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凱文·鮑爾斯的處女作《黃鳥》,講述了主人公巴特爾的戰爭經歷,小說中的主要人物、故事情節比較簡單,但是讀來卻讓人回味無窮。造成這種閱讀效果的主要原因是小說所使用了時間倒錯的敘事策略。通過故事時間和文本時間的不和諧,凱文·鮑爾斯引導讀者自己去發現,在伊拉克戰場到底發生了什么。
【關鍵詞】:時間倒錯,故事時間,敘事時間,敘事意義
與以往的戰爭小說不同的是,《黃鳥》的作家--凱文·鮑爾斯,曾于2004年至2005年赴伊拉克服役。作為一名戰爭親歷者,他對戰爭有著不同的認識。小說主要講述,“我”曾向戰友的母親隨口承諾,會將她的兒子完整的帶回國,但是承諾卻未能兌現,戰友默夫絕望走出基地,被從宣禮塔上扔下死亡,我和上司斯特林將他的尸體扔到河里,隱瞞了事情的真相,為此“我”一直耿耿于懷。小說的故事情節簡單,可是讀來讓人動容,這與小說獨特的敘事策略密不可分。
熱奈特認為:“敘事是一組有兩個時間的序列……被講述的事情的時間和敘事的時間”(12),熱奈特此處所指就是故事時間和敘事時間。托多羅夫認為,“所謂的被敘述時間又稱為故事時間,是指敘事性作品中一系列事件按其發生、發展、變化的先后順序排列而成的時間,而敘述時間又稱為文本時間,是指敘述文本中呈現的時間狀態”(梁工187)。凱文·鮑爾斯在《黃鳥》中采用了時間倒錯的敘事策略。熱奈特認為,時間倒錯是故事時間與敘事時間“這兩個時間順序之間的一切不協調的形式”(17)。時間倒錯能夠將過去、現在、未來發生的事件雜合在一起,通過零散的碎片拼湊來呈現整個故事的原貌,從而加強故事的真實性和復雜性。
《黃鳥》中最明顯的的是章節之間的時間倒錯。凱文·鮑爾斯以時間和地點為章節命名,即使在未閱讀全文的情況下,通過各章節的名稱發現本小說獨特的敘事方式。小說的文本時間為:2004年9月,2003年12月,2005年3月,2004年9月,2005年3月,2004年9月,2005年8月,2004年10月,2005年11月,2004年10月,2009年4月。而將章節根據內容進行劃分,小說的故事情節主要分為兩個部分:其中第一、四、六、八、十章節都講述的是主人公巴特爾和戰友墨夫、上司斯特林在伊拉克戰場上的事情,屬于A部分;小說的第二、三、五、七、九章敘述了戰場之外,在德國和美國所發生的事情,屬于B部分。根據章節上的地點名稱,可以看出《黃鳥》一文主要圍繞A和B兩部分的內容穿插進行。以前三章為代表,故事的發生地就經歷從伊拉克,美國,德國的路線,涉及了戰場上的場景、上戰場前在美國和家人一起的情景,以及戰后經由過回美國的情景。時間上經過2004年、2003年、2005年的時間跨度。從整部小說來看,《黃鳥》中關于伊拉克戰場的事情,主要是2005年3月到11月,美國發生的事情,則大致是從2004年11月至205年3月,因此,主要是將這兩個時間段內的主
事情穿插進行。
此外,凱文·鮑爾斯在章節內部也采用了時間倒錯。在片段式正常的敘述節奏中,有時出現聯想,比如在交火中,聯想到了其他的生物,“薄暮開始映出槍口吐出的火舌。我想起了“夜光蟲”和“角甲藻”--上學時,學校曾組織過一次去弗吉尼亞海邊的郊游(141)。”有時會引起回憶,如交戰間歇在果園做短暫休息,“我”想起了一名記著曾問打仗是什么感覺,只有默夫耐心的像他解釋一番,“就像車禍,你知道嗎?就像眼看就要撞上另一輛車的那個瞬間(106)。”有時會插入現下對當時事件的評論,對當時行為的反思和解釋,“受當時那種想法的影響,我過去一直覺得,做或不做某個決定,可能導致自己的名字會或不會被列入死亡名單。現在,我知道其實并非那么回事……任何一顆子彈或炸彈都有可能殺死我們,就像殺死其他人一樣(15)。”有時又直接提前預敘了后面的重要故事情節,甚至是故事中人物的最終結局,“我深深地記著默夫當時的樣子,接著他就失蹤了,徹底像戰爭屈服了,被那些人從宣禮塔扔下了窗(90)。”
另外,每個章節內部的時間倒錯也不只是簡單的“敘述+回憶,敘述+想象,敘述+評述”,這樣的“1+1”組合,也有的是“1+1+...1”的組合,比如從德國回美國時的經歷,“出租車窗外閃過的一棵棵樹模糊得就像一團團銀灰色的影子,但我能清楚的看見,綠色萌芽正從殘冬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這那我想起了那場戰爭。當時,潛意識里,離開戰場越遠,我越容易想起那場戰爭。現在想想,我覺得自己的記憶就跟別的東西一樣,也會不斷的‘生長’。寂靜的出租車里,看著窗外掠過的小樹,我不禁想起那場戰爭和一年到頭都是秋季的沙漠。”這里面,先是正常敘事節奏下的敘述,緊接著又是對過去的回憶,評述,然后轉到現在的敘述,接著又轉回到了正常的敘事節奏。
最后,凱文·鮑爾斯時間倒錯的敘事在小說中具有什么樣的效果,總結起來,主要具有以下三方面的意義:一方面,通過時間倒錯,讀者時時行走于現實、回憶、想象之間,體會到了小說中“我”未能兌現對默夫母親的承諾,深深自責,而時時在記憶深處搜尋,自己在默夫絕望到放棄生命時,是否及時的伸手援助,想要再次回到過去,及時發現默夫放棄生存的種種跡象。現實、回憶、想象交織在一起,也映射出經歷戰爭的“我”,難以走出戰爭帶來的創傷,不自覺的就游走于現實、回憶與想象之中。另一方面,小說各章節之間錯落敘述,通過對比描述伊拉克戰場生活與美國社會的生活,向讀者表現出,雖然是在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環境,但卻卻未能帶來心靈的回歸。地域的變化并沒有帶來安全感,不論是生活在那種狀態下,危險并未因戰爭的結束而結束,隱藏在內心的恐懼一直如影隨形。最后,通過時間倒錯的敘事策略,開篇就像讀者展示了殘酷而復雜的戰場環境,接著通過預敘,交代了中心人物的命運結局,設置懸念吸引讀者繼續閱讀。小說中存在兩條線索:一條線索向我們交代每個時間段故事的具體情況;另一條線索向我們直接交代故事的結果,直接以回憶的方式梳理“我”的記憶,插入評論,并提前奠定故事遺憾、后悔的感情線。因而在半透明的故事線和半透明的感情線的基礎上,極大的提升了讀者的閱讀興趣。
在《黃鳥》這篇小說中,凱文·鮑爾斯以時間倒錯的敘事策略,為讀者講述了伊拉克戰場上的遺憾與悔恨。通過以時間倒錯的敘事策略,凱文·鮑爾斯將簡單的故事敘述的讓人動容。故事時間和文本時間之間的不和諧,致使在回憶中,現在的“我”得以以一個經歷者的身份,更理性和看待當時發生的一切。
參考文獻:
[1]凱文·鮑爾斯.《黃鳥》,樓武挺譯.上海文藝出版社,2012.
[2]梁工.《圣經敘事藝術研究》. 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3]熱奈特.《 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王文融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