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交往行為是哈貝馬斯交往理論的核心范疇。哈貝馬斯既不贊同近代以來主體客體之間相分離的意識哲學,也不同意馬克斯.韋伯的工具理性,他畢生致力于交往行為理論的建構,探討了現代西方社會中普遍存在的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批判了社會日益嚴重的弊病,并提出了一種旨在克服這些弊病的方案,力圖使西方民主社會獲得穩固的基礎向更為民主、自由和公正的方向。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對于當今社會和諧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研究
哈貝馬斯是法蘭克福學派的第二代領軍人物,他博學多才,是個多才的學者,在許多學科領域都有所建樹,被譽為當代最著名的哲學家,具有世界性的影響。交往行為理論是哈貝馬斯學術思想的核心,主要探討人的交往行為的合理化問題和可普遍化的法律、道德規范的理性基礎。在哈貝馬斯看來,當代社會是一個工具理性盛行的社會,這表現為人類征服自然的能力越來越強,社會物質財富高度豐富、社會經濟活動和政治活動效率極大提高。但是人類的精神面貌并沒有隨著人的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得到改善,相反生態危機、戰爭威脅、人的精神的枯萎、道德的淪喪和人際關系冷漠使得人的生活質量更加的糟糕。哈貝馬斯把這樣一個時代稱之為“自由喪失”、“意義喪失”的時代,而造成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是工具理性的過渡膨脹,“系統”對“生活世界”的入侵。為把人從這一困境拯救出來,哈貝馬斯提出了交往行為理論,試圖通過高揚交往理性,主張在沒有壓制、沒有暴力的背景下,通過相關成員的平等對話和協商,達成相互理解和建立大家一致認同的行為規范,最終營造一個公正、合理的社會。
一、哈貝馬斯對傳統理論的批判與改造
(一)康德的實踐理性觀
康德的實踐理性是從形而上學的超驗角度為人的實踐活動提供依據,它關注的是具有普遍性的道德法則,是其道德形而上學論證的前提。康德的道德哲學是西方近代道德哲學史發展的思想里程碑。然而,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這種理論已不再適應現代社會的要求。哈貝馬斯很重視對康德的絕對命令思想的改造,力圖建構普遍主義的道德倫理體系。哈貝馬斯不想使理性問題陷入認識論的范圍之中,而是力圖跳出來,從道德實踐來考慮,試圖使理性成為規范人們交往活動的力量,于是就產生了交往行為的合理化問題。商談倫理就是哈貝馬斯的交往理論在道德領域的具體應用,它為理性的生活方式奠定了道德的基礎。哈貝馬斯認為“意見和行為的合理性是哲學研究的傳統主題。甚至可以說,哲學思想就是源自對體現在認識、語言和行為當中的理性的反思。哲學的基本論題就是理性。”[1]在哈貝馬斯看來,康德的道德哲學通過理性的批判,使理性成為先驗的理性。這種道德形而上學從先驗的原則來發現道德法則,是實踐理性對終極的一種探求。
(二)韋伯的合理性思想
韋伯的合理性思想對于哈貝馬斯的交往合理性思想具有十分重要的思想影響。可以說,哈貝馬斯的交往合理性思想正式建立在對韋伯合理性思想進行批判改造的基礎上的。哈貝馬斯先是對韋伯的合理性概念進行了批判和反思。哈貝馬斯認為,韋伯只是把哲學上的理性概念改造為社會學的合理性概念。韋伯的合理性概念只是一種描述性的工具,僅僅用合理性概念說明了西方近代社會的誕生及其未來發展所面臨的危機而沒有從合理性概念的矛盾性。在哈貝馬斯看來,韋伯所謂的目的合理性行為(或工具——目的合理性行為),只是強調了手段的合適性和有效性,而不考慮目的是否恰當;價值合理性行為的取舍準則只是在強調要關注道德、宗教、政治上的義務責任,而不管成敗得失和功用效益。目的合理性強調手段對目的的絕對性,主張價值中立同時拒斥價值判斷;而價值合理性強調手段對目的的絕對性,把價值關懷置于判斷的中心。目的合理性為追求功利的目的,必然漠視人的情感和精神價值;而價值合理性不以追求公用效益為目的。由此可見目的合理性與價值合理性是相互對立和彼此矛盾的。但是從宗教層面上看,在新教倫理中,新教徒在宗教上的價值追求的重要方面就是世俗的目的合理性行為的成功。這就意味著目的合理性和價值合理性又是一致的。哈貝馬斯針對這種目的合理性和價值合理性在新教倫理上的統一性。他認為,只要韋伯是新教倫理的忠實維護者,他的合理性概念的這種矛盾性就不會消除。由此,哈貝馬斯認為,工具理性是一種目的—手段的合理性,“它把問題本身的合理性變成了解決問題的程序、方法和手段的合理性,把一件事在內容上是否正確的判斷變成了對一種解決方法是否正確的判斷。”[2]哈貝馬斯以問題本身的合理性為研究的出發點,進而拓寬了合理性的內涵,以交往合理性改造了韋伯的合理性思想,實現了由“工具合理性”到“交往合理性”的跨越,并試圖從合理性中探尋克服現代社會危機的鑰匙。
二、哈貝馬斯對理性的重建
當代西方社會是一個后工業社會,也是一個社會交往實踐居于前臺的社會。雖然交往實踐中也包含著人與自然的主客體關系,但就其直接性而言,主要表現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亦即主體間的交互關系。從某種意義上說,以主客體關系為基本結構的物質資料生產,應當服務于以主體間性交互關系為基本機構的人際間的交往。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正是適應了西方后工業社會的這一新變化而提出的,企圖擺脫后工業文明異化現象下的悲觀主義,尤其是該理論形成的特定背景和現實依據,觸及到西方文化中一些根本性的問題,值得我們加以討論和重視。
(一)哈貝馬斯揭示了現代社會交往中的非合理性
哈貝馬斯通過對現代資本主義“扭曲性交往”或“偽交往”的研究揭示了現代社會交往中的非合理性,即現代交往在為人提供創造性空間、帶來巨大社會效率的同時,也扼殺了合理的理解與公平,使當代人陷入普遍異化狀態中。人是作為抽象的符號和特定的角色來定位并進行交往,人的目的性被手段性所取代。哈貝馬斯的這一思想與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社會中人們之間的物化的“被迫交往”的論述是基本相一致的。馬克思認為,在資本主義商品經濟的形態下,人的發展處于這樣一種狀態,即以物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特別是在資本統治下,這種物化交往關系進一步加劇,使得物的關系對人的統治,偶然性對個性的壓抑,已上升為最尖銳的普遍形式。并且使作為目的與手段合一的人類能力,那就是生產力,對于資本來說僅僅表現為手段,僅僅是資本用來從它的有限的基礎出發進行生產的手段。
(二)哈貝馬斯對交往作了語言學的詮釋
哈貝馬斯對交往作了語言學的詮釋,主張通過語言的交往來達到普遍的共識,并借此整合社會。他的這一方法雖然有著濃厚的哲學解釋學的色彩,但是,其獨特的思維視角是頗有價值的。因為從交往活動本身來看,它是交往主體借助于一定的交往媒體、交往中介進行的活動。交往的媒介雖然首先是物質的,但我們同樣應充分重視觀念形態的變化,特別是語言的媒介作用。馬克思認為,語言是思想的“直接現實”,我們只有通過語言才能把握思想,他還說:人類“從事物物交換和互通有無的傾向……是運用理性和語言的結果。”[3]因此,無論何種形式的交往,都需要借助于人們所共同理解和接受的感性中介系統——語言符號系統,并通過它們進行信息的轉換,實現雙方在思想、情感、信息上的溝通和對于活動本身目的、意義的理解,由此協調彼此的行為。哈貝馬斯無疑在這方面做出了富有理論新意的探索。他通過研究言語行為的構成、特性以及語言交往的種類,研究言語行為的可能理解性的先決條件、言語行為的有效性基礎等,系統說明了社會化過程,即說明如何把個體的意義導入公共語言之中。他從解釋學角度所作的這些嘗試,對于人們營造良好的對話環境,實現“文化體系的合理化”,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三、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對我國的借鑒意義
目前,我國正處于“發展的黃金期”和“矛盾的凸顯期”交匯處,所謂發展的黃金期,就是任何一個國家進入這一時期都會有大的發展和大的舉措;所謂矛盾凸顯期,就是由于經濟社會發展引起的矛盾比較集中的時期。
以經濟體制為例: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我國現階段的重要任務和必經階段。然而中國是一個有著幾千年農業文明的國家,商品經濟向來不怎么發達,缺乏完成現代化所需的流通市場和資源配置體制。在經歷了長期以來經濟挫敗的慘痛經驗后,終于意識到發展市場經濟是現代化必不可少的,這是中國的幸事。然而如果市場經濟潛在具有的“目的合理性”、“工具行為”、“以成功為指向”等工具理性暗流而不能夠加以正確的引導和限制,會導致許多我們不愿看到的后果,物欲橫流、拜金主義、唯利是圖、道德淪落、人情淡漠都是可能出現的負面效應。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放棄市場經濟,而應該努力把其負面效應控制在最低限度。這就需要運用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來制約工具理性,使得市場經濟在更合理的制度下,更合理的環境中良性發展。應當確立和規范市場多級主體,重建市場經濟新秩序、新規則,建構新的公平的交往體系,并以行政手段主要是法律手段,建立統一完善的國內市場機制,保障好的交往運行環境。
以政治文明為例:交流和溝通是實現政治文明的必由之路。我們應該吸收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中的合理成分,盡力使公共領域成為各方發表意見的所在,成為社會共同監督機構,使各方面的I見都能得以順暢地表達。只有建立平等的話語權、平等的對話機制,在關系到群眾利益的公共事務上,積極、廣泛征求平民意見,在與平民平等對話的基礎上,實行規范的交往,才會有真正的民主。公民參與決策是現代社會政治的一個發展趨勢。一個和諧社會實施的一切社會決策,都應該是政府權利與公民權利良性互動的成果。所以,一些社會學家把“公民參與”看成是社會政策的基石。只有吸收廣大公民參與政策的制定與決定,才能保證社會利益最公平、最大化地落實到公民身上。
因此,共建和諧社會的基礎是積極推進社會主義民主的制度化、規范化和程序化,為交往行為主體間的溝通理解提供對稱條件和交互期待,使所有人都平等參與并享有同等對稱的話語自由和論證表達。在現階段,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重點是建立健全民主制度,豐富民主形式,擴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實現各階段的交流與對話,保證人民依法實行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使國家的立法、決策、執行、監督等工作更好地體現人民的意志,維護人民的利益。只有正確反映和兼顧不同方面群眾的利益,進一步完善重大決策的規則和程序,對涉及經濟社會發展全局的重大項目,廣泛征詢意見;對專業技術性較強的重大項目,認真進行專家論證,技術咨詢和決策評估;對同群眾利益密切相關的重大事項通過公示、聽證等制度,擴大人民群眾的參與度,才能減少對立,避免抵觸和沖突,增強社會和諧。
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以其特有的方式揭示了現代社會中人與人之間交往由自在向自為的演進中所連帶出現的負面效應,從而揭露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潛藏的深層矛盾,并提出了通過交往行為的“合理化”來重新構建合理的、健康的社會方案。
注釋:
[1]哈貝馬斯《交往行動理論》[M].第1卷.重慶:重慶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2]章國鋒《關于一個公正世界的“烏托邦”的構想——解讀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序言》[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3]哈貝馬斯《交往與社會進化》.[M].張博樹,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89年版.
參考文獻:
[1] 哈貝馬斯《交往行動理論》[M].第1卷.重慶:重慶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2] 章國鋒《關于一個公正世界的“烏托邦”的構想——解讀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序言》[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3] 哈貝馬斯《交往與社會進化》.[M].張博樹,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89年版.
[4]哈貝馬斯《交往行動理論》.重慶:重慶出版社,1994年版.
[5]張斌鋒《從事實的世界到規范的世界——評哈貝馬斯的“普遍語用學”對言語有效性范疇的超越與拓展》[J].自然辯證法通訊,2002.
[6]哈貝馬斯《后形而上學思想》[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年版.
[7]哈貝馬斯《交往行動理論》第2卷,[M].洪佩郁,藺青,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9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