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星期之前,一位好心的外鄉人幫塔非麥送了一幅畫給她媽媽,沒想到大家理解錯了畫的意思,鬧出了天大的誤會。雖然酋長沒有懲罰她,但她的爸爸媽媽將她好好教育了一番,還要求她在家好好反省。
“爸爸,帶我一起出去捉魚吧。”塔非麥見爸爸又要出門,說道。她已經被禁足好久了。
特古麥非常寵愛塔非麥,點點頭答應了。
“爸爸萬歲!”塔非麥歡呼著和爸爸一起出門去捉魚了。
走在瓦嘠河邊上,塔非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在笑什么?”爸爸特古麥好奇地問。
塔非麥說:“哈哈,你還記得酋長伯伯生氣地站在瓦嘠河邊上的樣子嗎?他的長胡子都翹起來了。還有,幫我送信的外鄉人被潑了一腦袋的泥漿,洗了好久才洗干凈,他們的樣子太有趣了。”
“我當然記得!”特古麥無奈地說,“因為這件事,我不僅挨個兒跟大家道了歉,還送給外鄉人兩塊最好的鹿皮。”
“又不是我和爸爸的錯,那些泥漿都是媽媽和她的朋友潑的。”塔非麥嘟囔道。
“好吧,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就別再說了。”特古麥揉揉塔非麥的腦袋,溫和地說,“已經中午了,我們先吃飯吧。”
塔非麥一聽到要吃飯,連忙坐下來,拿出從家里帶來的一只雞腿,仔細地啃起來。吃完雞腿,她發現爸爸正用鯊魚牙在樹皮上畫東西。

“爸爸,我有一個驚喜想要給你。”塔非麥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說,“你先隨便發出一個聲音。”
“啊——這個可以嗎?”特古麥問。
“可以。”塔非麥說,“爸爸,你說‘啊——’的時候,好像一條正張大嘴巴的魚,太好玩兒了,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啊!啊!啊!”特古麥配合著她,“孩子,你真的不是在捉弄我嗎?”
“爸爸,我怎么會捉弄你呢?”塔非麥委屈地說,“這是我想要給你的驚喜之一,我要畫一條嘴巴張得大大的鲇魚,就和你說‘啊——’的時候一模一樣。你剛剛也是張大著嘴巴,還露出了牙齒。”
“你要做什么?”特古麥十分疑惑。
“要將我的驚喜畫下來,如果媽媽不在意的話,我希望可以在我們的洞穴里畫一條張著嘴的鲇魚。這樣,看到這條鲇魚就會想起‘啊——’這個聲音。哈哈,我想起之前我們路過海貍沼澤,我故意躲起來,用‘啊——’這個聲音嚇你一跳的事情了。”塔非麥一邊說,一邊從樹上扯下一塊樹皮當畫板。
“是嗎?”特古麥聽完她的話,露出嚴肅的神態,認真思索起來。
“爸爸,我只會畫一個張著大嘴巴的鲇魚腦袋。鲇魚的身子真是太難畫了,我不會畫。”塔非麥說,“我們就假設這是一條鲇魚,它張著大大的嘴巴,正發出‘啊——’的聲音。 ”
“確實很像。”特古麥肯定地說,“不過你應該再給它畫上觸須,那樣才像鲇魚的腦袋。”
“我不會畫觸須。”塔非麥說。
特古麥看著塔非麥的畫,說:“那你只在它的腦袋上畫上觸須吧,不用畫其他的,只要讓觸須穿過它的嘴巴就好。如果是鱸魚或者鮭魚,就都沒有觸須。你畫上觸須,大家才認得出這是一條鲇魚。”說著,他還用手指在畫上比畫了幾下。
“爸爸,這個主意太棒了!”塔非麥說,“那你以后看到這幅畫,是不是就能明白這幅畫的意思了?”
“是的,以后我看到這幅畫,不管在哪里都會嚇一大跳,就跟當時你躲在海貍沼澤里,發出‘啊——’的聲音嚇唬我一樣。”特古麥說。
“太好了,那我們再來想想其他的發音吧!”塔非麥興致勃勃地說。
特古麥點點頭,接著大喊了一聲:“呀!”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復雜,后半部分發音和‘啊’很像,我們就還是畫個鲇魚嘴吧。不過,前半部分發音怎么辦?‘咿啊’,連起來和‘呀’一樣。”塔非麥認真思考著。
“嗯,這聽起來和‘啊——’確實差不多,那我們就畫兩個鲇魚嘴,將它們連起來,怎么樣?”爸爸此時也興奮起來,和塔非麥熱烈地討論著。
“不行,將兩個鲇魚嘴連在一起我會記不住的。或者我們將它們分開,這次畫鲇魚的尾巴。如果鲇魚扎進水里,一定會先露出尾巴。爸爸你看,鲇魚的尾巴畫起來簡單多了!”
“你說得不錯。”特古麥拿過鯊魚牙,在自己的樹皮上也畫了一條鲇魚尾巴,“這個就可以代表‘呀’的聲音。”
“爸爸,你的這條鲇魚尾巴畫得好像。我只能畫個大致的樣子,然后用粗一點兒的線條將它們連起來,就是這樣,可以嗎?”說著,塔非麥將魚尾畫了出來。
特古麥忍不住為女兒的畫鼓掌。
“好了,‘呀’的畫就算完成了,我們繼續下一個吧!爸爸,再發出一種聲音試試。”塔非麥看著爸爸,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
“哦!”特古麥隨口說。
“爸爸,這個太簡單了。你說‘哦’的時候,嘴巴張得圓圓的,好像一個雞蛋或者圓形的石頭。我們干脆用一個雞蛋或圓形的石頭代替‘哦’吧。”塔非麥說。
特古麥思考了一會兒,說:“但我們不一定總能找到雞蛋或者圓形的石頭,我看,不如畫一個圓吧。”說完,他就畫出了一個圓。
“天啊,我們竟然畫出了這么多的聲音。”塔非麥高興地跳來跳去,“鲇魚嘴巴,鲇魚尾巴,還有雞蛋和圓形的石頭。天啊,爸爸,我們要快點兒把這些告訴媽媽。”塔非麥激動地繞著爸爸跳起了舞。
“好啊!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現在畫下來的這些聲音,我們就叫它‘字母表’,怎么樣?這樣,不論過去多少年,大家都會記得字母表是我們創造出來的。”特古麥自豪地說。
天漸漸暗下來,特古麥帶著塔非麥回到了家里。
特束麥已經在洞穴里生好了火。塔非麥拿出白樺樹皮,在上面寫寫畫畫著各種字母,還時不時地發出咯咯的笑聲。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媽媽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是我和爸爸之間的秘密。等我們兩個完成了,就會告訴你的。你現在不要再問我們啦,我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來。”塔非麥眨著眼睛,撲到媽媽懷里撒起嬌來。
媽媽笑著答應了塔非麥的要求。第二天,特古麥很早就起來了,興致勃勃地跑到河邊繼續思索字母表。塔非麥起床的時候,看到墻上畫著“呀啦咝”。
“這字母表看起來有點兒討厭!就像爸爸親自和我說水沒有了一樣。”塔非麥看見后,不得不拿著木桶去山洞后面提水回來,將家里的水槽裝滿水。
塔非麥干完活,就跑到河邊去找爸爸了。
“爸爸,我出來前將水槽都裝滿水了。”塔非麥得意地說,表明她不僅看懂了畫的意思,還把活干完了。
“做得好!”特古麥夸獎著塔非麥,說:“那么,我們今天就將剩下的字母都畫出來吧。”
塔非麥點點頭,和爸爸一起認真地畫起了字母表。
當他們畫到字母 T的時候,塔非麥說:“爸爸、媽媽,還有我,我們一家人都是 T字開頭,應該畫一幅全家福才是。 ”這樣說著,他們畫下了三個人手牽手的畫面。
可是這個字母太復雜了,他們剛開始畫的時候,還認認真真地畫,畫了幾次后,就越來越潦草和抽象,最后只剩下高個子的特古麥張著雙臂擁抱塔非麥和特束麥了。
許多發音的畫就和 T一樣,一開始總是華麗又復雜,但畫著畫著,就都變得十分簡單了。一直到午飯前,他們都在畫字母,而且畫得越多,那些字母就越簡化。最后,連特古麥都挑不出任何問題啦。
最終,他們將咝咝作響的蛇畫成了Z,將最常出現的E畫成了旋轉的線條,又用壞脾氣的海貍代表B,用長鼻子代表N,用貪得無厭的大嘴巴代表G。
大嘴巴后面加一支長矛,就成了危險的K,而流淌不息的瓦嘠河則成了W。就這樣,兩個人一口氣將 26個字母都畫完了。
數千年之后,古埃及象形文字、尼羅河楔形文字、卡努力語、埃塞俄比亞語等,許許多多華麗又優美的文字及語言,都在時間的沖刷下消失了。
然而,特古麥一家創造的簡單又易懂的字母表——A、B、C……卻被完整地保存下來,成了所有孩子學習語言的第一課。
一直到現在,學習字母表的時候,都仿佛能看見特古麥一家歡快地在瓦嘠河邊奔跑的身影。
(摘自《原來如此的故事》,遼寧少年兒童出版社,有刪節,白芳圓 圖)