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德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比較研究

[摘 要] 德國職業教育在世界范圍內得到公認，其職業資格證書在世界范圍內的認可程度也很高，基于此，在探究德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同時與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相比較，試圖找出我國可借鑒的經驗，豐富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理論。

[關 鍵 詞] 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比較

[中圖分類號] G717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7）20-0042-03

德國是世界公認的技術強國，完善而高效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是其工業體系不斷進步的保障。中國職教領域已不斷引入德國先進的職教理論和方法，而德國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同樣是我們借鑒的重要素材。目前我國剛剛經歷過一輪職業資格證書梳理，取消了一大批非必要資格證書，以此為契機，通過立法方式，規范并完善我國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本文以中德兩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歷史作為出發點，從職業資格證書種類的劃分理念、標準制定理念、行業參與程度、法律保障程度等四個維度進行差異比較，提出完善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有效措施：建立統一的資格證書管理制度、企業參與建立國家職業資格標準及強化勞動準入和改革人才評價方式等。據不完全統計，到2013年，全國各地區、各部門設置的職業資格達到了1100多項，其中國務院各部門設置的職業資格有560多項，地方自行設置的職業資格有570項。2014年6月至2016年6月，國務院分6批次，共取消319項職業資格證。至此，各部門設置的職業資格總量比原來已減少52%。職業資格證書亂象成為阻礙我國經濟發展最大的障礙，造成這種亂象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不夠完善，法律法規雖有但執行不到位，缺少監管機構。建立完善而高效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能夠最大限度地遏制當前亂象，發揮我國人力資源優勢，提升綜合國力。

一、德國與中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歷史與現狀簡述

（一）德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歷史與現狀

德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可以追溯到早期“行會”實行的傳統學徒制。二戰后，德國繼續進行職業教育探索，從1953年德國頒布的《手工業條例》法律到1969年誕生的第一部聯邦《職業教育法》，這奠定了職業資格證書制度雛形，經過多次補充修訂，最終形成了德國今天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堵殬I教育法》確定了職業資格證書制度試用范圍，并賦予聯邦職業訓練署具有擬定證書鑒定政策及方針的權限，德國行業協會負責職業資格證書的規劃與實行、資格鑒定、證書頒發等。2005年德國聯邦議會對《職業教育法》進行了修訂，結合1981年頒布的聯邦《職業教育促進法》，制定新的聯邦《職業教育法》。至此，德國的職業資格證書覆蓋了各行各業，促進了德國經濟的發展。

受到歐盟推進的“歐洲資格框架”（EQF）影響，2013年5月，德國啟動了目前正在實施的“德國終身學習國家資格框架”（簡稱DQR），該框架分為八個級別，各級別描述中包含有獲得資格所需的能力。EQF和DQR將逐步用于對職業教育證書和高等教育文憑的補充。德國的大師傅證書也體現在DQRF和EQF相應的等級里，如學士學位與第6級相等。在德國，職業教育培訓資格涵蓋幾乎所有的DQR級別。

（二）中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歷史與現狀

我國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最早來自于前蘇聯，20世紀50年代中期學習蘇聯模式，開始實施工人技術等級考核制度，并將其分為八個等級，一級最低，八級最高。1994年3月，我國勞動部與人事部聯合頒發了《職業資格證書規定》，正式開始了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建立。通過立法《勞動法》（95年）《職業教育法》《職業資格證書規定》《職業技能鑒定規定》等法律法規，確定了職業資格鑒定的基本法律地位和政策保障，明確規定“國家職業分類，經由政府批準的考核鑒定機構負責對勞動者實施職業技能考核鑒定”。2000年6月，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頒布了《招用技術工種從業人員規定》，同年7月開始對95個工種實行就業準入制度。我國現行的國家職業資格證書等級分為五個等級，從低到高依次是，五級（初級）最低，四級（中級），三級（高級），二級（技師），一級（高級技師）最高。

隨著我國經濟快速發展，地方職業資格證書種類不斷增多，無效而重復的證書已經阻礙了我國經濟發展。自2012年開始，黨中央明確要求，在不降低職業資格證書質量的前提下，清理并廢除各種無效重復的職業資格證書，降低入職門檻，為經濟轉型創造條件。隨著政府對職業資格證書的梳理，暴露出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存在諸多問題，如“證”出多門——同一個類型職業資格證書分屬于不同部門管理；“政”出多門——同一證書行政管理混亂等；職業資格標準落后于當前技術使用標準，與社會生產技術的發展及崗位需求嚴重脫節，造成社會對職業資格證書的認可度不高；就業準入制度執行不到位等。

二、德國與中國職業資格證書的差異比較

（一）資格證書種類的劃分理念不同

德國的資格證書種類的劃分主要依據工人的工作職能進行寬泛的劃分，如從事機械加工的工人在經過“雙元制”培訓后獲得資格證，有從事機械加工工作的資格，沒有詳細到具體某一個工種的職業資格證書，職業資格證書的等級也沒有進行非常嚴格的劃分。目前德國的職業資格證書依據學習和培訓地點可分為考試證書、培訓證書和畢業證書。三種證書相互聯系，組成了德國職業培訓中的“證書體系”。我國職業資格可分為從業資格和執業資格，從業資格證書代表從事某種專業技術性工作的起點標準；執業資格是專業技術人員依法獨立開業或獨立從事某種專業技術工作的必備標準。當前我國取消的大部分是從業資格證書，降低了行業準入條件。我國的職業資格證書在級別劃分上與英、澳等國類似，分為五個等級，每個等級都有相應的能力說明。我國資格證書在等級劃分上雖然很理想，但過于具體化的分類和等級制度給用人單位和個人帶來重負，證書過多有逐本求末之嫌。以數控車床職業資格證書為例，我國以工種進行劃分不斷強調單一工種的等級要求，而在實際生產過程中，車間不可能為每一個工種最大限度地配備工人（尤其是中小企業），而是根據生產需要隨時調整工人的工作崗位，這就需要工人能夠操作多種類型機床，企業需要多功能復合型人才，為此工人需要不斷考取各種證書。德國以工人的工作職能進行劃分，在德國沒有數控車床這個職業資格證書，學員在接受“雙元制”培訓時從普通機床（普車、普銑、鉗工等）入手逐漸進入機加工行業，注重學習零件加工的整個流程，以完成零件的加工為目的，而不是掌握機床的操作，在畢業時，學員已經能夠獨立使用各種機床（普通機床和數控機床）完成整個零件的加工，拿到的是專業技術工的培訓合格證書，為企業的工作打好基礎。

（二）職業資格標準制定與考核理念不同

在德國，職業資格標準來源于教育標準，德國的社會合作者（企業工人）積極參與資格的界定、標準的制定和提供培訓崗位，將以能力為導向的資格證明和勞力市場緊密聯系起來。德國“雙元制”教育中重要的一元是企業培訓，企業的培訓師基于典型工作任務設計“行動領域”，以若干個“學習領域”組成跨學科的課程計劃，以行動導向為依據實施課程計劃，提高學生的工作能力?？偠灾?，德國的職業資格標準大部分由行會來制定，技能的培訓由培訓企業和學校按照工作過程來設計，由學校來實施，因此職業資格標準符合行業需要。德國職業資格證書的考核注重過程和能力的評價，行業人員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在考核過程中，通常設有筆試和實際操作技能考核，必要時增加口試。通過制作職業專門的產品，做職業代表性的工作等方式來進行實踐操作考試，圍繞產品涉及的理論知識進行筆試考核，再通過一系列復雜的計分方式得出學員的操作能力。我國的職業資格僅以單一的成果作為等級標準，在制定相應的等級標準過程中從崗位出發，聘請行業專家和職業學校教師一起制定，但行業專家水平參差不齊，制定職業資格標準并不具有代表性甚至不能為生產實踐所用。在考核過程中，注重結果的考核而忽略其過程。以數控車床為例，在考試時學員的成績以加工出來的零件作為唯一考核標準，學員是否按照行業要求規范動作，工位的整頓、刀具的選取是否合理等都不在考核范圍。我國各地區監管力度不同，證書的發放混亂，導致證書的“含金量”進一步降低。

（三）行業參與程度不同

德國行業及行業協會全程參與了職業教育以及職業資格證書建立和管理，行業的高度參與保障了德國職業教育成功。德國職業教育研究所下轄的主管委員會是職業資格證書制定決策機構，其成員主要由企業（雇主）、工會（雇員代表）、政府、州政府組成。政府的角色是敦促企業與工會就職業教育的目標和內容進行商定，協助政府制定決策，而職業教育的標準往往就是職業資格標準。由此可見，在新的職業資格標準制定中，行業起到主導作用。德國行業協會是職業資格證書認定的主體，行業協會下轄的職業教育委員會是職業資格證書管理機構，負責建立職教機構、制定職業教育的規章制度、認定培訓企業的資質、組織職業資格考核以及職業資格證書的簽發等工作。在職業資格考核中，職業教育委員會牽頭組織考試委員會，考試委員會一般由雇主、雇員（學生）、學校以及考官組成，負責制定考題、確定考核形式、選取考評方式、實施考核以及評定分數、頒發證書等工作。行業參與職業資格證書的管理以及考核過程中的每個環節，保證考核的質量。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整體上看，社會化程度并不高，行業協會在企業中沒有話語權，因此沒有參與資格證書的制定。我國職業崗位的產生由國家人才和社會保障部與相關職教部門聯合確定，因此無法反映企業的需求，由此產生的職業資格標準得不到企業的認可。

（四）法律的保障程度不同

德國的職業資格證書體系從根本上有統一的標準，但各州根據自己地區行業需要在學校教育上有略微差別，這使德國職業資格證書得到歐洲乃至世界的認可。德國的職業資格證書體系有一套完整的教育法律法規作保障，如聯邦《職業教育法》《手工業條例》《職業教育條例》《框架教學計劃》《培訓教師資格條例》《培訓教師資格條例》及主管委員會建議等。德國的《職業教育條例》可以說是培訓標準，教育企業在進行培訓時要按照該條例進行實訓，這從根本上保證了職業資格標準的一致性。在我國，針對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法律法規相繼出臺，使職業資格證書有了法律保障。我國地域遼闊，人力資源豐富，這是我國的優勢，同時也導致在職業資格證書管理上難以兼顧，職業資格證書的相關法律因區域情況不同而無法細化。大而化之的法律規定給了地方行業機構可乘之機，一些不正當和重復性質的資格證書仍然存在，這需要當地政府根據實際情況在大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之下，建立真正符合自己的職業資格證書監管條例。

三、完善我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主要措施

（一）基于行業標準，完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

我國職業資格標準還是于20世紀制定的，并沒有最新修訂，或是沒有企業人員參與、不能反映實際生產部門要求的職業資格標準。解決這一問題最徹底的方法是建立國家統一的職業資格證書法規，明確職業資格證書的相關歸屬單位，然后由該單位牽頭組織對現有職業資格標準進行修訂。借鑒德國職業教育中行業主導的思路，由行業協會主導，由于我國某些行業的行業協會職能較弱，可以組織在該行業具有領導職能的多家企業參與對現有行業技術標準的修訂，引進典型企業的技術標準，開發符合企業用人需求的職業資格證書，提高職業資格證書的認可度。適當引入國際化標準，得到外資企業的認可，擴大職業資格證書的有效范圍。建立一套嚴格的制定、審核、更新的制度，成立單獨部門從事對該行業職業資格標準的修訂更新工作，隨時接受社會監督。

（二）建立科學的職業技能鑒定體系

職業資格證書質量的優劣，其中很重要的一環是職業資格的鑒定，建立科學的職業技能鑒定體系是非常必要的。科學的鑒定體系能夠使資格證書客觀、準確地衡量勞動者是否具備了從事某一職業所必備的技術和能力。首先，改變我國學科式的理論鑒定模式，改變以結果為準、忽略過程的技能鑒定模式，采取真實評價模式。職業資格證書的考核不應僅僅注重結果，要檢測學生是否具備在真實的工作環境中進行獨立計劃、實施和監督活動的能力。其次，加強質量監督?？荚囄瘑T會成員應由企業人員、學校以及社會人員組成，全程參與考題的制定，在考試的實施以及考試過程的評價當中?？荚囄瘑T會還要建立考試反饋機制，了解各方對考試過程的意見和建議，及時做出調整，不斷完善技能鑒定體系。

（三）加強行業在職業資格證書體系中的作用

企業和勞動者是職業資格證書的直接利用相關者，政府在其中起到整體規則制定和監管的作用，并不參與執行層面的具體事務。在德國，行業協會能夠很好地充當企業與勞動者之間協調者的角色，進行職業資格標準修訂、職業資格鑒定、證書頒發、勞資糾紛仲裁等工作。由于行業協會本身就是由從事該行業的人員組成，更了解企業對員工的能力要求，在制定職業資格標準以及制定考核方式和內容上更具有發言權，企業家更注重對員工實踐能力的考察，從而保證了證書的質量。我國大部分的行業協會在企業中的話語權不大，可以由政府相關部門牽頭，找該行業的龍頭企業骨干技術人員和典型企業技術員組成類似于行業協會的組織，合理地介入職業資格制定與培訓工作。國家賦予該組織參與職業教育運作過程的機會，賦予其更多的自主權，從而將企業的意愿反映到職業教育教育中。同時要做好監管工作，引入社會人員參與監管，保證該組織的良性運行。

（四）完善法律法規保障

隨著我國經濟發展，證書混亂情況已經嚴重威脅到了產業發展，我國政府自2012年開始，由黨中央牽頭取締了不正當以及重復的資格證書，降低了就業門檻，從根本上遏制了資格證書亂象。職業資格證書應長期保持在監管之下，而不是一時的整治，筆者認為應該對現有的關于職業資格證書部門規章進行整頓，建立專門的運行及監管機構，職業資格證書需要更新換代，沒有專門機構負責會導致亂象再次上演。對職業資格證書的相關法律制定，可以規范企業用人標準，保障勞動者權益，使我國經濟穩步推進，同時也能夠保障職業教育健康穩定發展。

總之，我國應該建立一套適合我國國情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體系和職業技能鑒定體系。完善相應的法律法規，建立職業資格證書監管體系，接受社會各界監督，保障各執行機構的良好運行。以立法形式強制并引導企業參與職業資格證書標準制定以及證書考核過程，可以逐漸形成企業積極參與職業資格標準制定及證書管理的良好氛圍，為我國經濟發展與職業教育作出貢獻。

參考文獻：

[1]許冰冰.德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研究[J].職教論壇，2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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