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臣語的發展與危機

【摘要】：本文主要從民族歷史與語言政策的角度分析車臣語在發展中面臨的危機或者潛在的威脅因素以及在面對這些不利條件的情況下，共和國政府作出相應的調整和努力。

【關鍵詞】：車臣語；危機；語言政策

車臣全境面積1.5萬平方公里，人口約130萬，其中車臣人占57.8%，俄羅斯人占23.5%，印古什人占12.9%，其余為亞美尼亞人，烏克蘭和卡爾梅克人。

車臣語是納荷-達吉斯坦諸語言之一（屬高加索諸語言東支）。車臣標準語形成與20世紀，拉丁字母1925年開始采用. 1934年與印古什字母統一， 不過1938年拉丁字母廢除使用. 在1938年-1992年， 在車臣規定僅能使用西里爾字母。在1992年， 采用一種新的拉丁字母， 不過隨著分離政府被擊敗， 西里爾字母重新恢復.

一、從民族歷史的角度分析車臣語的危機

2009年車臣語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瀕危語言，其出發點主要是由于考慮到車臣與俄羅斯將近兩個世紀的民族沖突問題，車臣語的發展嚴重滯后。在這里不從政治角度談論車臣民族和俄羅斯民族的歷史淵源，只論述在這種歷史狀況下車臣民族語的狀況。

1922年蘇聯成立后，同年11月成立車臣自治州。在1929年開始的農業合作化運動中，由于斯大林不合理的富農政策把車臣人劃作“富農”，不但要沒收財產，還要消滅，車臣人的農牧業經濟遭受了巨大損失。這種近乎荒謬的劃分方法激起了車臣人的普遍反抗，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由于一小部分車臣人同德國法西斯合作，令蘇共高層，尤其是斯大林本人非常惱怒。1944年2月，以“維護國家安全”為理由派10萬軍隊包圍了車臣所有村莊，將38.7萬車臣人和9.1萬印古什人全部遷往哈薩克斯坦、中亞和西伯利亞。在流放地，車臣人與當地居民隔離而居在所謂的“特居地”內，不允許開辦用車臣民族語言教學的學校。被強遷者背井離鄉，褫奪了公民權利，民族自治被取消，社會紐帶被割裂，宗教，語言和文化收到重重壓制。[1]

接著，在1956年召開蘇聯科學院社會科學處的學術會議后，有計劃地消除車臣語及其他民族語作用的影響不斷被加強，在這個進程中語言學家一致認為自治民族的語言是毫無前景的。[1]

語言學家穆薩·奧夫哈多夫在2000年發表的一篇論文《民族語言政策與車臣-俄語雙語的發展》中認為，一切源于對車臣人民的特殊對待。且其后果并不僅限于某個歷史階段或只是暫時的，而是至少要延伸兩個世紀。穆薩·奧夫哈多夫認為，可以通過“國家對車臣人民特殊對待”，來解釋在蘇聯時期車臣最低的教育水平。同時他指出，這對于民族語言政策規定語言環境來說，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例子。[2]因此，通過分析以下車臣人受教育水平的數據，來透視蘇聯政府對車臣民族的總的語言政策方向，以及了解車臣語被列為瀕危語種的緣由。

車臣民族的受教育水平落后與其他民族。據統計，1959年在年齡在十歲以上的1000個車臣人當中有教育水平的只有一人，而那個時候各聯邦共和國的平均水平是21人，在這1000人當中甚至有705人沒有初級文化水平，蘇聯政府一直自傲于在30年代的大規模掃盲運動，但是30年過去了，有70%的車臣人不會書寫不會讀。[2]在這里不能輕易對掃盲運動做主負面評價，相反，在全國范圍內的效果是非常顯著的，但是車臣人為什么會有如此大的落差，那么只能從側面反映蘇聯政府對車臣人的壓迫與文化封鎖。

根據1970年全俄民眾普查數據，這些受高等教育的車臣知識分子在數量上大幅度的落后在1989年的全俄民眾普查中再一次得到了確認。在全國范圍內，十五歲以上的1000個人當中，受高等教育的人各民族的平均值為113人，而車臣卻只有45人，其他各民族大都在80人以上，車臣與其他民族差距較大。根據1989年的普查數據表明，車臣人在沒有受普通教育的人中，人數繼續占第一位。那么，車臣人有機會在教育水平上與其他民族比擬嗎？大概不會吧，因為在1989年按1000人的比率計算，車臣人的學生數量大幅度低于全俄羅斯的平均值。[2]

1960到1979年的統計資料也證明了在蘇聯的所有自治共和國中，車臣科學工作者的比重要遠遠落后于其他民族。特別是1979年，從事科學工作的車臣人僅有332人，而車臣人口總數為75.6萬人，也就是說，僅占車臣共和國人口的0.04%，而這也是前蘇聯各自治民族的最低指標。[2]

在蘇聯時期的最后30年總共只培養了近1000名車臣語的中學教師和大約30名車臣語語言文學的博士和副博士。同時并不是所有的中學都教授車臣語。例如，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期在車臣共和國首府格羅茲尼的50個中學中，只有一所學校教授車臣語。[3]

直到蘇聯解體為止，在車臣共和國內存在著限制接收車臣人參加工作和學習。特別是通向這些領域的道路（科學，高等與中等專業教育系統，石油加工與石油化工這些國家支柱產業領域以及共和國的教育和文化機構）對車臣人是禁止的。在各種各樣的托詞下，車臣的青少年被拒絕有權利在一些專業領域和國立大學學習。

上述的一些事實，是“國家對車臣人民特殊對待”的結果，車臣民族智力和心靈創傷的不可復原性，在受教育水平與科學工作者的數量上（而這些人恰恰是保護和發展民族語言和文化的主要力量），車臣人一直走在各族人民的后面。車臣不僅地處國家的邊疆區域，在國家建設，文化事業上也遠離中心。可想而知，一個不能接受正常教育的民族，他的前景將會變成什么樣？故步自封與愚昧無知。試想，這樣的民族怎么傳承自己的語言，怎樣使語言充滿活力，而語言作為文化最基本和重要的載體，失去語言，意味著失去一切。再者，通過以上的數據分析可知，車臣在20世紀一整個世紀的壓迫下文化與語言根基非常薄弱，在薄弱的教育資源（人力，財力）下，語言與文化的復興之路障礙重重。因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主要基于這一點將車臣語列為瀕危語言之一，也是有據可尋的。

后蘇聯時期，對車臣民族語言政策領域最重要的影響就是極大的削弱了車臣標準語對車臣民族的影響：第一，縮小了車臣語執行功能的書面語領域，比如在出版，印刷，教育以及電視節目等方面。第二，由于兩次車臣戰爭，很大一部分的車臣民眾離開家園。最后一點，移民—在很大程度加強了俄語的影響（大多數的移民處在俄語環境中）以及促進了這部分人口雙語的進一步發展，在長期分散地居住在聯邦的不同地方的過程中，將會促進移民向第二門語言俄語轉變，然后進一步促進周邊國家的車臣移民從車臣語-俄語向俄語-車臣語的雙語現象轉變。[3]

部分移居者就這樣在周邊國家（烏克蘭，德國，法國等）掌握了國語—俄語，因為這是不可避免的，為了能同當地居民交談，從事一些行業沒有俄語技能是不可能的。就是由于很多車臣人離開家園的后果，車臣標準語的根基就這樣被削弱了。

二、從政策的角度出發分析車臣語危機

可以不夸張地說，保護和發展車臣語問題一直令車臣民族擔心。從2003年通過車臣現行憲法以來，爭論一直聚焦在車臣語的不平等地位的問題上。對于車臣語的功能與發展，在憲法中已存在不可跨越的障礙分歧。其中包括基本法第十條，在第一節宣布車臣語和俄語共同作為車臣共和國的國語，隨即在第二部分寫到：在車臣共和國內，進一步得到俄語是民族通用語和官方商務處理用語。作為國語之一的車臣語，他的地位的限制在第99條第二部分進一步得到了加強，規定在訴訟程序中只能使用俄語。[4]

2007年總統簽署了在車臣共和國的語言法令。法令在第二條規定規定車臣語和俄語共同作為車臣共和國的國語；第九條規定，車臣共和國的官方法律出版使用俄語，第十條第二部分規定車臣共和國公投的選舉通告使用俄語；第十二條規定在車臣共和國的國家機關，機構，組織中的官方公文處理中使用俄語；第十四條的第二部分規定在法庭的公文處理，訴訟程序以及車臣共和國的權益保護機關中使用俄語；第十六條規定：在車臣共和國的工業，通訊，交通和能源領域使用俄語或者根據俄羅斯聯邦的相關協議而使用其他語言。[5]

通過以上的陳述可知，車臣語不僅在在官方公文處理領域與訴訟程序領域受到排擠，在一些重要的高新技術產業也處于次要地位。那么，車臣人為了謀求更好的發展，勢必要學好俄語，如此一來，車臣語的學習時間僅相當于一門外語的學習時間。作為主要部分車臣人的母語，如果保護和發展車臣語的問題不能夠得到解決，那么在不久的將來車臣語的使用范圍將會縮減到日常交際領域。

三、車臣政府的努力

對于把車臣語列為瀕危語種之一，俄羅斯一些語言學者認為有點操之過急，哪怕是根據被聯合國用來判定瀕危語言的九條準則，也沒有一條適用于語車臣語。以下是列舉的一些部分準則：

⒈該民族語有有限的使用范圍，通常該語言的使用僅限于家庭范圍。⒉在中學完全不會教授本族語，或者該語言在教學過程中的使用處于最小化的程度—通常本族語的學習只是作為一門課程，而不是作為一門語言。⒊該語言的操持者，主要是成年人，已停止向后代傳播本族語，尤其是為了使后代能夠更好地掌握本族語不會創造必要的環境。⒋國家（州，地區）的語言政策是以這種方式進行，相關的民族語言知識不具有切實的必要性。也就是說，該語言對人民的職業活動幾乎沒有任何意義。⒌少數民族語言由于政治經濟等因素經常處于多民族語言的壓制之下，被排擠在次要地位并最終退出使用。⒍民族語操持者的語言活動，執行本民族事務的權利機關沒有任何程度的旨在消除中央語言政策的不積極后果的影響。[4]

根據以上特征分析分析車臣語的情況，我們沒有看到一些能夠把車臣語列為瀕危語言的基本要點，但是我們從中可以找到，車臣人民應該有對于車臣語命運擔憂的必要。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大規模地用車臣語在初等教學中還沒有進行。

面對著對車臣語保護與發展的不利因素車臣政府作出了不懈努力，甚至可以說為了克服老問題以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在2005年，根據車臣總統的命令將每年的 4月25日規定為車臣語日。并且在2007年確立了車臣共和國民族政策的國家構想，其中用一章的內容論述了車臣語的發展和保護。

2007年4月20日在車臣格羅茲尼職業學校舉行了以車臣語為主題的學術實踐會議，主要討論車臣語的問題與發展前景。與會者有國家總統，共和國總理，知名教授，車臣語大學教師等。整場會議明確指出，車臣語作為本民族團結的基礎和文化載體，須制定其發展的主要方向，吸引社會大眾將注意力轉向車臣語的問題研究與發展方面，培養對本族語的熱愛以及對其他文化和語言的尊敬態度。總統在對與會者的呼吁中指出，母語是交際和教育工具，在掌握其他語言的過程中也是獨特的橋梁。在本族語的幫助下我們走過了其他民族不可復制的獨特道路。每一個社會的任務—保護和發展民族語言，作為民族的精神財富將他傳授給下一代，我們應當永遠銘記，正是民族語促進了車臣民族道德和精神的健康發展。[5]在該會議上與會者通過了關于車臣語發展的相關協議，列如：開展車臣語的基礎研究工作；編纂各種類型的車臣語詞字典；重新出版一些車臣語書籍，開展車臣語文學等其他領域的研究工作；在制定車臣語的書寫法與正字法方面提供全方位的資金支持；全方位研究在低年級階段用車臣語教學的階段過渡問題；為普通教育中學更新車臣語和文學的教科書；為初級，中等，及高等職業教育學校準備和出版教科書。

在前面提到的2007年簽署的車臣共和國語言法令中，全篇來看，我們可以看到車臣政府在不斷拓展車臣語在各個領域的使用范圍以及他們為了使民族語有一個好的發展環境而做出的努力。關于車臣民族語言的保護和發展問題，僅僅有政府的努力是不夠的，在通過政府構建的有利于民族語發展的環境中，最重要的是一個民族對自己本族語的愛護與傳承。因此在今天車臣相對安定的和平環境中，車臣人民應該抓住這一機遇。

注釋：

[1]А.И. Халидов，Обоснованно ли включение чеченского языка в Atlas of the World's Languages in Danger？ // Современная наука： акту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теории и практики. Серия ?Гуманитарные науки?. 2014， № 5-6. М.， 2014. С. 78.

[2]А.И. Халидов，Обоснованно ли включение чеченского языка в Atlas of the World's Languages in Danger？ // Современная наука： актуальные проблемы теории и практики. Серия ?Гуманитарные науки?. 2014， № 5-6. М.， 2014. С. 80.

[3]В Грозном состоялась конференция： \"Чеченский язык： проблемы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 развития\" http：//u-f.ru/ru/Archive/2007/4/14/News/ID_7550.2016.02.15.

參考文獻：

[1]李耀，車臣民族主義分離問題研究[D]，陜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

[2]Адам Садаев，слово о чеченском языке，[EB/OL].http：//www.caucasustimes.com/article.asp？id=12450.2016.02.15

[3]В.А.Тишков，Чеченская Республика，[EB/OL].http：//www.valerytishkov.ru/cntnt/publikacii3/kollektivn/na_puti_k_/chechenska.html.2016.02.10.

[4]КОНСТИТУЦИЯ ЧЕЧЕНСК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EB/OL].http：//docs.cntd.ru/document/819051373.2016.02.08.

[5]\"О ЯЗЫКАХ В ЧЕЧЕНСКОЙ РЕСПУБЛИКЕ\"（принят Народным Собранием ЧР 29.03.2007）[EB/OL]http：//www.rusouth.info/territory12/pack1p/paper-hfkjbs.htm.2016.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