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鶴慶白族女性服飾類型探析

【摘要】：服飾是人類社會活動的產物，也是人類審美需求的體現。鶴慶白族女性服飾作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是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沉淀下來的民族智慧，其承載著白族的情感與審美情趣，記錄著白族社會發展與歷史文化的變遷。本文對鶴慶白族的女性青年服飾、中老年婦女服飾以及甸南白族新娘裝等三種服飾類型進行呈現，旨在對我國白族女性服飾特點進行匯總。

【關鍵詞】：鶴慶；白族；女性；服飾

鶴慶，一個風光秀麗，物產豐富，民風淳樸的地方。唐代樊綽的《云南志》（亦稱《蠻書》）一書中有地名“俄坤”，即現在的鶴慶。鶴慶白語至今仍然稱鶴慶為“俄坤”，是“白鶴一雙（對）”的意思，故又有“雙鶴”之稱。相傳，古時鶴慶壩子是“澤國水鄉”，宜于鶴類繁衍生殖。這里“四山環繞，一水中停，岸居住人，島棲野鶴”。時有千萬鶴群在水面遨游，九天嗥鳴。唐時圣僧贊陀崛哆尊者來開辟鶴慶，初來時，遠望群鶴翔集，后水落地現，乃命名為鶴慶，亦名“鶴拓”。其位置位于云南省西北部，地處滇西橫斷山脈南段、云嶺山脈以東，大理州北端，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山川毓秀。其優越的地理位置，獨特的地形地貌、水文地質和氣候以及源遠流長的民族歷史文化等，在長期的歷史進程中，影響著鶴慶白族女性的服飾特點，使得鶴慶白族女性的服飾樣式獨具特色，是民族文化中的精華和重要組成部分，也成為中華民族服飾藝壇中的一朵奇葩。

一、鶴慶白族女青年服飾

鶴慶白族女青年服飾風格華麗大方，形成了具有鮮明特色的民族標志與地域象征。從整體上看，則通常是將長發編成獨辮系以紅頭繩纏于頭頂，再用氈和布條圈環固發，頗似大理國時期白族先民的“椎髻”，“椎髻”的外罩色彩各異。其中，1.2市尺見方的頭巾，頭巾四邊用白線挑繡狗牙形的花邊，四角堆繡蜂、蝶等動物圖案。頭巾的四角交結于右耳后，再用紅頭繩將頭巾纏固頭上，宛如一個回首望月的鶴頭，人們戲稱為“鶴囊”，給人們一種清新飄逸的爽朗感受，這是在白族的傳統觀念中對鶴崇拜的象征與體現。“鶴囊”的色彩會隨著春、夏、秋、冬不同季節的交替，從而選用粉藍、天藍、淡紫、墨黑四種色彩的“鶴囊”，體現出人們依據季節或氣候的變換與不同從而進行色彩變換的服飾習俗?！苞Q囊”上還插飾一束應時開放的鮮花，如茉莉花、素馨花、金銀花、桂花等，如若在沒有鮮花的情況下，則會選用柏枝、冬青葉等于“鶴囊”上插一枝，仿佛是鶴頭上的羽冠。甸南的白族姑娘頭上則不纏“鶴囊”，僅僅是在前額處系一條藍色的發箍，看起來又別有一番風韻。

褲子作為服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鶴慶白族女青年的傳統褲子中，寬口“二朗褲”保存了白族先民裙褲合一的遺風。小腿上纏布，即裹腳，會層層地包裹在女性的小腿上，纏布的色彩多為茄色或黑色，長約3.6尺，宛如仙鶴的鶴腿，這樣既有利于日常的生產與勞作，又能有效地防范和防治毛草刺傷以及蝗蟲叮咬的可能。其次，腳蹬花草鞋或繡花鞋，在給人的整體視覺效果上也增添了幾分灑脫。繡花鞋做工精致，其兩側會繡有花邊，鞋后跟上部綴有一片杏葉形狀的圖紋，上面并刺有如意等圖案，僅從外觀上看，鞋的樣式又如“船”形，因此在民間會俗稱為船形繡花鞋。

在鶴慶白族女青年的服飾中，最為別致的也應算是姑娘們脖子上的披肩和腰系的圍腰了，堪稱其是展示白族姑娘卓越女紅的工藝品。其中，披肩的長度約為1.2市尺見方，底料的色彩或白或藍，常以白線鑲繡，四邊編成網墜，中間多以反差強烈的色彩線挑繡福、祿、壽、喜、百鳥爭春、群芳斗艷、吉祥如意等圖案及紋樣，從而寄托著白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期盼。圍腰則多為黑、白兩種顏色為主，長一般約為2.4市尺寸，寬約為1.2市尺；上端用另一種色彩綴“領”，左、右和下擺又再用另一種色布拼綴成荷包狀邊。圍腰“領”之兩端另連精工挑繡的把手和飄帶，宛如仙鶴的尾羽，隨風飄舞，把手上的圖案多為遠古先民崇拜的葫蘆、魚、蓮花等生殖崇拜的意象，從而折射了人們期盼人丁興旺、民族長生的美好希冀。飄帶上的圖案多為堆繡工藝，造型有蜜蜂采花、蝴蝶相戀、百鳥朝鳳、喜鵲鬧梅等圖譜，皆表現了白族人民嫻熟的技藝與對美好生活向往的心理愿景。

此外，佩飾也格外精美。耳墜有綠玉或白銀耳環兩種。玉片和銀耳環顯得有宮廷之氣，給人以大家閨秀的視覺感受；手上戴著由銀絲編扭而成的手鐲，手鐲又分三種類型：“細絲”、“粗絲”、“粗夾細”，手鐲象征著團結友愛、永不分離的美好寓意；右胸前掛一串銀鏈，上墜銀質針筒等物，銀鏈子上刻有十二生肖，總體給人一種珠光寶氣之感，針筒可裝針線，銀鏈子在民間還有避邪除害的作用。因此，既實用又精美。與銀鏈同齊掛系的還有精繡的手絹，手絹上精工刺繡，有的還刺有文字，如“友誼”、“天長地久”、“喜”、“百年好合”等字紋，象征著白族人民的愛情與幸福。佩飾與服裝相互襯托，展示出一種和諧大氣的女性美與服飾美。

二、鶴慶白族中老年婦女服飾

已婚婦女和姑娘們的服飾差別主要在于頭飾和衣服的色彩，其余沒有太大的不同。結了婚的婦女，頭上不再纏“鶴囊”。甸北片和郊區的已婚婦女用黑布或青布在頭上包一個螺旋形塔狀的“尖尖帽”；甸南片沙溝南的已婚婦女，則戴一頂千褶百皺形似荷包的“羅鍋帽”；其他地區的已婚婦女仍用黑布包纏形似板瓦狀的尖錐頭，繼承了白族先民椎髻頭囊的樣式。

甸南白族女性與甸北白族女性的頭飾區別在于甸南白族女性服飾中的帽子最具有濃郁的地方民族特色，一般用黑絲絨、燈芯絨或金絨為面料，平頂圓形，由平頂和圓帽兩層構成。有關甸南婦女服飾的緣起有這樣一段記載：清朝時期，金墩甸南片區，即邑頭、化龍、銀河、金墩、孝廉等地居民在外做官的人很多，受到滿族宮廷文化的熏陶，因此甸南婦女服飾與滿族宮廷服飾有著彼此的聯系。由于居家老百姓要生產、耕作勞動，穿戴滿族的服飾不便勞作，所以將滿族帽改為現在的“羅鍋帽”。因此，甸南片區的已婚婦女以至老年婦女都戴“羅鍋帽”，只是老年的著裝色彩多是黑色、墨黑色等，傾向于實用性。如今的甸北以及松桂等地區的白族婦女頭飾上都帶平頂圓帽，帽子內裹有頭巾，長約1.2市尺，色彩多為藍色，并用白色線鑲有狗牙嵌邊，其中甸北的老婦女大多改戴毛線帽，色彩多黑色、咖啡色，60至70歲的老婦毛線帽上多有各種各樣花紋的珠花，而70歲以上的老婦則沒有了珠花，圍腰飄帶上也沒有了刺繡。松桂等外四區的白族婦女著裝款式和壩區一樣，只是坎肩色彩多為大紅大紫，同時外四區婚后白族婦女的飄帶要短一些，圍腰要長一些，并且飄帶上的刺繡也沒有甸北的精致，長衣后頸也比甸北長。甸北最能體現與時俱進，飄帶較有特色，精工刺繡，圍腰短，長衣后頸短，外觀上很緊身，很能體現苗條的身材。以松桂為主的外四區白族老年婦女則不戴毛線帽，保持了用黑布包纏的螺旋形塔狀帽。這是審美情趣的差異所在，同時，也與當地的經濟、風俗、觀念等有一定的關系。

隨著時代的變化發展，已婚婦女的頭飾也經歷了幾次大的變革。一次是三十年代中期，當地邑人趙爾芥先生等人發起的“改良風俗”運動，提出原來的服飾不理想，改良勢在必行，即把包頭帕改為帽子，對舊時服裝宣布禁穿等禁令，并發動當地群眾進行了規模較大、時間較長的服裝改良運動，但后來群眾僅僅接受了包頭帕的改革——改為現在的平頂圓帽，帽子色彩多位灰色、灰白色、暗灰色等。二是“文革”時期的“破四舊”運動，對服飾進行了強制性改革，提倡戴解放帽、剪長辮、穿姊妹裝、穿解放鞋等，如果不戴解放帽、留長辮、不穿解放鞋就是對毛主席的不忠，必須一律破除。但這次服飾改良作用不大，后來仍又繼承了“改良風俗”后的服裝。其中，螺旋形塔狀的“尖尖頭”當時在壩區和外四區（壩區指草海鎮、辛屯鄉、云鶴鎮、金墩鄉等四個鄉鎮；外四區指松桂鎮、六合鄉、中江鄉、朵美鄉等四個鄉鎮。）也有所不同，壩區的婦女“尖尖頭”非常尖，好似牛羊角，傳說牛羊角戴在頭上可以避邪除害，而外四區的則尖尖稍扁，如板瓦狀。出現這樣的不同現象則是因為外四區多為山區，時常勞作，勞動量大，板瓦狀頭飾不至于被樹枝擋絆，有利于生產勞作。

三、鶴慶甸南白族新娘裝及其特點

鶴慶甸南——沙溝南一帶的白族新娘裝也很有特色。所謂新娘裝，也就是姑娘當新娘之日起穿的新裝，由衣著和佩飾兩大門類組合而成，具體的則由帽、上衣、褲、方巾、扎腳帶、繡花鞋和首飾等組成。其衣著色彩多以黑色與紅色作為基本色調，寬松大方則作為基本款式。樣式和色彩是最鮮明的標志，體現出一種自然美的質感。帽子，形如平底鍋狀，即前文所稱的“羅鍋帽”，喻稱“海軍帽”，在整套服飾中最具特色，也是所有婦女“羅鍋帽”中做得最為精致講究的一種，一般用黑色絲絨、金絨或燈芯絨做面料，平頂圓形如滿月而又得名“月帽”。分為平頂帽身和帽口兩層連體，上層扁平，下層有60道褶，上下兩層中間用蔑環作襯；帽口邊用兩道黑辮子鑲嵌：帽檐直徑約30厘米，帽口直徑約15厘米，帽厚約3厘米，帽下層靠邊檐處有一朵直徑約7厘米大的葵花和孔雀等裝飾。葵花裝飾用紅、黃、綠亮片和玻璃泡組成四個層次；花中心有約8厘米的金色鏈條，鏈下端有吉祥飾物，如同耳墜。戴帽時宜用來辨認方位，“花”在左方。由于帽成扁平形，帽口直徑僅15厘米。也有的在帽“墻”左側處嵌一朵珠璣或銀絲扭拼的或金雞、或稻穗圖案的帽花；也有的帽花為植物的花卉、葉、莖圖案，反映了農業在當時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新娘在戴帽時必須在后腦勺緊束一發髻，將帽戴在其上，再用長衣針固定。帽口下另有長約38厘米、寬約4.5厘米的一條士林蘭布條子。根據傳說，舊時的新娘裝中沒有月帽，僅只椎發于頭頂，用骨針或金屬片穿插成“冠”。30年代中期，邑人趙爾芥先生對甸南不良習俗進行改良，月帽代替“發冠”應運而生，沿襲至今。

甸南白族新娘裝的上衣則由襯衣、長衣、坎肩組成。襯衣款式唯袖口處最有特色，用五色花邊疊接而成；長衣如男長衫狀，前襟下擺齊大腿中部；衣袖比襯衣短約15厘米，袖口寬約24厘米。長衣常用粉紅、桃紅、大紅或黑色緞料做成，顏色與坎肩黑紅搭配，顯示出一種大自然的和諧美。長衣袖外再另加長22厘米，寬25厘米的袖套?；ㄟ呁饫C有醒目的牡丹、菊花、鳳凰、星月、云霞等富貴吉祥圖案，凡能表達人們美好愿望和追求的圖案都在此大展風采。穿時用針線串在長衣袖口上，并使長衣袖口露出2厘米，形成鮮明的層次感。長衣外再套件與長衣色彩有強烈對比的繡領、滾邊的坎肩，給著衣者平添了幾分端莊的風度?？布鐬榇箬倽L，有一條2厘米的站領，上面繡有金色花紋或圖案，肩窩特別大，足有30多厘米。紐扣則常用空心圓形銀質做成，坎肩面料常用紅色或黑色金絨做成。褲子為寬腰大襠褲，也常用黑色面料做成，穿時褲腿下口10厘米處用扎腳帶束緊，大方而干練并便于行走和勞作，是審美和實用的完美結合。

圍腰不但很長，并且特別的大，它以一塊下寬上窄的扇形黑綢為面料，長約72厘米，上口寬約72厘米，下口寬約96厘米，左、右兩側直鑲各寬16厘米的綠色緞料邊，下擺用三道深淺各異的線條綴波紋，動感強烈。圍腰的把手為雙層，并用紅色面料做成長約35厘米，寬約3.5厘米，且紅底繡金花；飄帶一般長約58厘米、寬約3厘米常用碎花面料為底，隨面料花紋堆繡一些姿態各異的花朵和植物種實，突出種植業是人類賴以生存的生活之源這一主題。圍腰左上部斜配有一塊方巾，是配飾中的杰作，邊長約43厘米，四周用長約10厘米的翠綠絳須鑲邊，對角疊成三角形狀別在圍腰左上部。過去方巾是新娘回門時見親戚長輩拉開下跪時用，以保持衣著整潔，但現在下跪習俗已廢除，主要是裝飾美的作用。方巾粉紅緞面四周配以碧綠絳須邊，色彩鮮艷、反差強烈，產生一種對比美。方巾也有請人直接在上面畫出花草圖案的，俗稱“畫手巾”。巾面所繡（或畫）圖案多為當地花草鳥獸和優美的自然風光，以大自然的美來激發人們對家鄉的熱愛，以此來陶冶人們的生活情操。

鞋子在整套服飾中較講究，常用桃紅色緞料做幫，兩側繡有花邊。鞋形與前文所述“船形繡花鞋”相同，只是甸南新娘所穿的更為講究，上面的刺繡更精致，色彩更絢麗。襪子是白土布縫制的“一統天下”套襪，襪子的上端用黑色扎腳帶束于褲管內，整套鞋襪雍容端莊，顯示出一種特殊的美感。

系帕與手絹為同一款式的配飾。系帕搭在圍腰上，手絹則系于右衣襟紐子上，底料為粉綠或雪白色，四周用大紅絳須鑲邊。巾面所繡圖案多為祥花、瑞草、吉祥鳥獸，是人們美好寄托的體現。與手絹一并系配的還有用各長約40厘米的12條細銀鏈并排組合的“三須”。甸南新娘的“三須”配飾比一般婦女的更為講究。其鏈中部用銀鎖連含，上端有銀鶴含系，下端墜有十二生肖造型。這“三須”出自當地新華村白族匠人之手。此外，與“三須”一道，還要系掛一串琥珀或菩提子數珠；一串系掛針線筒、剪刀和荷包的“女人寶”銀鏈。首飾主要還有耳環、銀鐲和戒指等，其中銀質手鐲也分為“細絲”、“粗絲”和“粗夾細”三種。細絲即用較細銀絲（直徑0.1厘米）做成直徑1.5厘米的繩狀手鐲；粗絲則用直徑0.2厘米銀絲做成直徑1.5厘米的繩狀手鐲；粗夾細則用上述兩種銀絲混合做成。這些配飾并不是借以炫耀富有，它既有實用價值，又是一種美的裝點，同時，這些飾物地方特色濃郁、民族色彩深厚，產生一種獨特的美。

鶴慶甸南白族新娘服飾在色彩上較為講較。上衣常內紅外黑，或內黑而外紅。新娘穿上此服顯得雍容華貴、莊重大方、光彩照人，頗有大家閨秀之態，體現出設計制作技藝之精美。鶴慶甸南白族新娘服飾是在白族婦女服飾的基礎上脫穎而出的一朵山茶花，人們稱它是甸南白族的“族徽”，在大理三月街民族節文藝展演中，鶴慶“甸南新娘”服飾表演隊曾大展風采。

結語

自古以來，56個民族的服飾文化像56朵色彩斑斕的花在祖國的大地上競相開放。這個美的世界，蘊涵和展示出各民族的政治、經濟、宗教、歷史、文化及審美的豐厚內涵；也凝聚著各民族的精神、氣質、情感和人格。鶴慶白族的女青年服飾、婦女服飾以及甸南白族新娘裝也像其他民族的服飾一樣，都是是人類社會活動的產物，以及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人們的審美情感也在不斷提高。就當今來說，鶴慶白族服飾在保持傳統民族特色的同時，也應添加與時俱進的符號元素，在傳統的基礎上要有所創新，在傳承民族特色的同時，又要設計開發出具有現代審美價值的服飾，使之既有民族文化傳統和富有地方民族特色，又有市場價值。同時，鶴慶白族婦女的服飾文化還是一種獨特的旅游資源，它對吸引四方游客前來觀光旅游，提供專家學者進行民俗研究，都有很大的開發前景和應用價值。我們應該立足特色、揚長補短、乘勢而上，在保持優秀地方民族文化傳統的基礎上，更要朝著端莊大方、簡潔明快、經濟實用、精致美觀以及有地方民族特色和有利于生產生活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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