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的第三個本命年。本命年總讓人難忘,尤其是第一個。回想二十四年前,我十二歲,剛升入初一,遇到了影響我一生的人——劉老師。
那時的劉老師,剛剛畢業,是我們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那年,他二十四歲,意氣風發、血氣方剛。而我,則有些桀驁不馴。于是乎,沖突不可避免,終于因一件小事徹底爆發。時值期中考試,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我,也不顧什么成績了,索性在寫作文時大罵劉老師,并在文末直呼劉老師姓名,囂張地挑釁:“劉xx,別欺人太甚!狗急了還會跳墻,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再惹我,別怪我不客氣!”寫完之后,還不忘向同學炫耀,總算出了口惡氣!可“揚眉吐氣”之后,卻越想越怕,心中忐忑不安:老劉會怎樣收拾我呢?果不其然,第二天,我被叫到了辦公室。“大難”臨頭,我反倒想開了,“大丈夫死則死耳,何饒舌也!”所以,在去辦公室的路上,除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也頗有幾分“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豪邁”。可到了辦公室,出乎我的預料,劉老師對于我的“大不敬”只字不提,反而和顏悅色地告訴我:“你的文章跑題了,但寫得還算通順,所以我給了你三十分(滿分四十分)。以后注意:考試,不可隨意。”說完,示意我離去。我有些詫異:就這么放過我了。見劉老師伏案批改試卷,我才相信他真的放了我一馬。回教室的路上,我的心里五味雜陳。既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慚愧,也為自己的惡語傷人懊悔,更對劉老師沒有“公報私仇”打擊報復我而感激不已。從那以后,我漸漸喜歡上了語文課,對劉老師也愈發敬佩。回想起來,正是劉老師的“退讓”,促成了日后我的“海闊天空”。劉老師,謝謝您的寬宏大量!
上初二時,我對一位女同學有了朦朧的好感,并不知深淺地“表白”了。結果,人家哭著找劉老師告了狀。同樣出乎意料,劉老師并沒有單獨找我談話。而直到下午班會時,我才恍然大悟。那次的班會,主題只有一個:跟早戀說再見。劉老師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一個蘋果在不該成熟的時候成熟,”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出了下半句:“會在不該爛掉的時候爛掉!”羞愧的我沒敢抬頭,但我知道,劉老師說完這句話后,目光一定輕輕“點”在了我身上。這一“點”,為我保全了顏面;這一“點”,讓我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初三時,面臨中考,別的同學都拼命力爭上游;我卻熟視無睹,甘愿在一旁“打醬油”,自以為聰明,不愿多下一點力。劉老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見和我屢次談心不見成效,萬般無奈之下,劉老師終于使出了“撒手锏”:把我打上“反面教材”的烙印,說我成天吃老本,只有小聰明,成不了大氣候,并抓住一切機會,對我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恨不得讓每個同學每天嘲笑我一百遍。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大家都知道說的是我。甚至有謠傳:劉老師私下對別的同學說,就王冰這樣,一輩子也考不上六中!這一招“激將法”果然了得,我的斗志被徹底激發了出來:你越說我不行,我越要考上六中讓你看看!用現在的話說,我要用分數打你的臉!奮起直追的結果,就是我以超越分數線36分的成績考入淄博六中。雖然當時我將劉老師視若仇敵,大有一雪前恥的快感。可直到劉老師微笑著將錄取通知書送到我家時,我才恍然大悟。劉老師為我殫精竭慮、煞費苦心,無非是覺得我還有希望,是“可造之材”,并非無可救藥。漸漸地,我似乎看懂了劉老師為我題寫的畢業贈言,那分明是對我的期望:懸梁刺股,碩學通儒。
如今,二十四年的時光如白駒過隙,在眼前輪回了兩次。我早過了而立之年,劉老師的雙鬢也漸染霜花。我追隨劉老師的足跡,從教已有十五載。人們常說大愛無疆、大愛無言,卻最容易忽略,大愛就在眼前。同在本命年,我為劉老師送上深深的祝福。同為教師,劉老師值得我用一生景仰。當年,他在我心中播撒下愛的種子,現在,我愿將這師恩傳遞給每一個學生,伴著這份愛,步入下個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