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堅《松風閣詩帖》中的詩和書

【摘要】：黃庭堅是北宋十分著名的詩人，而與他詩相提并論的是他的書法。在其中最富盛名者當屬《松風閣詩帖》。本文以《松風閣詩帖》為例，探討黃庭堅詩和書的藝術特色。

【關鍵詞】：黃庭堅；松風閣詩帖；書法

黃庭堅一生創作了數以千計的行書精品，其中最負盛名者當推《松風閣詩帖》。其風神灑蕩，提頓起伏，長波大撇，一波三折，意韻十足，堪稱行書之精品。首先，我們需知黃庭堅其人， 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洪州分寧人，世稱“黃山谷”。北宋詩人，與張耒、晁補之、秦觀俱游學蘇軾門下，天下稱為“蘇門四學士”，開創江西詩派。書法尚意，與蘇軾、米芾、蔡襄等被稱為宋四家。再看《松風閣詩帖》的描寫背景，詩中所描寫的松風閣在湖北省鄂州市之西的西山靈泉寺附近，海拔160多米，古稱樊山，是當年孫權講武修文、宴飲祭天的地方。崇寧元年，農歷九月，黃庭堅與朋友游鄂城樊山，途經松林間一座亭閣，在此過夜，作了這首《松風閣》的詩，歌詠當時所看到的景物，并表達對朋友的懷念。

說書先譯詩，先來看看黃庭堅全詩所描繪的是：

依山筑閣見平川，夜闌箕斗插屋椽。 我來名之意適然。

老松魁梧數十年，斧斤所赦今參天。 風鳴媧皇五十弦，

洗耳不須菩薩泉。 嘉二三子甚好賢，力貧買酒醉此筵。

夜雨鳴廊到曉懸，相看不歸臥僧氈。 泉枯石燥復潺湲，

山川光輝為我妍。 野僧早饑不能饘，曉見寒溪有炊煙。

東坡道人已沉泉，張侯何時到眼前。 釣臺驚濤可晝眠，

怡亭看篆蛟龍纏。 安得此身脫拘攣，舟載諸友長周旋。

這首詩前十五句描繪了夜宿松風閣的所見所聞，站立閣上，可俯視山下廣袤的原野平川，仰觀天上的星月雲霓，又可感受到松濤陣陣，撼人心弦；還可領略西山夜雨的奇特氣氛。接著作者又以在清貧不順中表達了自己苦中作樂的心情，在詩中說：“曉見寒溪有炊煙，東坡道人已沉泉。……怡亭看篆蛟龍纏，安得此身脫拘攣？舟載諸友長周旋！”我們可得知，在黑暗政治長年迫害下，鬢發崔嵬的詩人，看到人去樓空，故友物化，連與昔日師友們載舟悠游的自由也只是一個夢想的悲愴之情。

理解詩意后再細品書風，黃庭堅坎坷的人生際遇沒有改變他積極的人生態度，《松風閣詩卷》的筆墨間也便透著幾分倔強與堅韌、寧靜與釋然。《松風閣詩卷》是一首寫景言志詩，彰顯了黃庭堅在仕途失意，遭受毀謗時的淡然心境，表達了他一以貫之的生活追求，無論身處怎樣的逆境，依然不改初心，真是不能不讓人心生敬佩。黃庭堅的書法書寫擅用長線條，尤其是橫筆與波筆特別長，表現一波三折，一筆之中起伏頓挫有致，行筆猶如在水中劃槳撥水，表現逆水挺進的節奏感。《松風閣詩卷》不論收筆、轉筆，都是楷書的筆法，下筆平和沉穩，變化非常含蓄。這件作品長波大撇，提頓起伏，一波三折，象是船夫搖槳用力的樣子，是他的一大特色。

《松風閣詩》的結體、用筆、章法都很奇特，其結體有兩個特點：一是內緊外放，其規律是主筆盡量向外輻射，橫畫向左，豎畫向下，撇捺則左右縱橫開張，四圍也更放開，一緊束的中部形成鮮明的對比。二是書體多姿。字如風枝雨葉，如隨風傾斜。眾所周知，歪斜，本是王羲之行書的特點，黃庭堅則把這個特點進一步給以夸張，橫畫斜度更大，豎畫虬曲不正，撇捺向外伸展的幅度更大。縱觀全篇點畫，渾厚勁挺，收松自如，抑揚頓挫，提按分明，筆筆著實，用筆十分精干。《松風閣詩》的章法奇詭，扣人心弦，字或大或小，或長或短，或收或放，或藏或露，疏密相間，穿插爭讓，出其不意，超逸絕塵。難怪康有為說：“宋人書以山谷為最，變化無端，深得《蘭亭》三昧，至于神韻絕俗，出于《鶴銘》而加新理。”

節奏是書法主體生命力的表現，節奏與主體的情緒是相互激發的，什么樣的感情激發一種什么樣的節奏。黃庭堅的書法以理性著稱，故其節奏，總體上不是熱烈的，而是理性的，是沉穩細微的細致。黃山谷寫《松風詩畫帖》時已是五十多的老人，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所以他有條不紊的漫不經心的書寫著，故此詩節奏平緩，從外部上看也沒有線條過重或過輕的強烈對比，節奏不是大起大伏，而是回環復沓。使人感覺平易簡略，出入緩和。這也就能知道為什么這幅作品的魅力和他前期作品有不同之處的原因了。

《松風詩畫帖》卷詩境與書境的統一，也可算的上是這幅作品的一絕之處，《松風》的字體形勢妍美勻稱，用筆清潤虛和，所以他的節奏模型不是跳擲奔放型的，也不會是深沉沉著型的，而應該是情虛平和型。如《松風》卷的“東坡”二字，一橫一豎都交代的十分清楚明白，線條搭界的輕盈，自然。特別是“坡”字，左部不但變成三筆，“皮”的折處，提筆和按筆也是給人一目了然的感覺。我們從《松風閣詩卷》中看不到政治迫害通常所會給人帶來的拘謹、茫然、苦悶、壓抑、憤怒甚至仇恨等負面情緒，而是充滿了積極向上的生命力。我們能感受到在他老年經歷過那么多曲折的生活經歷之后，他的書寫更加成熟，書卷中毫無戾氣、怨氣與怒氣，心緒寧靜、釋然、平和、澄澈，與詩境的淡然相一致。罷官也好，流放也好，對黃庭堅來說，都不足以變其為人，黃庭堅始終是那個視富貴權利如浮云的黃庭堅，倔強、淡定、從容。[1]黃庭堅是一代曠世的奇才，他如一個書法的頑童肆意的玩弄著他手中的筆墨，《松風閣詩》詩書兩美，被譽為“遒勁整密，姿態秀出，出入平原三昧”。確實是千古典則。

注釋：

[1]劉琰，楊曉萍，黃庭堅和《松風閣詩卷》[J]，中國書法，2015.11

參考文獻：

【1】陳曉芬，徐儒宗譯注 . 論語大學中庸 [M]. 北京：中華書局，2011

【2】 孫海燕 . 黃庭堅的佛禪思想與詩學實踐 [D]. 北京：北京語言大學 .2008

【3】劉琰，楊曉萍，黃庭堅和《松風閣詩卷》[J]，中國書法，201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