內容與方式)、實施路徑與問題;對當前社會支持效果的評介、發展趨勢等。由于英國官方人口統計沒有涵蓋空巢情況,并且子女和父母在一起情況的變數很大,所以華人移民空巢老人人數無法準確計算,難以獲得問卷抽樣調查的有效總量。不過盡管居住分散,多數老人還是會經常參加每周一次的牛津郡華人社區及咨詢中心(以下簡稱“牛津華人中心”)活動,并且基本上相互認識了解,有一定聯系,比較適合采取參與觀察法和個案訪談法,同時輔以相關問卷抽查。筆者于2015年3月至2016年3月在牛津訪學期間與華人移民老人群體有長達一年的接觸。此過程中,調研主要以華人中心為觀察點,共參與各類活動32次,包括與老人一起鍛煉、用餐、節日慶祝等。深度訪談13人(男5人,女8人),包括10名空巢老人或半空巢老人(其中3名來自香港、4名來自廣東、1名來自陜西、2名來自新加坡)和3名中心工作人員(分別來自香港、北京和福建)。受訪老人退休前職業分布為餐飲外賣(6人,60%)、教育(1人,10%)、雜貨店(2人,10%)、保潔(1人,10%)。此外,輔助問卷調查53人,其中有28名老人長期與子女不居住在一起,占53%。原因主要包括:從未結過婚(3人,11%);子女在國外或英國其他城市工作(12人,43%);自己有房,覺得與子女生活在一起不方便,故而分開居住(8人,28%);自己經濟狀況不佳,無人照料,住在社區敬老院或養老院(5人,18%);在英國或中國香港、中國大陸等地多地居住(7人,25%),不經常與子女在一起,屬于“半空巢”狀態。
就個體而言,融入是個體在新環境里自我調整、改變和重新定義以適應新環境的過程。這種自我調適,包括心理層面(情感和精神)和社會文化層面(行為),并最終對自我認知產生影響。[21]早在20世紀80年代,英國政府就發現華人難以融入當地社會。1985年內政部報告揭示了阻礙華人融入英國主流生活的五大障礙:英語欠缺、忽視權利、文化差異、居住分散、長期在非正常時間工作。[22]2000年,香港城市大學韋錦玉(Wai Kam Yu)博士通過對英國南約克郡、倫敦、格拉斯哥等地100位60歲以上華裔老人長達兩年的跟蹤研究發現,英國華裔老人未能融入主流社會的原因包括英語障礙、缺乏對社會和公共服務的了解、缺乏權利意識、生活期望值較低、身體和精神狀態較差、心理自卑等。這些因素導致他們疏離華人社區甚至家庭,缺乏社會互動和人脈網絡。其中約97%的老人存在使用社會服務的困難,原因主要在于語言障礙,尤其是難以理解相關社會服務專業術語,缺乏關于老人服務和權利方面的信息。[23]另一項對401位英國華人的觀察發現,21.4%的人呈現出不同程度的心理健康不正常,74.3%的受訪者面臨著求助困難,36.8%的人診斷為病因不詳。由于缺乏法定服務知識及雙語健康專家的介入,受訪者對癥狀的感知只是表象,而不是心理問題的根源。[24]此外,在面對心理問題時,華人群體中不同祖籍地、不同社會階層及性別之間的差異性文化特征也常常被忽視。[25]很多老人不太滿意在英國的生活,有些人甚至拒絕表達意見,約三分之一的人持負面看法:在英國生活單調、面向中國老人的活動很少;由于語言問題,相當于“半個聾啞人”;在英國說第二語言,意味著是二等公民;很無聊,每天很難找到有意義的事情。[26]
調查發現,牛津多數華人移民空巢老人在退休后與原先的同事交往減少,逐漸疏離華人社區甚至家庭,人脈關系淡化;同時,由于語言障礙,他們又無法理解很多社會服務專業術語,加上缺乏相關信息和權利意識,難以享受到當地社區提供的服務,很少與當地社會互動。目前存在的問題主要有:一是缺乏情感陪護。多數受訪者表示,“華人多數不是居住在一起,相互間來往不多。子女多數工作較忙,有自己的家庭,只有節假日可能有時間看望。平時感覺比較寂寞,主要在家看電視,尤其是英國的冬天,下午3點天就黑了,天氣又不好,風雨無常,所以多數時間只能呆在屋子里。”[27]“我也害怕去老人院,因為我不懂英語,去的話別人認為我是傻子,并且可能真會成為傻子。”[28]二是精神健康堪憂。據華人中心工作人員反映,許多老人存在不同程度的情緒低落、自卑、精神抑郁,甚至出現幻覺。“有個香港老太太總是跟她先生說,有個比她年輕十多歲一起參加教會的新移民對她有意思,弄得路人皆知,但后來有人質問那個新移民,根本不存在這回事,純粹是心理問題。”[29]韋錦玉博士的研究也發現,多數受訪者自我形象低下,65%的老人認為他們已經是沒用的人;55%的人平時情緒低落甚至非常低落;三分之一的人對未來存在不確定性顧慮。[30]三是經濟相對拮據。盡管所訪老人都有養老金,多數也表示在經濟上沒問題。但深入了解后發現,多數老人由于過去從事餐飲等低收入工作,沒有按規定繳納養老保險,光靠政府的基本養老金生活比較困難,每周只有100余鎊,除去水電、暖氣等費用所剩無幾,部分老人還要靠子女補貼,甚至申請政府救助。“若想參加費用較高的旅游活動,一般要積攢很久或靠子女支持。”[31]四是社會空間狹窄。社會空間是行動者通過社會實踐而進行的一項集體建構,空間塑造了社會互動又為社會互動所塑造,它并非是靜止的“容器”或平臺,而是社會關系的產物。[32]牛津華人移民老人以香港和廣東籍居多,基本上都是以勞工移民身份過來的農民,文化素質低,英語能力較差。①據統計,那些來英國居住超過30年的老華人移民英語熟練度只有62%,遠低于近年來(2007—2011年)新華人移民的89%。引自Jon Simmons:What do we know about the reasons for migration and the social and economic characteristics of migrants in the UK?Head of Migration and Border Analysis Home Office Science,COMPAS Breakfast Briefing, 13th March 2015。多數人來英國后在餐館從早忙到晚,與外界接觸很少,加上早期取得英國身份沒有語言要求,故而始終未認真學習過英語,與當地社會交往也少,去醫院看病或與政府部門打交道,都需要有人陪侍翻譯。五是信息資訊閉塞。許多老人退休后遠離親友同事,信息渠道較少,有些涉及自身利益的政策變化都不能及時知曉。一位老人對牛津市圖書館從2016年起停止訂閱《星島日報》感到非常失望,并特意發信告知筆者,因為這樣他們將少了一個了解香港和大陸的重要窗口。

表1 牛津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群體存在問題情況表(人數/比例)
英國是人口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之一,65歲以上的人口占15%。[33]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英國就將養老問題納入社區,采取社區照顧和家庭養老相結合的模式,即通過非制度性的方式對老年人進行照料和安置。這樣一是不使老年人脫離他所生活、所熟悉的社區,在本社區享受照顧服務;二是動員社區資源,運用社區支持體系開展服務。[34]在這一模式中,主體機構包括社區活動中心、老年公寓、家庭、暫托處、老人院等,提供了包括生活照顧、物質支援、心理支持、整體關懷等多項支持服務,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老年人的社會支持需求。盡管如此,多數華人移民老人由于移民族性、語言障礙、文化差異、能力缺失、居住分散等原因,長期與當地社會接觸較少,未能充分參與到該社會的經濟、政治和文化生活中,獲得和該社會成員一樣的社會服務和資源,[35]故而無法真正有效地進入醫療等社會支持體系,[36]而在面對與主流和華人社區維系關系困難時,他們也很少向中央及地方政府求助。[37]同時,由于經濟、時間、價值觀等方面的因素,他們很多人事實上也很難享受到來自家庭成員的支持。不少華人移民老人處于與主流社會和華人社會“雙重游離”的“邊緣群體”。從社會和政治視角看,他們似乎是一個看不見的社群。[38]
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英國政府面對日益嚴峻的移民融合問題,開始資助移民社區組織發展,幫助移民獲得主流社會的服務,進而催生了一種新型的華人組織“華人社區中心”。1977年,第一個華人社區中心在利物浦成立,被英國《衛報》視為消除了“二百年來的藩籬”。[39]之后,全英國約有200多個華人社區中心組織誕生。牛津華人中心正是在此背景下于20世紀90年代初成立,目前在冊會員有300余人,其中經常參與活動的80余人,多數為老人。其宗旨是為郡內的華人社區提供獨立、優質的咨詢和服務,使華人得到平等使用公共資源的機會,改善生活質量,融入社會,減少隔閡。中心采取董事委員會管理模式,設主席、副主席、秘書、財務、法律等職位,并聘請了多位顧問。日常事務主要由三名全職工作人員(中心主任1人,員工2人)和兩名兼職工作人員負責,同時組建了多個義工小組。經費來源主要包括政府資助、慈善基金、社會捐助、活動自籌等渠道。
當前華人中心提供的服務內容包括:咨詢及援助、傳譯及翻譯服務、文娛活動、生活及就業技能教育、醫療心理健康講座、聯系與其他社群及公共團體開展活動。具體可分為三方面:一是語言及計算機等技能培訓,包括英語證書課程、實用英文班和基本電腦操作,培訓全部免費。二是提供雙語協助服務和健康及心理咨詢。三是組織社會關懷、社區支持和文化娛樂活動,包括日間中心、康樂活動,有太極、象棋、健身操、椅上運動、量度血壓等,針對香港籍和客家老人還提供客家牌及粵語電影,中午提供午餐(費用3英鎊),每季度安排一次松柏組聚餐;互助關懷組針對行動不方便的老人,中心安排人過去幫助他們開展活動;系列講座,邀請政府、醫院及社會各界人士舉行政策解讀、醫療保健、心理健康、消防安全、應急措施、預防詐騙、生活常識等講座,并配有普通話、粵語、英語等多語翻譯;健身運動,每周二、三、四下午1點至4點可在華人中心活動;旅游活動,每年組織安排數次自費旅游活動;節日慶祝活動,每年在農歷春節及其他節日期間組織社區華人活動。
一般而言,社會支持會顧及所有參與者,但不同族群實踐不一。其中老人的行動和情感支持主要來自家庭和親友,但對少數族裔而言,其族群志愿者組織在信息和服務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40]牛津華人中心成立20多年來,為區域內華僑華人,尤其是空巢老人提供了重要的社會支持。
首先,中心為空巢老人提供了多項咨詢服務,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他們的特殊需求,有助于相關權益的保護。近年來牛津地區華人數量增長較快,各項需求增多。華人中心在人手匱乏的情況下完成了大量的健康、福利、心理、政策等方面的問題咨詢。中心提供的語言和電腦技能培訓對老人們進一步接觸了解當地社會有一定幫助,而長期以來的雙語翻譯和協助服務更是為很多老人了解政府政策、申請福利、融入社會等提供了重要支持。
我是一個聾啞弱視老人,既不懂英語,中文也算文盲。自華人中心成立以來,我一直在那尋求幫助。我經常把信件帶到中心,找他們翻譯講解,申請各種政府救濟。[41]
我是一個在英工作超過30年的剛退休老人,由于家庭問題,被迫離開現有住所,成為無家可歸者,是華人中心幫助我了解申請住房補貼的繁雜手續,最后住進了福利院。[42]

表2 2010—2015年牛津華人中心社會咨詢服務情況 (單位:人)

續表
其次,中心活動形式多樣,為大家構建了重要的交流平臺,增進了空巢老人之間的相互依賴,拓展了生活、情感和信息交流空間,得到華人社會的認同。中心每周的日間活動是一個非常親切的信息和情感交流聚會。工作人員會將一些重要的政策變化、資訊信息、活動安排等事宜在會上宣布。同時新老朋友一起鍛煉身體、圍餐聊天,增進相互了解和支持鼓勵。對一些身體不便、居住偏遠的老人,中心另外安排互助關懷組活動,體現了一種親情關懷。在中國傳統節日期間,中心還會特別組織慶祝活動,例如端午節包粽子義賣、春節聯歡表演等,不僅增進了華僑華人對中華文化的了解和同胞之間的感情,也對華人中心推動自身發展和提升“價值存在感”有重要幫助。中心提供的中華美食項目在2010年獲得牛津市環境發展局頒發的五星證書。多數老人對中心開設的活動比較贊成和重視。“一般沒特殊事情都會安排好時間,無故不會錯過,哪怕就是過來吃個午飯,不參加其他活動也開心。”[43]此外,華人中心還充分考慮英國社會實際,意識到很多華人移民老人也有一定的宗教信仰需求,因此,又以其他名義成立了一個華人基督教會,并從英國慈善委員會及社會各界籌集經費,租借場所,邀請牧師,舉行團契和禱告活動。
第三,中心提供的健康講座和健身活動項目增強了空巢老人們的保健意識,提高了健身參與度,有利于幫助他們緩解各種心理壓力,開展正常生活。日間活動開展運動保健、測試血壓,邀請專家學者開設健康講座,同時邀請中醫、氣功、健身操等人士進行教學培訓等活動。此外,中心提供的心理咨詢和健康教育,在精神上給予老人撫慰、安慰,理解、尊重、關心、體貼,滿足其精神生活的需要,使其愉悅、開心;通過長期的定期家訪以及朋友式交流等方式,鼓勵患者參與社會、娛樂及培訓活動,走出孤獨封閉,定期參加各種社會關愛減壓活動、心理健康教育和預防活動等,這些對于空巢老人們走出低迷、擺脫抑郁等都有積極意義。筆者調研時親眼目睹一位老人在華人中心用餐時突然暈厥,中心工作人員和義工等即刻伸手救援,呼叫救護車,并派中英文較好的人跟車前往醫院處理后續工作。這充分體現了華人中心在滿足空巢老人特殊需求的重要價值。
第四,中心借助各種人脈資源和社會關系,加強與當地主流社會和英國華人社會的溝通交流,贏得了各界認同,并不斷獲得各方面的支持與幫助。中心聘請當地有威望的華人擔任顧問,同時與牛津郡、市、社區等市政部門保持良好關系,在重要節日慶祝活動期間,邀請政要和友好人士參加,擴大影響,以引起重視。中心運行經費中政府資助和各種基金的支持比重達到80%左右,這不僅與英國政府和社會對華人移民老人問題的重視有關,更與中心的積極呼吁和主動申報密不可分。

圖1 2010—2015年牛津華人中心獲得各類經費支持情況(單位:英鎊)
第五,中心管理有序、議事民主,凝聚了一批華僑華人,組建了義工隊伍,為更好地提供各種服務奠定了基礎。機構制度方面,中心經官方登記注冊,實現委員會管理模式,財務信息公開,受政府、基金會和會員等各界監督;活動安排方面,中心一般會事前廣泛聽取大家意見建議,尤其是重要活動的時間安排、內容設置、舉辦方式等方面會盡可能地考慮多數人的特殊情況,吸納盡可能多的老人參加;人力資源方面,中心除聘用少數職員處理日常事務外,還吸收各領域多位華僑華人組建了多支較為穩定的義工隊伍,為各種社會支持服務的有效開展提供保障。
從整體發展實踐上看,牛津社區對老人的社會支持主體包括各級政府、社區、社會組織、義工團體、家庭親友等,受體包括社區內各族群老人,介體內容涉及生活、經濟、心理、醫療、信息等方面,但在體系運行過程中,各主體職能和扮演的角色不一,對不同群體老人的支持效果也千差萬別。就華人群體而言,牛津華人中心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積極的協調、整合、管理和執行等多重作用,它不僅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社會支持供給者,同時也是社會支持網絡構建的一個中介協調者,并以其自身為核心平臺構建了一種多主體參與、多層面展開、多方式實施的華人移民老人社會支持體系。它提供了一個族群與文化交流平臺,增強了老人之間的友誼關系及其與他們家庭的聯系,提高了老人們的獨立生活能力,幫助他們獲得更多的社會和健康支持服務,并創建了一個社會支持網絡平臺,滿足了社區華人移民老人們的不同需求。[44]牛津前市長、議會議員蓋特豪斯(Gatehouse)女士目睹了牛津華人中心自1991年創建以來的服務歷程,為此給予高度贊賞,“時至今日,部分華人仍然面臨缺乏英語能力、長時間缺乏交流的勞作、不懂維護自身基本人權、文化差異、居住分散等五大困境。尤其是華人移民老年人,由于意識缺乏而長期對爭取自我利益保持沉默,被形容為‘聾、啞、瞎’。華人中心咨詢服務是這些不懂英語的當地華人的‘生命線’”。[45]

圖2 牛津華人社區“空巢老人”社會支持體系
作為一種行動和情感分享,社會支持是個體從他人、群體、組織和社區中得到的各種形式的關心、扶持和幫助,其本質是一種物質救助、生活扶持、心理慰藉等社會性行為。[46]英國各地華人中心的發展與英國政府移民政策及社會發展緊密相關。它們在華人移民空巢老人社會支持體系建構中起到重要作用,尤其是在一些沒有其它華人組織或組織機構不完善的地區,華人中心扮演了不可替代的核心角色。但隨著英國社會結構和國內外政治經濟局勢的發展變化,類似華人中心這樣的社區移民機構的生存維系也面臨著挑戰。
首先,中心運營的經費問題。長期以來,牛津華人中心得到郡、市議會財政以及英國慈善委員會等各種基金的大力支持。但近年來,由于歐洲債務危機、大量難民移民涌入、高福利制度等因素影響,各級政府財政壓力愈益增大,不斷在公共服務上消減開支。從近年來牛津市議會的資助看,自2011年以來,呈大幅下降趨勢,2014—2015年度更是直接削減了90%。此外,慈善基金的支持也不穩定,呈現波動式下滑。這兩大塊收入的減少無疑給中心運作帶來巨大困難。其次,活動內容方式及效果問題。從近年來中心開展活動的項目來看,基本沒有什么變化和調整。活動缺乏創新,未能與社會發展接軌,難以吸引更多華人新移民參與,自然在群體人數和活動意義上沒有競爭力,無法引起當地政府的更多關注。此外,中心的咨詢服務項目在很多政府部門和社區都有提供。僅存的語言和電腦培訓組織宣傳不夠,參與人數不多,難以取得實效,也有可能被合并到其它社會培訓服務機構。再次,人力資源和服務質量問題。中心工作人員素質不是很高,責任意識有所欠缺。同時,由于經費減少,雇傭人數難以保證,很多工作依賴于不穩定的義工來完成,更加難以保證服務質量。最后,中心發展規劃問題。隨著英國社會發展的演變,華人中心的歷史任務似乎逐漸完成,依靠政府資助的好日子也即將結束。華人中心亟需重新定位,規劃未來發展思路,積極轉型,針對華人社會的新需求,開拓新的業務領域,實現經費來源多元化,提升自我造血能力,減少對政府資金的依賴性,擺脫請愿式乞討模式。
英國社會學家吉登斯認為,全球化進程的推進使得“以社區為重點不僅成為可能”而且變得非常必要,“社區”不僅意味著重新找回已經失去的地方團結形式,它還是一種促進街道、城鎮和更大范圍的地方區域的社會和物質復蘇的可行辦法。[47]牛津華人中心的服務定位正是面對區域內所有華僑華人,尤其是針對老年人量身定做了很多項目。它通過組織平臺、發揮集體優勢,聚集政府、社會、團體、個人、家庭等各方資源,結合華人族群特點,引導公眾參與,提供個性服務,已成為社區空巢老人的精神家園和重要依靠。這不僅構建了適合華人移民老人的社會支持體系,也對海外華人社會其他問題的社會支持體系建構帶來重要啟示。
值得關注的是,隨著居住國社會的發展,社會支持供需結構也發生深刻變化,諸如華人中心的未來前景同樣堪憂。雖然英國2000年的《種族關系法案(修訂版)》已要求公共機構必須取消種族歧視,通過提供特殊服務提升少數族群老人的服務水平,但族性依賴是影響少數族裔老人平等獲得服務的重要因素之一。其原因主要在于:進入服務體系存在障礙;部分少數族裔老人對需求與愛好的刻板印象;缺乏合適的服務供給等。[48]英國社會服務監督委員會也警示地方財政大幅壓縮而導致社會支持供給不足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49]不同的社會支持需要不同的資源關懷,對少數族裔老人社會支持需求的特殊考慮將推動政府相關政策的調整,并可能成為華人中心未來發展的重要機遇和努力方向。因此,如何更好地適應時代發展,從社會支持的主體、受體、介體、手段、功能等視角構建更加有效的華人移民老人社會支持體系,不僅是華人中心需要面對的問題,也是整個海外華人社會、住在國、祖(籍)國等都值得共同關注的議題。
[注釋]
[1] “An Aging World:2015”,http://www.ifa-fiv.org/wp-content/uploads/2016/04/An-Aging-World-2015-Censusbureau-and-WHO.pdf,2017年4月10日瀏覽。
[2] “國際助老會呼吁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http://www.renkou.org.cn/future/2016/5055.html,2017年2月15日瀏覽。
[3] Brian Gratton,Myron P.Gutmann,“Emptying the Nest:Older Men in the United States,1880—2000”,Population and Development Review,36(2),June 2010,pp.331-356.
[4] Paul White,“Migrant Populations Approaching Old Age:Prospects in Europe”,Journal of Ethnic and Migration Studies,Vol.32,No.8,November 2006,pp.1283-1300.
[5] [36]Max W. Abbott,Sai Wong,Lynne C. Giles,Sue Wong,Wilson Young,Ming Au,“Depression in Older Chinese Migrants to Auckland”,Australian and New Zealand Journal of Psychiatry,2003(37),pp.445-451.
[6] “兒女很近,幸福很遠:美國華裔老人的悲慘生活”,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5/0215/c136657-26570451-3.html,2016年9月15日瀏覽。
[7] Lapierre S,Pronovost J,Dube M,Delisle I,“Risk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Suicide in Elderly Persons Living in the Community”,Canada’s Mental Health,1992(40),pp.8-12.
[8] Allen A,Blazer DG. II,“Mood Disorders”,in Sadavoy J,Lazarus LW,Jarvik LF,Grossberg GT(eds.),Comprehensive Review of Geriatric Psychiatry,Washington DC:American Psychiatric Press,1991,p.26.
[9] Daniel W. L. Lai,“Use of Home Care Services by Elderly Chinese Immigrants”,Home Health Care Services Quarterly,Vol.23(3),2004,pp.446-451.
[10] EH Kua,“Depressive Disorder in Elderly Chinese People”,Acta Psychiatrica Scandinavica,1990(81),pp.386-388.
[11] 該結論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社會工作學院副教授梅玉蟬女士對6組分別來自中國、韓國、印度、菲律賓、越南和日本6個國家的美國老年亞洲移民研究后所得。引自李秀娟:“文化適應壓力影響華裔老人精神健康”,《中國人口報》2003年10月30日。
[12] 李秀娟:“文化適應壓力影響華裔老人精神健康”,《中國人口報》2003年10月30日。
[13] 參見中新網:“海外華裔‘空巢老人’凄冷孤寂 心理問題亟待重視”,2011年5月8日;“美華裔老人缺乏關懷 羞于求助自殺率高后果堪憂”,2014年9月9日;“赴海外團聚反成空巢 新西蘭獨居華裔老人狀況堪憂”,2016年6月17日;等等。
[14] S Cobb,“Social Support as a Moderator of Life Stress”,Psychosomatic Medicine,1976(38),pp.300-314.
[15] A Vaux,Social Support,Theory,Research,and Intervention,New York:Praeger,1988,p.27.
[16] 丘海雄等:《社會支持結構的轉變:從一元到多元》,《社會學研究》1998年第4期。
[17] B. Wellman,& S. Wortley,“Brothers' Keepers:Situating Kinship Relations in Broader Networks of Social Support”,Sociological Perspectives,1989(32),pp.273-306.
[18] 鄭杭生主編:《轉型中的中國社會和中國社會的轉型》,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319頁。
[19] 珂萊爾·婉格爾、劉精明:《北京老年人社會支持網調查—兼與英國利物浦老年社會支持網對比》,《社會學研究》1998年第2期。
[20] “Change in usual residents by ethnic group in Oxford,2001—2011”,https://www.oxford.gov.uk/info/20131/population/459/oxfords_population,2016年12月16日瀏覽。
[21] W. Searle and C. Ward,The Prediction of Psychological and Sociocultural Adjustment during Cross-cultural Transition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tercultural Relations,14,1990.
[22] Home Affairs Committee,“Chinese Community in Britain”,Second Report from the Home Affairs Committee,Session 1984-5,vol 1,London:HMSO.
[23] Wai Kam Yu:Chinese Older People:A Need for Social Inclusion in Two Communities,2000,https://www.jrf.org.uk/sites/files/jrf/jr88-chinese-older-people.pdf,2016年11月10日瀏覽。
[24] Chinese National Healthy Living Centre,Evaluation of a Chinese Mental Health Advocacy and Support Project,2009,www.cnhlc.org.uk,2016年9月15日瀏覽。
[25] S. Au,and T.P Siew,“Introduction”,in L.Yee and S. Au(eds.),Chinese Mental Health Issues in Britain,London:The Mental Health Foundation,1997.
[26] “Meeting the Needs of Chinese Older People”,https://www.jrf.org.uk/report/meeting-needs-chinese-olderpeople,2016年6月12日瀏覽。
[27] 根據2015年5月19日筆者與H先生、L先生、G先生、Z女士、W先生、L女士等聚餐訪談整理所得。
[28] 訪談Z女士整理所得。
[29][31][42]訪談 L 女士整理所得。
[30] Wai Kam Yu:“Chinese older people:A need for social inclusion in two communities,2000”,https://www.jrf.org.uk/sites/files/jrf/jr88-chinese-older-people.pdf,2016年8月15日瀏覽。
[32] H. 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D. Nicholson-Smith,Trans.),Oxford,UK:Basil Blackwell,1991.
[33] Jennifer Thomas,Insights into Loneliness,Older People and Well-being,2015,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https://www.ons.gov.uk/,2016年12月15日瀏覽。
[34] 李瑞德:“英國老人社區照顧;整合政府和社會資源”,《中國社會報》2005年5月24日。
[35] C. Taylor,“The Politics of Recognition”,A. Gutman(ed.),Multiculturalism:Examining the Politics of Recognition,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4,pp.25-75.
[37] A. Jones,The Invisible Minority:The Housing Needs of Chinese Older People in England,Occasional Paper 16,Birmingham:University of Birmingham,1998.
[38] Yu,W.K.,“The Difficulties Faced by Chinese People in Britain”,Pai Shing Semi-monthly,Vol.254,19 December,1991,pp.50-51.
[39] 班國瑞、鄧麗蘭:《英國華僑社團的歷史演變與當代華人社會的轉型》,《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05年第2期。
[40] Jabeer Butt,Jo Moriarty,Michaela Brockmann,Chih Hoong Sin and Mike Fisher:Quality of Life and Social Support Among Older People from Different Ethnic Groups,ESRC Growing Older Programme,http://www.shef.ac.uk/uni/projects/gop/index.htm,2016年12月15日瀏覽。
[41] 訪談H先生整理所得。
[43] 訪談L先生整理所得。
[44] 《牛津郡華人社區及咨詢中心2012—2013年度報告》,OCCAC Annual Report(2012—2013)。
[45] “牛津華社中心經費遭削或關門 緊縮之刀砍華社軟肋”,http://www.chinanews.com/hr/2014/03-08/5927219_2.shtml,2016年12月20日瀏覽。
[46] 方曙光:《社會支持理論視域下的失獨老人社會生活重建》,《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3年第4期。
[47] [英]安東尼·吉登斯著,鄭戈譯:《第三條道路》,三聯書店,2000年,第67頁。
[48] Jo Moriarty,“The Health and Social Care Experiences of Black and Minority Ethnic Older People”,2008,www.raceequalityfoundation.org.UK,2016年10月20日瀏覽。
[49] Athina Vlachantoni,Richard Shaw,Rosalind Willis,Maria Evandrou,Jane Falkingham and Rebekah Luff,“Measuring unmet Need for Social Care Amongst Older People”,Population Trends,145 Autumn 2011,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 UK.
Social Supporting System of “Empty Nesters” in Overseas Chinese Communities: A Case Study on Oxford, Britain
WEN Feng
(Academy of Overseas Chinese Studies,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China)
Oxford; Chinese communities; aging; empty nesters; social support theory; strategy of overseas Chinese
Based on a case study in Chinese community in Oxford, UK,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social support theory and its application in the study of empty nesters. It also investigates the basic situation and social integration problems of the Chinese empty nesters in Oxford, and introduces the social support operation of Oxford Chinese Center for Chinese empty nesters. The research findings reveal that the problem of social support for the elderly has aroused increasing concern in many countries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 aging.However, Chinese immigrants empty nesters are still a neglected group who has Chinese empty nes with the local mainstream and Chinese society. Due to the issues such as daily life related problems, spiritual consolation, economic help, medical service, and information obtaining, etc, the empty nesters are in urgent need of social supports. Oxford Chinese Center was founded on the basis of Chinese society needs and historicaldevelopment opportunities, and gradually became a core platform of social supporting system with multi-agent participating, multi-level unfolding and multi-way implementing to gather resources and regulates services and supplies, it promotes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supports for overseas Chinese empty nesters.
D634.356.1
A
1002-5162(2017)04-0010-11
2017-01-14;
2017-08-10
文峰(1974—),男,博士,暨南大學華僑華人研究院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歐洲華僑華人。
*本文系中國僑聯課題項目(項目批準號:15BZQK109)“海外華人社區‘空巢老人’的社會支持體系研究—基于英國牛津的個案”、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項目批準號:16ZDA220)“海外華人社區的中華文化傳承研究”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項目編號:16JJD810007)“僑務工作在我國新型外交戰略中的作用和地位”的階段性成果。
[責任編輯:胡修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