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琵琶記》作為中國南戲之祖,主要講述了蔡伯喈,趙五娘和牛小姐三人之間的愛恨糾葛。故事以蔡伯喈在新婚之期被逼進京趕考為開端,高中狀元后又與牛小姐另結新婚,而后趙五娘尋夫發展至故事的高潮,終以大團圓結束故事。看似圓滿,團圓背后卻隱藏著人物的各色悲劇與心酸,更折射出全劇的深刻主題。
【關鍵詞】:悲劇性;團圓;婚姻;悲苦
“秋燈鳴翠幕,夜案覽蕓編。今來古往,其間故事幾多般。少甚佳人才子,也有神仙幽怪,瑣碎不堪觀。正是不關風化體,縱好也徒然。論傳奇,樂人易,動人難。知音君子,這般另作眼兒看。”
《琵琶記》作為中國戲曲中的經典名著,是由元代劇作家高明所作。全局共四十二出,通過對蔡伯喈,趙五娘和牛小姐的愛情故事的描寫,歌頌了他們凄苦纏綿的愛情。另一方面通過對主人公的刻畫,宣揚了人性之美,表現了作者對于主人公持守真情的高尚品德的贊嘆。
作為南戲之祖,《琵琶記》以一種和諧圓滿的方式給全劇畫上了句點。縱使過程無限辛酸,或進退兩難,或孤枕難眠,或忠孝難保,或大義凌然,但結局總歸是團圓。蔡伯喈忠孝終保雙全,趙貞女苦盡終得甜,牛小姐善良明大義,趙雙親含笑可九泉。可歌可泣,可悲可嘆。
似是圓滿,掩不住的卻是回味的心酸。
忠孝在心,進退兩難
十載親燈火,論高才學,休夸斑馬。風云太平日,正驊騮欲騁,魚龍將化。沉吟一和,怎離卻雙親膝下?且盡心甘旨,功名富貴,付之天也。
作為全劇的關鍵,蔡伯喈在出場時就注定了其命運的悲劇性。他沉酣六籍,貫串百家,自禮樂名物,詩賦詞章,皆能窮盡其妙;他抱經濟之奇才,通陰陽之星歷。幼兒學,壯而行,行孝于己,責報于天。飲不盡菽水之歡,道不完新婚之戀。卻無奈,好合兩月,卻被逼上求官。
他亦何嘗不想做官。正如每個讀書人一樣,埋頭苦讀,習得知識,最終為的都是光耀門楣,達官顯貴。但另一方面他又是安于現狀,沉溺于當下。正如他自己所言:“人生百歲,光陰幾何?幸喜爹媽年滿八旬,孩兒一則以喜,一則以懼;當此青春光景,閑居無事,聊具一杯蔬酒,與爹媽稱慶則個。”他自滿于子孝雙親樂,家和萬事成的生活。正是:夫妻和順,父母康寧。于是,求取功名與隱忍與家,便成了他人生的選擇之一難。
自古忠孝兩難全。欲取黃卷青燈,換金章紫綬,只恐時光,催人去也難留。高堂稱壽,蔡伯喈一方面喜爹媽雙全,謝天相佑,另一方面卻被迫遠離雙親,上京取應。在蔡父看來,“人生須忠孝兩全,方是個丈夫。倘得脫白掛綠,濟世安民,這才是忠孝兩全。”因此,雖愿歲歲年年人常在,卻難抵父母共妻相勸求。可道是:一家安樂值錢多,萬兩黃金尤為貴!
辭仕難從父命,悲命難握手中。
情深義重,凄苦人生
她是儀容雅俊,桃李之姿:卻無奈新婚兩月,賞芳獨自。她是德性幽閑,盡可寄托;卻無奈遭親嫌棄,悲苦度日。趙五娘,一個有貞有烈的悲命女子。
春夢斷,臨鏡綠云繚亂,聞到才郎游上苑,又添離別嘆。骨肉一朝成拆散,可憐難舍拼。二月婚戀,卻被迫為爹淚漣,為娘淚漣,為著夫妻上淚漣。狠心被拆散,臨走還不忘囑咐官人“襦衣才換青,快著歸鞭,早辦回程。十里紅樓,休戀著娉婷。”這是一個悲情悲命的女子。
新婚未久,官人辭家,遠赴他鄉,獨留自己與雙親苦苦盼郎。卻不料想“夫妻才兩月,一旦成分別。沒生公婆甘旨缺,幾度思量悲咽。家貧先自艱難,那堪不遇豐年。恁的千辛萬苦,蒼天也不相憐。”這是一個標準的賢德夫人。她顧全大局,為夫君為公婆,寧愿壓抑自己的情感,舍棄自己的幸福。這也是古代文人理想中的妻子——順從丈夫,順從公婆,自我犧牲,為愛不計回報。
她于丈夫走后獨自挑起家中大業。糟糠自咽,嘔斷心腸。尾巴好糧留給雙親,她偷偷背親吃糠,她視公婆為己之重任,公婆離世后,她剪發埋葬,十指挖泥,羅裙包土,終于遠赴他鄉。后又歷盡千辛萬苦尋得夫君,卻不曾想到他卻早已另尋他人。
正如她所吟誦的【蘇幕遮】:
怯山登,愁誰度,暗憶雙親,淚把麻裙漬。回首孤墳何處是,兩下蕭條,一樣愁難訴。玉消容,蓮困步,愁寄琵琶,彈罷添凄楚。唯有真容時時顧,憔悴相看,無語棲惶苦。
縱使笑意滿堆積,卻難料,悲戚亦悲戚!
溫婉明理,情寄無奈
作為《琵琶記》中的另一位著力表現的女子,牛小姐對于劇情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推波助瀾的作用。
她是庭院深深的溫柔女子。儀容嬌媚,但卻好似美玉無瑕;體態幽閑,卻不見半點難勾引的芳心。她如清水般澄澈見低,又像脫胎于綺羅隊里卻厭繁華之氣。怪聽笙歌聲韻,唯貪針指功夫。愛此清幽,鎮白日何曾離繡閣;笑人游冶,傍青春那肯出香閨。她是玉皇殿前掌書仙,一點塵心謫九天。莫怪蘭香熏透骨,霞衣曾惹御爐煙。可歌,可嘆!
她出身高貴,知書達理;她性情溫柔,家教甚嚴。她對自己的未來有著美好的憧憬,但她對于自己的命運卻難掌手中。她的父親是當朝太師,因此,她的夫君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是狀元且不凡于世。
她與蔡伯喈的婚姻始于父親的一廂情愿,更源于父親的丞相臉面。因為扎根于傳統觀念,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成了自然而然。父親叫她嫁于狀元郎,她不反對,因為她并沒有選擇的自由。但是她是有個人的尊嚴。當父親的提親遭到蔡伯喈的反對時,牛丞相不依不饒,但是牛小姐卻本能的反對,認為爹爹“忒過分爹行所為,但索強權不顧人議。背飛鳥硬求來諧比翼,隔墻花強扳來做連理。姻緣,還是怎的?”但無奈,拗不過牛丞相的一張臉面。無愿的婚姻就此結合。
悲命未曾止于開端。當無愿婚姻遇上久久相伴,真情似乎也萌生于其間。“燭影搖紅,簾幕瑞煙浮動,畫堂中珠圍翠擁。妝臺對月,下鸞鶴神仙儀從。玉簫聲里,一雙鳴鳳”。“正是門闌多喜氣,女婿近乘龍。”“清風明月兩相宜,女貌郎才天下奇”。本以為婚姻生活會就此美滿,但誰曾想“藍田日暖玉生煙,似望帝春心托杜鵑,好姻緣翻作惡姻緣”。眼前的如意情郎,卻早已是家中有伴。
琴訴荷池。撫琴舒悶懷,卻聽得余音轉愁煩,似寡鵠孤鴻和斷猿,又似別鳳乍離鸞。問心事,卻道是新弦難拼舊弦。弄得人兒妝零亂,懶去眠。她也曾有過埋怨“教伊怨我,教我怨爹爹”,但事到如今,只能是嫁雞隨雞,夫唱婦隨。面對正妻,她以禮相待,且絲毫沒有半點怨言。她堅強隱忍,能夠甘居人下,輔居做小。所以才最終促成了“一門旌表”的團圓結局。
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其中的心酸悲苦也只能自己消化于心中。
古來喜團圓,卻未曾料得,團圓盡后是心酸。《琵琶記》,這個以事件的和諧美滿,人物的忠孝兩全為結局的經典,在悲喜交加,雙線并行的模式中代代流傳。“夫唱婦隨同歸去,一處思量一處悲”。或許,令世人感慨的不僅僅是愛情本身,更重要的是來自于人本性的真善和美。是在悲喜過后閃耀在人物身上的高貴品質,是人物自身悲劇命運的投影。
參考文獻:
真情持守:凄苦纏綿《琵琶記》 門巋、宋義婷著—濟南:濟南出版社,20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