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主義的基本內涵淺析

個人主義是一個歷史范疇，是不斷變化和發展的，本文通過個人主義在中西方不同發展時期的具體表現的梳理，可以看出無論是西方的個人主義還是中國的個人主義都比較關注個人的價值與尊嚴，突出個人的作用。本文分別從個人的尊嚴與尊重、個人的自主與自由、個人的權利與利益、個人的發展與實現四個方面對個人主義的內涵進行了分析和闡述。

一、個人主義在西方的發展

個人主義作為完整的思想體系是隨著資本主義的發生、發展而逐步形成的，并且最終作為西方文化價值的精髓，在意識形態中始終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西方個人主義經歷了較長的發展過程，伴隨著個人主體意識的萌發而逐漸增強發展起來的。早在古希臘時期，智者學派普羅泰戈拉最主要的哲學名言在《論真理》中有所體現：“人是萬物的尺度，存在時萬物存在，不存在時萬物不存在”。他突出體現了人的地位作用，突出人的自信，這一時期奠定了個人主義的思想基礎。文藝復興使人們內心的自我意識得以凸顯，使個人登上了歷史舞臺，提倡人權，反對神權成為文藝復興時期人本主義的關鍵點，“我是人，人的一切特性，我無不具有”這句話充分體現了處在黑暗時代的人們渴望解放的心聲，而現代意義上的個人也是這樣誕生的。宗教改革把個人從宗教機構中解放出來，進一步地確立了個人的尊嚴和價值。后來隨著英、美、法等國家的革命的發生，“個人”開始向世俗王權展開挑戰，逐漸擺脫束縛，直到19世紀基本完成。

“個人主義”這個術語來源于法國大革命及啟蒙運動。首先系統使用這個術語的是圣西門的追隨者，在19世紀的法國它意味著“無政府狀態”、“混亂”、“自我主義”，個人將與社會倫理、社會目標與社會利益相違背。后這種“個性”的概念外延從個體延伸到民族、國家。個人主義在德國是得到肯定的，是一種積極的概念，實現了個人和社會國家的統一團結。個人主義的積極方面在美國得到充分的的發展，成為美國文化的真正的核心。愛默生是美國個人主義的杰出代表，他的“按照自己的本能生活”宣言深入人心，成為美國公民人格的一部分。個人是社會最重要的部分，社會新生只有通過個人才能得以新生，通過個人的自我完善和提高才能完成。

總而言之，從古希臘、中世紀到現代社會，西方的個人主義從宗教神學、世俗王權中得以解放；從歐洲的英法德國到美國的發展，個人主義完成從消極到積極、從邊緣到重心、從否定到肯定的轉化。

二、個人主義在我國的嬗變

個人主義在其傳播的過程中，由于語詞文化的差異，造成其意義的多方面性與復雜性，個人主義在我國有了新的內涵與理解。

1、近代中國對個人主義的認知

近代中國，五四運動時期對個人主義的闡述最多、對其思想的倡導最積極。由于反對封建專制的時代呼喚，以及對現代意識和人格的強烈追求，啟蒙思想家們將“個人主義”作為反封建改變中國思想文化的理論武器。

最早引進個人主義思想的人物是梁啟超。他沒有使用個人主義這一術語來闡述了個人主義的思想，將個人主義與當時國家背景緊密聯系在一起。接下來的代表人物是魯迅，他結合國情從文化視角正式宣揚個人主義，強調了個人主義的特質是個人的神圣性和獨特性，宣揚張揚個性的個人品格，有些無政府主義的意味。青年時期的毛澤東是個人主義的倡導者，他雖主張張揚個性與自我實現的小我，但最終目的與愿望在“大我”上。五四運動時期主張個人主義最杰出代表為胡適，他曾提出“健全的個人主義”這一觀點，胡適的“健全個人主義”注重在社會與個人的關系中去實現個人的價值，強調個人的社會使命感。

2、現當代學術界對個人主義的爭論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進行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國內學術界對個人主義的研究有了新一步的認知和討論，對個人主義的討論主要集中于人生觀和價值觀領域。有學者認為個人主義是奴隸主階級、地主階級和資產階級共有的道德規范和思想基礎，表現為自私狹隘性，自由浪漫性，將個人作為行為處事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還有學者認為，個人主義是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個人主義是以個人為目的的，是資本主義各種社會制度最重要的理論基礎之一。它的性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由最初的反封建進步性轉變為對個人和社會的危害性。在《辭海》和《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在集體主義背景下，也對個人主義進行了批判性的論述。

與這些批判性觀點不同，還有很多學者肯定個人主義的合理內涵及價值。夏業良曾說，理性個人主義目的在于實現全社會的共贏互利，其實質在于尊重個人價值、個人權利和個人選擇。黃顯中從市場經濟和市民社會的角度出發，說明個人的自由是市場經濟產生的基礎，個人主義和市場經濟是市民社會出現的前提，他將個人主義與市場經濟和市民社會緊緊聯系在一起。梁濤從個人主義的文化背景出發，闡明個人主義的出現體現了社會的進步，在大力提倡集體主義的中國適當接受個人主義是必要的也是可實現的。

三、個人主義的基本內涵解析

個人主義最初的初衷只是反對宗教機構的束縛、反對世俗王權的壓迫，實現人的本性的自然流露。這種本性最基本的思想就是：每個個體都具有至高無上的價值與尊嚴，都具有享有自由和平等的權利。個人主義的基本內涵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個人的尊嚴與尊重。尊嚴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特質，每個人都應受到尊重。尊重是指對一個“人”的尊重，不會考慮到他的身份、地位、國家、種族等外在因素，依據的是他與其他所有人作為人的共性。正因為如此，人們得到的尊重應該是平等的，體現為維護他們的自主與自由的權利。盧克斯高度重視個人的價值和尊嚴，認為一切價值都應該以個人為中心，社會利益是個人利益之和。同時，這一理念打破了古代整體主義對個人的壓制，體現個人的尊嚴，對個人的尊重，有利于個人的解放和個性的發展，并瓦解了封建神權對個體的束縛和鉗制。當然，個人主義并不等于極端利己主義，而僅僅是合理利己主義。因此，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與體現個人的尊嚴感方面顯得尤為突出。

二是個人自主與自由。自主始終是個人自由的核心價值。根據這一觀念，個人的思想和行為屬于自己，并不受制于他所不能控制的力量和原因。“如果一個人對于他所承受的壓力和規范能夠進行自覺的批判性的評價，能夠通過獨立的和理性的反思形成自己的目標并做出實際的決定，那么，這個人在社會意義上就是自主的。”在日常生活中，當個人不受干涉妨礙，不受別人的羈絆，他才是自主的。人就是自己的上帝，如果他能夠支配并決定自己的人生道路，發揮自己的潛能，提高自己的能力，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那么他就是自由的。比如，在實際生活中，個人主義也同樣意味著在政治信念上的平等與自由，即使是父母也無權干涉子女的信仰自由。年滿18周歲，孩子可以脫離父母的懷抱而成為一個成年人，自我勞動，自力更生，在法律的范圍內實現自己思想的自主與行為的自由。

三是個人權利與利益。1776年美國《獨立宣言》作為個人主義宣言書明確表示出：一切人生而平等，他們都被賦予了某些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的權利、自由的權利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從現代意義上看，更主要強調的是公民的自由權、生命權、發展權和私有財產權。這些權利體現了獨立的個人是權利的價值主體，因此建立社會組織的實質目標也是為了實現個人的價值。在日常生活中，在法律的范圍內行使權利，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行動，且享有高度的自由。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權利得到別人的認可與尊重，因此會盡可能大地尊重承認他人的權利，這正如人們常說的“與人自由、與己方便”。

四是個人的發展與實現。這里包括了兩層含義：一、每個人都具有自我發展的能力，即任何人都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發展的道路，發現自己身上獨特的品質，包括思想、倫理、藝術、理論與實踐等。二、具有支持自我發展的外部條件，即一個人可以自由地選擇自我發展的道路、目標與方式方法，他的選擇同時得到外界的支持，得到外界的肯定，不受外界的干預與阻礙，這是個人發展和社會發展的最終目標。個人主義認為個人是最根本的存在，認為個人是目的，社會是手段，社會、集體最終都是為實現個人的目的而服務的。 正如康德所言：“你的行動，要把你自己人身中的人性，和其他人身中的人性，在任何時候都同樣看作是目的，永遠不能只看作手段。”與社會相比，個人才是主體與目的， 任何他人和組織不能將個人當成是其實現目的的手段。 所以正如個人主義的觀點而言，成立國家的目的之一就是保護個人的利益，幫助個人實現其平等、自由和全面發展。

（作者單位：中國礦業大學（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