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國民劇，也值得取經

張書瑋+翁倩

新一季日劇中，《陸王》尤其顯眼。是否最佳，這倒未必，但卻是秋季日劇進入尾聲為止，最值得談論的一部。同班底前有《半澤直樹》《羅斯福游戲》和《下町火箭》，也正巧都改編自池井戶潤的小說，帶著一種“央視大戲”的味道。

說“央視大戲”，不是比較這些播放平臺，而是說這些劇模式接近，有強烈的共通性，但同時又有細節上值得玩味的地方。和我們的央視大戲一樣，這些日劇有一線演員，有相對好的制作和仔細打磨的劇本，強調文藝的教化作用。

《陸王》講的是百年老字號足袋廠家小鉤屋面臨轉型沖擊，決心突破、開發跑鞋產品的故事，其中的內容涉及傳統手工業轉型、專利投產、中小企業借貸和

專業類別大學生的就業問題等等。光這樣一看，已經是好幾條社會新聞的容量，而這樣的劇，開頭是殘酷現實，卻不能一直殘酷下去，人生沒有希望，劇就難以變成國民級，大概只能跌入深夜檔了。

《半澤直樹》《羅斯福游戲》《下町火箭》和《陸王》雖然以個人為中心，卻都帶著對中小企業的悲憫，又有大時代的車輪印記。作者喜歡讓這些性格上有閃光點的小人物在逆境里笑給觀眾看。這閃光點，往往是日本社會傳統認可的德行，謙卑、堅韌、溫和等等。在故事的最開頭，他們“天時地利人和”三不占，最后卻總可以憑藉好的德行在逆境中扭轉局勢，達成夢想。

這樣的戲劇投射，既空幻又真實。綜觀當下的電視劇，一邊是胡鬧喜劇，一邊是懸疑推理，再加青春偶像的愛情，反映社會大環境行業興衰的正劇在其中尤其打眼。可反過來，畢竟是國民級電視劇，其中的人物關系和故事走向帶著無法隱藏的虛構色彩。要想歷盡磨難，除非是《西游記》，否則多少有些過火，劇情難免有些勉強。

日劇已經非盛期可比，制作方倒仍然有心，知道要騙觀眾入戲。先入了戲，劇情上的夸張便有其他的辦法使之合理。《陸王》的解決之道是讓演員用演技結合人物機遇，淡化過火的內容。男主角役所廣司確實不負眾望，既可以扮演名流和專業人士，也可以變成變態殺手和流氓警探。在《陸王》里，他是略帶土氣的小企業老板，溫柔和善親切又堅持。乍聽夸張，他演起來卻讓人信服。老好人和大魔頭、慈善家和小人物，役所廣司可以只用一些小動作和細節就把這些角色區分開來。

劇集的水準常常是各個環節此消彼長，重點還是如何讓觀眾進入設定好的戲劇進度之中。《半澤直樹》使用一環接一環的事件沖突與主角大情大性的表演方法，把觀眾帶入故事氛圍；《羅斯福游戲》則采用體育比賽和公司發展兩條線，緊張的比賽進程緩解了夸張的人物臉孔，也讓這些劇顯得更自然更流暢。

有時主創未必知道自己的劇情欠缺說服力，其他環節的精良或許不是一種補救，而是幸運。不過好的團隊仍然可以將一個有瑕疵的項目變成可觀的作品。這也可能是這幾部劇收視均輕易破10的原因。在哪些地方不可避免地將觀眾推開了，你總要在另一些地方將觀眾拉回來。就電視劇而言，“投入”就是惟一的魔法。

影劇的教化作用是否有效安全，值得個別討論。這是國民劇先天不足的地方，要想說服，難免用力。觀眾一旦發現其中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便很難再入戲。近來國內的影視劇也引發不少討論，制作方苦于觀眾劣評，覺得劇集明明投入大量成本制作布景和服裝，花了大量時間拍攝大場面，為什么觀眾就是不埋單呢？不妨去向那些并不完美的“國民劇”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